李威說:「你說的是王所長啊,他沒走,還在雙江,中午和我吃過飯後就去雙江文管所了。他說還要在雙江待上幾天呢,他在這邊有事情要做。」
熊婷婷遲疑了一下說:「那個王所長有點特別,和你一點也不像。」李威眉毛一揚:「哦?王所長有什麼特別了?怎麼和我不一樣了?難道他的眼睛多長了一隻在額頭上?」
熊婷婷撲哧笑著說:「額頭上長眼睛,那是二郎神!王所長要真是二郎神的話,我還敬他得很。雖然他是你的朋友,但我還是要給你明說,他這個人啊,太色了!握著我的手一直不放,把我的手都捏疼了。」
李威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熊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早知道這樣我就給你先說說他的特點了。我這個朋友,除了喜歡古玩文物,另一個愛好就是喜歡女人,對了,還有喜歡喝酒。但他眼睛挺高的,一般的女人還難以入他的法眼。他對你這麼在乎,說明你在他眼裡,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呀。你呀,就不要感到為難了,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熊婷婷搖著頭說:「我才不高興呢。還是你好,規規矩矩的,謙謙君子,有禮有節。」李威頓覺臉上一紅:「熊主任,你可別這麼誇我,我也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如果大家都是一個性格,一個脾氣,一個特點,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豈不是太單調了麼?」
熊婷婷說:「反正我不喜歡王所長那樣的男人,一副餓死鬼的模樣。看到他,我就想到要被他吃掉。」李威安慰著熊婷婷說:「沒事的,我的朋友也就只有他是那個性格。其實,只要和他在一起久了,就知道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你還年輕,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比如我,你就只看到現象,但你沒有看到我的本質。」
熊婷婷嘻嘻地說:「李局,那你的本質是什麼呢?」李威一時語塞,本想把自己扯進去給熊婷婷心目中的王建形象解解圍,沒想到反而把自己給陷進去了。李威想了想,看著熊婷婷說:「我的本質是一頭大灰狼!」
熊婷婷捂著嘴笑個不停:「李局,我看你不是大灰狼,你是灰太狼還差不多!」李威也哈哈大笑起來:「即使是灰太狼,也是要吃羊的啊!不管狼怎麼變,它的本性還是狼。只要是狼,就要吃羊。」
熊婷婷走後,李威不禁想起中午和王建吃飯時王建說的那些話。儘管他對王建的建議不敢苟同,但王建說的觀點還是有道理的。自己在雙江,不能老是被動挨打,還是要有自己的勢力,不然今後很難翻身。雖然說不能像古代那種諸侯要謀反先要擴張勢力招兵買馬,但至少也還得要有幾個貼心的人才行。
只有有了貼心的人,自己才會耳聰目明起來,不然的話,在雙江就會耳目閉塞,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在這方面,李威覺得自己還是吃了不少虧的。在北山地稅局期間,李威秉承「低調」的原則,即使坐上了副局長的位置,也像以前那樣過著單純的日子。王局長出事期間,要不是關雲風主動找到自己,向自己發出暗示,否則,自己也許就稀里糊塗地被整下去了。
這個熊婷婷,李威雖然到雙江上任一段時間了,但對她的來路仍然不很清楚。王建建議先把她搞上床再說,這個建議很臭,但卻與此前羅麗娟說的驚人一致。不可否認,王建是個人精,雖然沒在官場混,但熟知官場那一套,而且屢試不爽。羅麗娟是商人,久經人情世故,社會經驗豐富,對人性、人心應該也是很有心得體會的。她能從女人的角度出發,建議自己把熊婷婷搞上床,相信自然有她的理由。
但是,李威還是覺得王建和羅麗娟的建議很荒唐。男女之事,講究琴瑟相合,講究情慾相融,講究心靈相通,萬萬不可強迫之,否則,就與禽獸無異。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假如自己用武力把熊婷婷搞上床去了,要是熊婷婷事後咬自己一口,那自己就真正地聲敗名裂了。
現實的問題是,在雙江地稅局,放眼望去,如果自己非要培植一個親信的話,還只有從熊婷婷入手。畢竟熊婷婷是辦公室主任,和自己聯繫緊密,很多事情還是要依靠她。可是,熊婷婷到底是不是關雲風的眼線?這個問題自己必須要搞清楚才行,如果貿然行動,那就雞飛蛋打了。
李威左想右想,想得頭疼。他站起來,端著茶杯,走到露台上,放眼四眺。只見雙江城區裡,街道上的行道樹蔥蔥蘢蘢,翠翠綠綠,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太陽還火辣辣地照在頭頂上,街頭上的小伙子大姑娘,一個個光著胳膊露著腿,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的夏天已經快把春天攆走,即將風風火火地來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王建給李威打來電話,請李威晚上一起吃飯,說雙江文管所的哥們作陪,叫李威無論如何也要賞臉。李威婉拒了王建的邀請,說晚上一定要回北山去,要陪老婆去看一個朋友。不然的話,老婆就要發飆。
王建知道李威對老婆一向很好,也就不再勉強。但他叫李威明天上午抽空去雙江文管所陪他看寶貝,也就是那5尊石像,希望能和李威一起研究研究,聽聽李威的意見。李威中午和王建吃飯的時候對那5尊石像也很有興趣,既然王建邀請他去看稀奇,他也樂得去看個究竟,就很爽快地答應了。
回到家裡,正在吃飯,李威接到關雲風的電話,臉色不禁為之一變。關雲風此時給自己打電話,究竟有什麼事情?接起電話後,關雲風語氣和藹地和李威閒聊了幾句,問李威晚上有沒有時間,他想請李威喝茶。李威連忙說自己有空,關雲風就說在老地方等他。
李威和關雲風通話過程中,張嵐嵐一直豎著耳朵在旁邊聽。李威掛掉電話後,張嵐嵐就迫不及待地問李威什麼事情。李威把關雲風約他喝茶的事情說了,張嵐嵐沉吟了一下說:「他請你喝茶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你在雙江做了什麼事情,讓他知道了?所以就以喝茶的名義警告你?」
李威搖著頭說:「不大可能吧,我在雙江低調得很,可以說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就按照平時的工作做起走。我想,關雲風請我喝茶,應該是別的事情。」張中祥在一邊說:「嵐嵐,你別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也別把關雲風想得那麼壞。李威到雙江去上班有一段時間了,關雲風作為上級,可能是想找李威談談心而已。」
李威對岳父的看法表示同意:「爸說得不錯。雖然我有時要回北山開開會什麼的,但我一直沒有和關雲風單獨說話的機會。他沒有找我,我也沒有去找他。他把我放到雙江去這麼長時間,看到我沒有什麼作為,估計是想探探我的口風,看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張嵐嵐還是不放心地說:「不管怎麼說,你和他說話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為好。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你的每一個舉動,都最好不要引起關雲風的注意。你要讓他對你放心,放鬆戒備心理,讓他覺得你是無怨無悔地去雙江工作的,而且在雙江那邊把工作也是做得兢兢業業的。」
李威笑著說:「你就放心吧,我自然會處理好這個事情的。我現在本來就是無慾無求,他就是再怎麼想挑我的刺,也挑不出來的。除非他是鐵了心要整我,那我就沒有辦法了。當年秦儈要殺岳飛,找不出理由,就用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套在岳飛的頭上。如果關雲風要整我,他不用『莫須有』的罪名,隨便找一個理由,就能把我整下去。」
張中祥說:「李威,你也不要把關雲風想得那麼複雜。以我在官場這麼多年的經歷和體會來看,官場爭鬥的根本原因,就是兩個字利益。只要不發生利益衝突,就不會存在爭鬥。你現在和關雲風基本上不存在什麼利益衝突了,他整你幹嘛?除非關雲風是一個陰謀家,整人整上癮了。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北山就這麼大一個地方,關雲風說起來也不過就是地稅局的一個局長而已,有什麼通天的能量?做事留有餘地,凡事留條後路,這是做官的基本原則。關雲風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張嵐嵐滿臉敬意地看著父親說:「爸爸,你說的這些太有哲理了!你怎麼不早點說出來啊?你是一個老江湖了,李威在你面前不過是一個愣頭青而已。更何況,他還是你的女婿呢,你都不好好地教導他一下,結果讓他吃了那麼多虧,受了那麼多的委屈,熬了那麼多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