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瞭解到囡姐對張勝態度不好的原因後,本想就不願再過多地追問張勝的孽情故事,如今囡姐主動提出要給他說說那些恩怨往事,自己也不好拒絕。『.反正現在也是在等黎叔回家,就不妨聽一聽,對自己也沒壞處,反而還會增加自己對張勝的瞭解,今後再碰到張勝,也好有所注意和防範。
王小川笑著對囡姐說:「囡姐,那你就給我說說吧,我這個人喜歡聽故事。」囡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可能阿爹也給你說過張勝為什麼要到珠海來學廚師的原因吧?」
王小川點點頭說:「是的,黎叔說,當時張勝成天在外游手好閒,他爹張叔擔心他不務正業,加上自己也是一個有頭有面的人,而兒子卻這麼不爭氣,臉面上也擱不住,就找黎叔,請黎叔想個辦法幫忙。黎叔就推薦張勝到珠海這邊來學廚師了。」
囡姐說:「對的,張勝來珠海學廚師,沒地方住,就在我家裡暫住了。本來我和他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比他大,他叫我姐姐,我們關係還是挺不錯的。張勝來我家的時候,我已經上班工作了。雖然他在廣州成天在外鬼混,像個小雜痞一樣,但在我家,我還能把他鎮住,他也能乖乖地聽我的話。時間長了,我就覺得他變了,變成一個踏實的小伙子了。我那個閨蜜叫李欣,比我小一點,是我媽媽學校一個老師的女兒,我們也是從小在一起玩耍長大的。但李欣讀書不如我用功,她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到珠海公交公司當了一名售票員。平時休息的時候,我就經常和李欣在一起玩,有時是我去她家玩,有時是她來我家玩。這麼一來二去,就和張勝那個小混蛋認識了。」
囡姐說到張勝,還是喜歡用一個不好聽的詞語去界定他,王小川聽到這裡,心裡想樂但又樂不出來。囡姐口口聲聲說張勝是混蛋、壞人、小人、偽君子,顯然是成見太深了。但王小川又不好糾正囡姐,只得裝作很有興致的樣子聽囡姐說下去。
囡姐接著說:「你也看到這張照片了,李欣的確是長得很漂亮的吧?」王小川再次看了看那張囡姐和李欣的合影照片說:「的確是很漂亮,而且很有氣質,很有韻味。」
囡姐說:「是啊,李欣可是我們那個圈子裡的人公認的大美女呢。張勝那個小混蛋第一次看到李欣,我就知道他喜歡上了李欣。他在李欣面前,表現得之好,讓我都不習慣了。其實,張勝年輕的時候,也是長得小帥小帥的,很有精神氣。我看他們認識並熟悉後,相互之間都有點意思,我就決定從中撮合他們,就當個介紹人吧。我私下問了李欣的意思,李欣雖然很害羞,但還是說了實話,說喜歡張勝。張勝那邊,我就沒問了,我知道他巴不得和李欣談戀愛,就直接告訴他說,李欣喜歡他,問他同意不?他當時立即滿口同意,嘴巴都笑爛了。」
王小川笑著說:「可以想像,兩情相悅的時候,最痛苦的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樣想的。這個時候,如果雙方都沒有勇氣,有一個人從中斡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所以,你這個媒人當得很及時啊。」
囡姐苦笑一聲說:「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寧毀千座橋,不拆一對人。我覺得自己有責任讓他們都明白對方的心跡,這樣的話,世間也就多了一份美滿的姻緣。我把他們叫在一起,請他們吃了一頓飯,就算是把媒人當到底了。雖然張勝是學廚師的,但他家在廣州家底厚,家庭條件也不錯。雖然那個時候的人談戀愛不像現在的人看重物質,但最基本的還是要看的。李欣當時端的是鐵飯碗,人又那麼漂亮,家境也不錯,所以,一個帥哥一個美女,兩人也還算是門當戶對,挺般配的。」
王小川對囡姐的看法很是贊同:「囡姐,你說得很好。有時,門當戶對並不是封建的思想,是有道理的。就是現在看來,也是有積極的一面。如果兩個人的家境相差太大,雖然在談戀愛的時候可以因為感情好能遮掩過去,但一旦成親了,兩人就不是簡單的在一起過日子了,而是兩個人互相的人情關係網進行交織,這張網必然就會帶來很多想不到的問題。時間一長,必然就會鬧出矛盾來。」
囡姐說:「你這個觀點我很贊成。當時我把李欣和張勝撮合在一起後,他們就經常一起出去玩。兩個人的感情升溫很快,用句話來說,簡直就是如膠似漆。那時,我也在談戀愛,自己的事情都顧不過來,哪裡還有精力去過問他們的事情呢。但是,就是因為我沒有過問他們的事情,他們鬧出事情來了。」
王小川問:「他們感情那麼好,能鬧出什麼事情來呢?」囡姐說:「還能有什麼事情呢?如果換成現在,估計也就不成什麼事情了。他們談了一陣時間的戀愛後,李欣找到我,很著急地說,她懷孕了!」
王小川驚訝地說:「懷孕了?這個也不是什麼事情呀,我覺得很正常啊。」囡姐愣了王小川一眼說:「我剛才說了,要是現在,兩個人結婚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就不是什麼事情了。但那個時候,大家的思想觀念還不開放,婚前懷孕,那可是一個大事。要是傳出去,那張臉往哪擱呀?李欣從小家教就挺嚴的,她父母要是知道這個事情了,不被氣死才怪。」
王小川想了想說:「的確也是這個道理。那後來怎麼辦的呢?」囡姐說:「我當時也挺急的,把張勝叫來痛罵一頓,張勝也像做錯了事一樣,心甘情願被我責罵。但責罵不管用的,必須要想辦法。我就說,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結婚。但張勝不同意,他說,他來珠海是學廚師的,要是被他爹知道自己在珠海談戀愛,他爹會打死他的。」
王小川說:「難道張勝和李欣談戀愛的事情,你沒有給張叔說?」囡姐說:「我哪敢說呀。阿爹、張叔,我都沒有給他們說。我也知道,張勝來學廚師,阿爹和張叔是費了很大心血的,都希望他能好好地學藝。我當時想的是,等張勝學完廚師回廣州後,我就給張叔說這個事情,然後讓他們結婚,這樣就順理成章了,張叔也不會怪罪我的。」
王小川搓著手說:「既然張勝不同意,那這個事情就麻煩了。」囡姐說:「是呀,我看張勝整死不同意結婚,我又不敢給張叔說,就只有偷偷地帶著李欣去醫院把孩子打掉。結果,李欣在墮胎後,張勝又沒有去看她,她情緒很壞,得上了抑鬱症。」
王小川歎了一口氣說:「張勝這麼做,也的確過分了。不管怎麼說,李欣是因為他懷孕了,人家為他選擇把孩子打掉,無論如何,張勝也應該及時地給予她安慰才是。」囡姐說:「所以,我說張勝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啊,這還只是一個方面。更讓我氣憤的是,李欣得了抑鬱症後,有時很嚴重,張勝覺得李欣精神上有問題,對李欣越來越疏遠了,到最後,甚至躲著不見李欣。我批評他多次,他還振振有詞地說,他不願意和一個精神上有問題的女人在一起。」
王小川也有些氣憤地說:「人家李欣精神上有問題,還不是因為他引起的!張勝這麼說,純粹就是在狡辯了。」囡姐有些憂傷地說:「他們之間的矛盾越鬧越大,我看著都心碎得很。那天,李欣又來找張勝,張勝恰好在家裡看到李欣進了院子,就提前跑出去躲了。李欣沒找到張勝,哭著離開了,在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座橋的時候,就跳橋自殺了……」
王小川沉默了。他沒想到,張勝在感情果然是囡姐所說的那樣「薄情寡義」。囡姐穩穩神繼續說:「李欣死後,張勝居然也沒有去送別她。我太傷心了,就把他從我家裡攆了出去,不准他再在我家裡住。那個時候,他恰好也學完了廚師,就灰溜溜地跑回廣州去了。這個事情,我想到是我的過錯,也沒有給阿爹和張叔他們說,所以他們直到現在也不知情。」
正說著,黎叔回家了。王小川趕緊把書稿給黎叔看,黎叔笑著說:「小川,你還真會寫啊,寫了這麼多!你把書稿放我這裡吧,我好好地看看再說。」囡姐看時間臨近中午了,挽留王小川吃中午飯,王小川說公司那邊事情太多,得趕緊回去處理事務。
過了兩天,阿豪、王小川帶著小米和張小莉等人,請黎叔和囡姐吃飯,為他們餞行。黎叔和囡姐對阿豪和王小川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們好好做事,不要惹是生非,江湖上的事情,能不過問的就不要去過問,能不涉入的就不要去涉入,能推脫的就想辦法推脫。總之,凡事小心為妙。
黎叔和囡姐出發去美國那天,阿豪和王小川開車送他們去機場。黎叔拉著王小川的手說:「小川,你給我寫的傳記寫得很好,我很滿意!我要帶著你寫的書稿去美國,給我女兒、女婿還有小外孫看。我還是那句話,我沒在國內的這段時間裡,你要幫我看住阿豪那小子,不許讓他衝動做事。遇到事情,要冷靜,要多想想,腦袋多轉動,把問題考慮周到一些。俠道已不存,江湖不太平。一切皆為利,遇事動腦筋。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