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炮轟擊唐家寨?這個想法點燃了大家的希望。但是,一個現實的問題又將大家帶入了困境:唐家寨山高且陡峭,從半山腰到山頂,工事層層構築,如果重炮安放在山下,按照角度,也最多能攻擊半山腰及稍微偏上一點的部分工事,還是難以有效地打擊大部分工事和火力點,尤其是山頂的核心工事。否則的話,雖然把半山腰佔領了,到時進攻山頂,仍需要付出巨大的傷亡代價。
但那個解放戰士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多難,他胸有成竹地指著唐家寨附近一個山頭說:「如果我們把重炮架設到那個山頂上去,所有問題都能解決。我算過,重炮安放在那個山頂,炮擊範圍可以覆蓋唐家山至少3/4的範圍。只要我們捨得炮彈,用炮彈對唐家山進行清除式的密集轟炸,唐家寨是可以被毀掉的。到時,我們再發動地面進攻,就能保證打下來,而且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人員傷亡。至於距離的問題,我也大致測算過,從那個山頂到唐家寨的直線距離,都在重炮的轟擊範圍內。」
大家商議合計後,覺得這個方案可行,而且這也是減少解放軍人員傷亡的最好辦法,除此別無他法。最多不過就是多消耗一些彈藥而已,解放軍從國民黨軍手裡繳獲了大量的炮彈,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上級收到這個方案後,同意了,從成都緊急調集了6門重炮派往唐家寨。
馬車拖著重炮和炮彈,經過一路顛簸,終於來到唐家山旁邊的那座山下。在重炮到來之前,解放軍就已經從山下修了一條便道到山頂,並在山頂修建了6個炮位。儘管便道基本上已經干化了,但由於山勢實在陡峭,重炮太重,解放軍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6門重炮和數百枚炮彈陸續運送到山頂上。
唐家山史上的一場慘烈的炮轟之戰,即將打響。而唐家寨上的唐門一族和劉培方的國民黨殘餘勢力,對此毫無知曉,還蒙在鼓裡。
解放軍自從進攻唐家寨後,山下不時傳來槍聲。唐門一族,都很急切地想知道突圍的確切時間。但唐魯心裡有數,憑借唐家寨1000多年來不斷加固的防禦工事,解放軍目前進攻的效果甚微,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劉培方的兵力也根本沒有被削弱,守衛在唐門一族門口的兵力這段時間不見減少,反而增加了。
唐魯知道,突圍的時機還未成熟,叫大家不要著急,再忍耐一段時間再說。而且,大家平時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以此來迷惑劉培方,免得出現異常情況,引起劉培方的懷疑,到時搶先對唐門下毒手,就得不償失了。
山下的槍聲響了幾天後,竟然停了下來。唐魯心中一沉,難道解放軍知難而退,撤走了?他派人到房屋高處悄悄偵看,發現山下的解放軍沒有撤退,仍將唐家寨團團圍住。唐魯心裡犯嘀咕了,這些解放軍到底在幹啥?難道是在等援兵的到來?但唐家寨如此險要的堡壘,即使再多的援兵到來,也照樣難以攻下。如果就這樣僵持下去,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解放軍。如此一來,唐門一族想要逃脫,就談何容易了。
就在唐魯心煩火急的時候,一天晚上,在房屋高處偵看的人回來說,對面山頂出現了幾點亮光,好像那個山頂上有人在活動。唐魯有些納悶,在那個山頂上活動的人,必然是解放軍的人,只是,他們在那個山頂上幹啥子呢?唐魯仍然猜不透解放軍的意圖,但唐魯預感到解放軍這次一定是有大動作了。
唐魯把唐同、唐秀和唐林叫到身邊,看著3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心裡一陣酸楚。他強忍著內心的悲傷,對他們說:「同兒,秀兒,林兒,很快就要到我們唐門生死攸關的時候了。你們怕嗎?」唐同年齡大一些,這些日子看到爺爺對自己不斷地傳授武學,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就大聲地說:「爺爺,我不怕,妹妹和弟弟也不怕!」
唐魯笑了笑:「同兒,秀兒,林兒,你們不怕就很好。估計我們很快就要想辦法突圍出去了,到時必然會死人,很可能要死很多的人。但我們都決定了,即使所有人都死了,都要保證你們3人的安全。爺爺老了,如果能和你們一起突圍出去,那就最好。如果不能,你們也不要慌張,更不要害怕。同兒,你是哥哥,你一定要把秀兒和林兒帶好,不要讓他們離開你半步,必須照顧好他們。你們的爹媽死得早,你們的親人,到時也許就是你們自己了。」
唐同聽爺爺說得這麼淒涼,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唐秀和唐林看到哥哥哭起來,也緊緊地拉著哥哥的手跟著哭。唐魯不忍責備3個孩子,用手給唐同、唐秀和唐林擦著眼淚,把他們摟在懷裡,繼續說道:「如果今後就你們3人相依為命了,你們不要在外人面前透露你們的真實身份,就說是唐門普通人家的孩子。更不要在外人面前顯露你們的功夫,即使你們受到別人的欺負,你們也要忍著。當然,如果忍無可忍,你們就必須要還擊了,但出手一定要快、要狠。爺爺練了一輩子武功,現在才醒悟過來,練武的目的是強身健體,不是爭強好勝去打架鬥毆。」
說到這裡,唐魯把唐同放開,讓唐同跪在自己面前,然後鄭重地對唐同說:「同兒,爺爺是四川唐門第60代傳人,原本是想傳給你爹的,但你爹為國家為民族犧牲了,他死得很光榮,是我們唐門的驕傲。現在,爺爺把掌門的位置傳給你。從現在起,你就是四川唐門第61代傳人了。唐門毀在爺爺手裡,今後,你要想方設法重振唐門雄風,讓爺爺在九泉之下能感到一點安慰。如果你不能,你的子孫後代也必須要重振起來!」
天剛亮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響,整個唐家山似乎都在顫抖。偵看的人飛奔回來說,解放軍從對面山頂用大炮在轟擊唐家寨,唐家寨多個地方被擊中,工事垮塌,房屋被毀,樹木被燒,外面四處火光沖天,濃煙瀰漫,劉培方的部隊出現了恐慌的跡象。唐魯精神為之一振,感覺機會來了。但唐魯畢竟是一個經歷過清朝末年攻打成都之戰的人,決定再等一等。
對面山頂的炮彈不停地朝唐家寨傾瀉過來,從半山腰漸漸覆蓋到山頂。劉培方的手下死傷慘重,不得不四處調集兵力,重點防守幾個主要的工事,決定與解放軍拚個你死我活。守在唐門一族門口的兵力,也被抽走了接近一半。
解放軍的炮彈開始朝唐門一族聚集的地方落過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硝藥味道。唐魯彙集各方情報後,覺得時機終於來了,必須趁這個混亂的時機突圍出去,否則就只有被解放軍那沒有長眼睛的炮彈炸死。
唐魯把大家召集在院子裡,叫唐同、唐秀和唐林站在自己兩邊,對大家發表了最後的演講:「我們一出門,就用準備好的暗器把那些守軍以最快的速度打死,然後大家順著後山的方向跑。如果有誰被打傷或者打死,你們的親人不要停留,繼續往前跑。只有往前跑,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停下來,就只有死路一條!」
說罷,唐魯對唐同、唐秀和唐林說:「同兒、秀兒、林兒,等會你們要跟在爺爺的身邊,不能離開半步,爺爺會保護你們的。不要害怕,你們都是唐門的後代,我們唐門沒有貪生怕死的人,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好女兒!」唐同把唐秀和唐林的手緊緊拉著說:「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妹妹、弟弟的!」
唐魯含淚摸了摸唐同、唐秀和唐林的腦袋,把手一揮:「突圍!」打前站的20多人跑到牆邊靠近大門,就在要把門打開的時候,一發炮彈落了下來,轟的一聲巨響,把門炸爛,那群打前站的唐門目前最精銳的20多人,要麼被炸死,要麼被倒塌的門和牆壓死。
大門被炸,聚集在院子裡的唐門老小,禁不住發出一陣哭喊聲。守在門外的士兵,等硝煙稍微散去後,發現唐門的人竟然聚在一起,似乎有衝出來的苗頭,就毫不客氣地開槍掃射過來。隨著子彈的掃射,唐門老小又倒下了一大片。
突圍計劃被徹底打亂,大家還沒動身,就死傷如此慘重。唐魯見狀,心急如焚,難道真是天要滅唐門不成?唐魯急忙大聲喊道:「大家別慌,都趴下,趴下!」唐魯把唐同、唐秀和唐林按倒在地後,對唐同說:「同兒,你把妹妹和弟弟照顧好,爺爺現在去解決那些當兵的!」
說著,唐魯匍匐向前,悄悄來到倒塌的廢墟後面。劉培方佔領唐家寨後,就把唐門的所有暗器全部收走了。唐魯安排好突圍計劃後,大家用鐵製的一些什物經過改造,製作出了殺傷力比較大的暗器,唐魯身上也攜帶了不少這種暗器。唐魯摸出暗器,瞅準時機,手一揚,一個士兵慘叫一聲,手裡的那支槍立即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