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王小川一行人回到住處時,大勇剛和幾個工人把貨物裝卸到倉庫裡,張小莉則和兩個傭工在廚房裡張羅著,飯廳裡,擺上了一桌可口的飯菜。看到小米在阿豪的攙扶下下車,張小莉連忙上前幫著攙扶小米。
小米帶著歉意對張小莉說:「莉姐,我真是沒用,出去走一趟,結果帶著傷回來。」張小莉笑著說:「俗話說,蝕財免災。你這次是出了災禍,就不會蝕財了,也算是扳回了一局,打平了。」
小米聽張小莉這麼安慰自己,也笑著說:「莉姐,你真會安慰人,聽得我心裡好受多了。」張小莉說:「你的傷不打緊的,養幾天就好了。估計到時會留下一點傷痕,不過在腿上,平時都穿著襪子,看不出來。如果是傷在明顯的地方,那還有點麻煩。」
阿豪叫大勇拿錢去把幾個工人和貨車司機的勞務費付了,工人們拿著豐厚的報酬,都滿心歡喜,開著玩笑說今後還要經常來幫著裝卸貨物。工人們走後,張小莉出來招呼大家趕緊回去吃飯。
飯後,兩個傭工收拾好碗筷就很自覺地回家去了。小米在張小莉的攙扶下回到臥室休息,阿豪叫大勇和小四先去休息,叫上阿龍,和王小川一起來到客廳分析今天下午發生的這起車禍。張小莉把小米安頓好後,也來到客廳,給阿豪、王小川和阿龍斟茶倒水。
阿豪躺在沙發上,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歎息了一聲。阿龍坐在一邊,看著阿豪和王小川,像往常一樣保持著沉默。王小川托著腮,也沒有說話,心裡在分析著。張小莉倒完茶水後,回房間給王小川拿來一件衣服讓他穿上,然後就挨著王小川坐下。
阿豪見大家都坐好後,坐直了腰,對王小川說:「川哥,你現在對下午的車禍想出一點什麼眉目沒有?你覺得是不是大頭張那驢日的干的?」王小川深呼了一口氣,坐了起來搖搖頭說:「不好說,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是大頭張干的,我現在對此還是持懷疑態度。」
阿豪有些忿忿地說:「我敢打賭,就是大頭張那驢日的干的!我以前給你說過,大頭張對我不爽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我和他也鬧過一些不愉快,他肯定是懷恨在心的。但礙於我乾爹的面子,他可能不便於自己出手,就放任他的手下來搞我的鬼。我覺得吧,這次肯定又是大頭張手下干的。」
王小川若有所思地說:「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樣。上次我們在廣州,當著囡姐和勝哥的面,我們聲討了大頭張的種種不是,大頭張也給予了解釋和辯解。從以前你給我說的大頭張的為人和那次他的表現,我發現大頭張還是一個比較本分的人。也就是說,大頭張這個人本質不壞,只是他的確能力有限,沒有很好地管束好手下弟兄,讓手下弟兄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面亂整。」
阿豪拍著沙發說:「對啊,川哥,我剛才不是分析過了嗎?這次完全有可能是大頭張的手下人幹的。不管怎麼說,大頭張也是負有責任的。用句官場上的話說,就是那個什麼,什麼『負有領導責任』!」
王小川點點頭說:「中國有句古話,叫『子不教父之過』,用到大頭張頭上,就是手下人亂整,當老大的就有責任。當然,我們說這些,都是建立在大頭張的手下的確亂整過,比如這次就是他的手下搞的我們的鬼。但這個只是一個結果的推論,前提是,的確是大頭張的手下整的我們。但我們現在遇到的最大問題是,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今天下午的車禍,就是大頭張的人幹的!」
阿豪搖搖頭說:「川哥,你說得有點高深了,我都有點聽不懂。你讀的書多,什麼邏輯推理之類的,你可能的確比我厲害很多。但我做事還是憑直覺,憑感覺,我還是很懷疑是大頭張的人幹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至少也是十有七八的可能。阿龍,你覺得呢?」
阿龍一直在旁邊很認真地聽著阿豪和王小川的分析,聽到阿豪問自己,不禁坐得端正一些,清了清嗓子說:「豪哥,我覺得川哥說得有道理。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就說是大頭張的人幹的。要不要明天我去摸摸情況?」
阿豪見阿龍也不是很贊同自己的見解,心裡不免有些落寞,揮揮手說:「這個事情先不著急,還是聽聽川哥怎麼分析吧。」阿龍嗯了一聲,繼續保持沉默。
王小川說:「我們可以先來分析一下今天這個車禍不是大頭張或者大頭張手下人幹的理由。第一,在廣州的時候,大頭張給我們解釋了此前我們鬧過的一些矛盾的原因,根據大頭張的為人和他的話,我覺得大頭張當時說的的確是實話。況且,當時當著囡姐的面,大頭張沒有必要說假話。再怎麼著,憑著大頭張一向對黎叔的敬重,大頭張對囡姐也是很敬重的。」
阿豪說:「也不一定啊,川哥。乾爹當時在廣州,還在大頭張的眼皮下,大頭張的手下都敢對我進行追殺,說明他的心裡對乾爹並不那麼尊重了。我不是給你說過嗎?現在的江湖,已經不是乾爹那個時代的江湖了,誰有能耐,誰就說了算。乾爹也早就不問江湖上的事情了,很多江湖老大其實都差不多把乾爹給遺忘了。」
王小川點頭說:「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憑我的感覺,我還是覺得大頭張是一個比較厚道的人,他對黎叔和囡姐還是很尊重的。雖然大頭張和你在生意上有一些衝突,但生意從來都是講究各做各的,不可能什麼生意都讓你一個人做完了。即使再壟斷的國家,同一個行業,也都還是有幾家公司並存,大家一起生存,一起發財。比如在中國的通信行業,就有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以及中國鐵通、中國網通等公司。再比如說,石油行業,也有中石油、中石化、中航油以及殼牌等其他公司。我舉的這些例子,就是想說明,大頭張和我們的生意有摩擦,但這個摩擦的實質,並不是想把我們吞併或者擠垮,而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利益出現了衝突,所以才產生了那些問題。這一點,大頭張雖然當時沒有明確說出來,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阿豪喝了一口茶說:「川哥,你分析得很透徹,舉的例子也很形象,我也聽懂了。你繼續說。」張小莉端起茶杯遞給王小川,輕聲說:「喝口水吧,不要把口水都說干了。時間還早,你慢慢想,慢慢說,我們都聽著呢。」
王小川對張小莉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後繼續說:「剛才我說的第一層意思,就是說,大頭張看起來沒有和我們搞摩擦的動機。第二層意思,我要說的是,大頭張或者他的手下人不敢頂風作案。這個話怎麼說呢?上次在廣州,我們,包括囡姐和勝哥,都或多或少地指出了大頭張管束手下人不嚴的嚴重問題,大頭張也承認了。我相信,大頭張也不是傻子,他也當著我們的面說要嚴加管束手下,不准再在外打著他的旗號惹是生非。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頭張肯定會對手下人有所動作的,他的手下人,也會聽他的,不然就只有被他掃地出門。大頭張在這方面,也還算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以前掃除警方的臥底就幹過這些事情,現在再掃除一些不聽話的弟兄,在他看來,不在話下。」
阿豪微微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王小川接著說:「所以,在大頭張剛給我們作出承諾不久的時間,他或者他的手下,不會冒著風險來對我們下手,搞我們的。這就是我剛才說的不會頂風作案的意思。當然,我說的都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按照常理來推論的。事實上,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性。不過,根據大頭張的做事風格,他估計還沒有這種能量,除非他的背後有高人指點。或者說,他的手下有人在暗中作怪,要麼是心裡對大頭張整肅紀律不滿,要麼是想趁機給大頭張搞點事情來把大頭張整下去。」
阿豪搓著手說:「川哥,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也有。但你現在分析的是大頭張不敢搞我們的可能性,暫時先排除吧。」王小川說:「這是當然,現在必須先排除,因為如果大頭張手下果真有這種高人,大頭張肯定會發現並為他所用的,不然大頭張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還是沒有什麼長進。」
阿豪哈哈大笑說:「川哥,你說的這點太好了。大頭張啊,我看他也就那點能耐,他再干10年,估計也就那個樣子。原來我還以為勝哥能力不咋樣,大頭張和勝哥鬧分裂,是因為和勝哥意見不合。現在看來,勝哥比他的能力高多了。」
王小川說:「第三種可能性,對大頭張來說,也是最關鍵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