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辰和展千含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擔憂。舒蝤梟裻看來他們……真的是在劫難逃。在劫難逃的或許不只是他們,還有可能,是整個羌國。
他們聽到那些人下馬,他們聽到那些人小心翼翼的走來。他們感覺到,那漸漸逼近的殺氣。
展千含咬了咬牙,笑:「能……能跟你並肩作戰,也是一場福氣,我……」展千含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為赫連辰伸手點了她的穴道:「你在這裡等著,我一定會回來。」
他說他一定會回來,可是如今身上有傷,怎麼可能……
展千含看著他的眼睛紅紅的,她眼睛裡面的意思非常明顯:我要跟你一起。赫連辰看了她最後一眼,立刻離開。一踏出去,出掌凌厲如刀,直劈向距他最近的一個人。多殺一個人,他就會多活一段時間,就可以多爭取一分機會濡。
他跟展千含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路上的人見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此時的赫連辰,雖然臨出官府的時候特意偷了一套男裝,可是一路閃躲過來,衣裳髒了不說,頭髮也很是凌亂,怎麼看怎麼……不是好人。更何況,赫連辰一出來一字不說使得便是殺人的招式,又是身帶血腥,那些人也不廢話,拉開架勢便打。
展千含在底下聽著那打鬥的聲音,心中焦急,不顧自己全身是傷,拚命運起內力,竟是要將穴道衝開籽。
赫連辰擔心封住穴道會使血液流通受阻,危害她的身體,又擔心他支撐不住她被人所擒臉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點下去的穴道並不重,只能暫時將她制約一段時間。
畢竟是身受重傷,沒有幾分力氣。展千含沒有沒有成功,反而被迫吐出一口血來。她大聲喘息了幾下,再次運力去衝穴道。
嘗試到第三次的時候,展千含終於成功了。想也未想,展千含一下子拔下頭上唯一的髮簪,任由青絲散落,直接就衝了出去。
赫連辰正在外面與別人斗的難解難分,展千含看著直接就衝了過去:「我來幫你!」因為臉頰紅腫的厲害,展千含說話並不清晰。
眾人眼見著又出來一位……此時的展千含也是儀容不整。身上穿著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是偷來的。臉上有傷看不出面容,長髮散亂,如同一個瘋子。
他們二人以這樣的姿態站在眾人面前,就算明白的告訴別人這是長公主和衛國將軍,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赫連辰看到展千含眉頭微皺:「誰讓你出來的!」說著一把將展千含攬在懷裡。展千含握著簪子直刺衝過來的一個人:「我要幫你!」
赫連辰去抱展千含的時候,餘光突然掃到一直坐在馬上的那個人,他驚愕的回頭。竟不顧直接劈過來的手掌。那是……他只顧著要殺人,只顧著要擺脫追過來的人,卻沒有去看,來的到底是誰。
赫連辰怔愣住了,展千含卻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掌直接劈過來。提醒赫連辰出招已經來不及,而她也沒有能力去接那一招,所以……
展千含將赫連辰的身體用力往旁邊一板,自己衝上前去將赫連辰抱在懷裡。那一掌就這樣硬生生的擊在展千含身上。
赫連辰大驚,連忙出招,卻到底是遲了一步。展千含受了這一掌,吐出一口鮮血來,立刻暈倒在赫連辰懷裡。
「謀害長公主,死不足惜!」赫連辰五指成爪,狠狠抓向那人的喉嚨。看樣子要立刻讓那人斃命於手下。
「慢著!」馬上的那人飛身下來,抓住赫連辰的手腕。
「這件事情,皇上自會處置,你不要……」
赫連辰看著站在面前的人:「父親。」他頓了一頓,「我們被人追殺。」
這一夥人,正是從禹州趕回來的赫連義。禹州那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匆匆趕回來,向展承天稟報具體情況,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居然碰到了赫連辰和展千含。
赫連義看向赫連辰懷中的那名女子,雖然髮絲凌亂遮臉頰,雖然臉頰紅腫不易辨認,可是赫連義依舊認出,這就是長公主。
赫連辰探了探展千含的脈搏,「啪啪啪」點了展千含身上幾處大穴。手掌貼在展千含的後心,內力源源不斷灌入她的體內。
「得得得。」馬蹄聲聲,急促而來。赫連辰頓時心中一緊。赫連義道:「你來救長公主,剩下的交給我!」
說罷吩咐人去阻止那些來人。等到那些人騎著快馬感到面前,赫連義立刻就跪了下去:「赫連義參見皇上!」
馬還未停下,展承天立刻跳下來,奔向赫連辰懷中的展千含。他抬手拂去她臉上的了亂髮,看著那紅腫的不像樣子的臉頰,緊緊握起的拳頭狠狠捶在地面上。
「皇姐……」
長公主一路之上被追殺差點喪命的事情,瞬間傳遍整個帝都。展承天下旨,一定要徹查此事。朝中頓時人心惶惶。
其實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大家心裡面也不是沒有猜想。整個羌國之中,不說誰有膽量敢去刺殺長公主,單說這刺殺的能力,長公主一路逃脫,竟無法向人求救。除了權傾朝野的宇文家,又有誰能做的出來?
誰都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可是誰都知道,這件事情徹查的結果,絕對不會是這個真兇。因為,他的權力太大。這個人,展承天就算是再恨,他現在也動不得。
最讓百官擔心的是,這件事情不能查出真相,可是又必須需要一個真相。那……只能看是誰倒霉,做了這替罪羔羊。
太舒殿成了皇宮之中人最多的地方,不僅錦潤公子和太醫院所有的太醫聚集在太舒殿,宮中的妃嬪也全都到了。剛生下孩子不久的玉嫣然、久居桃夭殿的林挽陽,赫連家的人,也全都來了。
宮中妃嬪全都在外面站著,赫連義帶著赫連夫人、赫連初軒、赫連初音在外面站著,赫連辰在裡面。
因為展千含在昏迷之中叫了一聲「赫連辰」,展承天便將他叫了進去。後來展千含醒過來一次,見到赫連辰立刻就抓住他的手。她很快就昏迷了過去,手卻再也不肯放開。
太舒殿外,赫連夫人好幾次向裡面張望,臉上很是憂慮。她在擔心,赫連辰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畢竟,之前赫連辰堅決要求拒婚。
赫連初軒見了,低頭在她耳邊道:「母親不必擔心,貴妃娘娘在裡面。」就算赫連辰要胡鬧,林挽陽在裡面,也決計不會允許他胡鬧。
錦潤公子搭在展千含腕上的手收回來。展承天緊張的望著他:「皇姐她……」
「師姐是受了內傷,再加上外傷沒有得到救治,引發了感染。皇上不用太擔心,我一定會讓師姐康復。只是……」錦潤公子頓了一頓。
展承天抓著他的胳膊:「只是什麼?」赫連辰也是緊張的望著她。
「長公主受傷頗重,那身功夫,雖然沒有廢掉,但是以後不宜再動武,也不宜,太過操勞。」
展承天長長舒了口氣:「這沒關係,這沒關係。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皇姐的,我一定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危險。」
赫連辰聽罷,看向展千含那雖然紅腫卻盡顯蒼白的臉,眼中心疼可見:如果不是她為他擋了那一掌,也不至於嚴重道如此地步。
林挽陽眼睜睜的看著赫連辰反手握住展千含的手,嘴角扯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來。在一起磨難經歷多了,就算是暫時不會愛上,到底是還是有感情的。
林挽陽覺得,她是應該開心的。救了長公主,到三月份再做了她的駙馬,大好前程就擺在眼前啊。多好!可是不可否認的,心中依舊有失落。就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霸佔了,而霸佔的人,還是自己所恨的那個人。
林挽陽自嘲的笑了笑,轉身走出殿外。赫連初音看到她,連忙迎了上來:「我大哥……」展千含的凶險她多少聽說了一點,既然赫連辰一直是和展千含在一起的,那……
「衛國將軍的傷已經被太醫包紮過,茗蟬郡主不必擔心。」林挽陽看了眼赫連義和赫連夫人,「衛國將軍救下長公主,又立了一宮,本宮也感到甚至高興。不過,赫連法人不要只記得高興,最高興的,在三月份。」
三月份,就是聖榮長公主和衛國將軍的大婚。
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林挽陽微笑著離開,離開前還不忘看了赫連初音一眼。果見得赫連初音臉色白了一白,已經忍不住咬住嘴唇。而赫連初軒,站在旁邊,悄悄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