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珍瑞慌慌張張闖進來,「不好了,皇上……外面那些人……」
林挽陽歪在床上,淺笑著看著她:「皇上怎麼了?外面那些人怎麼了?」她漫不經心的將手中的一張信箋撕成一半一半,示意有蘋將火盆往前挪了挪,一張手將紙屑全都撒了進去。舒蝤梟裻跳躍的火苗立刻將紙片吞滅,濺起無數紙灰。就像是……在為誰悼亡。
東楠坐在床邊的矮凳上,瞪大眼睛看著珍瑞。
「娘娘,皇上在禹州被圍了,那些亂民要求皇上……」
林挽陽臉上笑容不減:「要求皇上做什麼?漩」
「要求皇上……廢了娘娘。」
林挽陽點了點頭:「長公主那邊有什麼動靜?」
「長公主召集了大臣議事。奴婢擔心……」珍瑞擔憂的看著林挽陽:皇上在的時候,長公主就不喜歡貴妃娘娘,甚至曾經逼著貴妃娘娘死。如今皇上不在宮中,那些百姓又是在拿皇上的安危來威脅,娘娘只怕……凶多吉少疝。
珍瑞在心中思量著,開口道:「娘娘,您不如……先去赫連家省親。」赫連家是最為她們主子說話的人,名義上是林挽陽的娘家,又是長公主未來的婆家。對於林挽陽來說,赫連家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林挽陽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動了動身子,伸了伸胳膊:「園子裡應該還有積雪吧,我特意留著不讓你們打掃的。」
有蘋疑惑的看著她,點了點頭:「是。娘娘吩咐了,沒有任何人去打掃。」
林挽陽掀開錦被下床,珍瑞和有蘋連忙迎上去。
「娘娘……」
珍瑞和有蘋進桃夭殿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是也不短了。以前只覺得她很孤傲,有些小霸道。後來眼睜睜的看著她殺人,覺得她殘忍狠絕。如今這段日子,她們只覺得林挽陽喜怒無常。前幾日還是滿面愁容的香寒傷心,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皇上也不理,今日看起來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笑容滿面。
林挽陽推開攙扶過來的兩隻手,她俯下,身子捧起東楠的小臉:「東楠,母妃在屋子裡面可是悶了太久了,想要出去玩。東楠今日便陪東楠去打雪仗好不好?對了東楠,你有沒有堆過雪人?我們一起來堆個雪人玩好不好?我小的時候,堆的雪人可好看了呢!」
東楠高興的跳起腳來:「好啊好啊!」可是看到珍瑞和有蘋埋怨的眼神,他隨即撅起小嘴來,「可是母妃的身體要緊。母妃,我們過幾天再出去玩好不好?」
林挽陽埋怨的看了珍瑞和有蘋一眼:「你們不要嚇壞東楠!」她對著東楠道,「不好。母妃今天一定要去!東楠陪不陪?」
「那……可以讓珍瑞姑姑和有蘋姑姑一起嗎?」東楠仰頭看著三個大人
「當然!」
林挽陽讓有蘋帶東楠下去穿厚一點。另外吩咐珍瑞去拿一件衣服。她走到書桌前,輕蘸墨汁,取了一張信箋來刷刷寫下幾個字。折好。手指彎在嘴邊一吹,不過片刻,一隻很普通的鴿子從園子裡飛出來,落在她眼前。
林挽陽將信箋綁在信鴿翅膀之下,張開手將它放出去,仰頭看著它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她的嘴角微彎:展千含,你最想維護什麼,我就讓你徹底失去什麼!
珍瑞和有蘋陪伴在旁邊,看著林挽陽和東楠在雪地裡玩兒的歡快,兩人對望一眼,均是憂心忡忡。
「東楠,這邊!這邊!「
「哈哈,東楠,你看,你砸不到我!「
「東楠,你快點哦,你要用力哦!「
「東楠,不准藏到樹後面去!出來讓我砸!」
那是她們第一次見到林挽陽笑的如此開心。可是這笑聲,聽在她們的耳朵裡,如同夢魘。
「母妃,我砸中你了!」
「母妃,哈哈,你的頭髮上都是雪!」
「母妃,你耍賴,你說過不能藏到樹後面去的!」
一大一小,在宮中都為展承天緊張萬分的時刻,在外面都要林挽陽死的時刻,他們玩的異常開心。
東楠團了一個大大的雪球,想要砸向林挽陽,他卻看著林挽陽身後,不動了。
林挽陽好奇的轉身,發現聽藍公主正站在園子外面。她抓著木柵欄看著他們,臉上滿是羨慕。
「母妃……」東楠走到林挽陽身前,一雙大大明亮的眼睛帶著希冀看著她。
林挽陽眼珠轉了一轉,看著他笑了,一拍他的腦袋:「去吧,把聽藍公主也叫進來,我們一起玩!」
東楠興沖沖的去外面拉聽藍公主。
珍瑞看聽藍公主身邊沒有人跟著,便猜到是她甩了身邊的奶娘自己偷偷一個人跑出來的。她也不忍心壞了林挽陽的興致,道:「娘娘,一會奴婢去跟鳳虹殿說一聲吧。」
林挽陽看了她一眼:「怎麼?聽藍公主在我這裡玩兒一會也不行嗎?雖然她是皇后的孩子,可她也是皇上的孩子,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林挽陽瀟灑的轉身,珍瑞清楚的聽到她的一聲悶哼。然後,她看到林挽陽踉蹌著摔在地上,慌忙之中,林挽陽伸出一隻手抓住她。
「娘娘!」珍瑞上下檢查,可是她穿的是一身紅衣,什麼都看不出來。強硬著解開衣衫去看,發現林挽陽身上有幾道傷口都已經裂開了,鮮血滲出來,濕了紅衣。
「娘娘!」珍瑞的眼睛都紅了,「娘娘您到底是在做什麼啊!」她站起來往外跑,「有蘋你照顧娘娘,我去宣太醫!」
「站住!」林挽陽厲喝。隨即笑了,「我只是玩兒的太痛快出了汗濕了衣裳,你急什麼。大驚小怪!」
珍瑞目瞪口呆:出了汗濕了衣裳?她明明看見那是鮮血,流出來的鮮血!而且,看林挽陽蒼白的臉色,哪像是只是流汗呢?
珍瑞倒退了幾步:「我……我去宣太醫!」
林挽陽冷下臉來:「來人。看著點,這個園子誰也不許進來。沒有本宮的命令,也不許任何人出去。如果有人膽敢違反……」
林挽陽笑了:「以前那些人的下場,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林挽陽最終拉著東楠和聽藍公主在園子裡面玩了一個痛快。打完了雪仗,他們又一起堆了個雪人。
桃夭殿的園子裡,林挽陽玩瘋了。桃夭殿外面,宇文流光找聽藍找的快要瘋了,連長公主和宇文奚都驚動了。
幾乎全宮上下的人都在找聽藍公主。他們獨獨忘了桃夭殿。
當宇文流光來到桃夭殿將聽藍公主緊緊抱在懷裡的時候,林挽陽的臉色儘管蒼白,走路也有些踉蹌,她卻是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林挽陽!」宇文流光看著她咬牙切齒。
林挽陽笑得愈發歡快,她揮舞著帕子走到宇文流光面前:「皇后娘娘,您的寶貝女兒可要看好了!可千萬別再沒了!」
宇文流光看著林挽陽笑靨如花的臉,幾乎想立刻就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林挽陽輕笑:「皇后娘娘,您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呢?您在前一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呢?那日,香寒到底說了什麼呢?」
宇文流光的臉色瞬間蒼白。
林挽陽笑的愈發歡快:「香寒是長公主殺的。那……那日香寒說的話,長公主可是都聽到了呢!」
宇文流光抱著聽藍公主癱軟在地上。林挽陽則是拍了拍手,拉著東楠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挽陽今日的所作所為,不出意外的傳遍了整個皇宮,乃至帝都。外面的言語,眾人的臉色,自然又是精彩紛呈。
展千含當晚去了桃夭殿。
「林挽陽,你到底想做什麼?」
林挽陽微微福了福身,笑著看著她:「我覺得,我想做什麼,長公主應該能夠猜得到。」
展千含冷哼:「如果一個人玩自殺玩了很多次還沒有死掉,那是讓人非常討厭的一件事。」
林挽陽點頭:「宇文亓和宇文流光都太笨,他們一直沒有逼死我。至於我……其實我也很笨,或者說很可笑。好不容易自刎一次吧,還寒症發作,手一抖,傷口割的太淺。所以,我希望長公主能夠厲害一點。」
展千含瞪著她:「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林挽陽搖頭:「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長公主很厲害,做什麼都可以做成功的。不管是管理國家還是搶男人,長公主都很在行。」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林挽陽瀟灑的一揚衣袖:「長公主也沒想要給我活路不是嗎?」
展千含沒有說話。
林挽陽自顧自的說:「那晚,你派人刺殺我,那天早上,你逼著胡國倫說出我拿劍指著皇上的事情。你早就已經打定了讓我必死的念頭。」
林挽陽笑:「說那些都是無用的。請問長公主,打算賞我什麼?鴆酒?白綾?匕首?還是——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