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知道,她全都知道!意識到這一點,宇文流光連站都站不穩。舒豦穬劇
勤榮緊緊握住宇文流光的胳膊,眼睜睜的看著香寒的嘴一張一合。
她們都知道,那件可怕的事情絕對不能說出來,絕對不能讓香寒說出來,可是,她們想要阻止卻已經無法阻止。就像是被推到斷頭台的犯人,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屠刀從上面砍下來。
「香寒姑娘!」宇文奚聽到這幾句話,身子立刻就癱軟在地上,他仰頭看著香寒,眼睛裡面帶著乞求。他對著她搖頭,他有氣無聲:「不要。」
如果這件事情說出來,死的絕對不只是他一個人。到時候,流光和聽藍都會沒命。明明是他做錯事情,他不能連累到流光潢。
香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立刻就轉過頭去:雖然宇文奚是她們顏樂樓的人,可是姑娘到如今這個地步還不是被他害的!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麼去了!
最讓她無法釋懷的是,宇文奚明明在場,怎麼就眼睜睜的看著姑娘自殺?既然他們都不顧及姑娘的命,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香寒指著宇文流光冷笑:「我家娘娘暫時不想搭理你,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誣陷我家娘娘!當初華嬪入宮,她身邊的小宮女是誰殺的?宇文流光,你敢發誓說不是你殺的嗎?踏」
「你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你的孩子究竟是被誰害死的!宇文流光,你敢發誓在大年初一那一天早上,你的孩子依舊是像平常一樣好好的嗎?你敢發誓嗎?!」
展千含凝著眉看著香寒:她居然知道真相!既然她知道,那林挽陽也一定知道。那她為什麼不拿這件事情來威脅宇文流光,反而自己自刎?
香寒指著宇文流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天下人都在埋怨我家姑娘殺了那些宮女和侍衛,可是我家姑娘為什麼要殺那些人,宇文流光,你知道真正的原因嗎?哈哈,宇文流光,我家姑娘沒有告訴你,我來告訴你!那是因為我家娘娘在為你遮醜!那麼多人眼睜睜的看著……」
下面的話香寒沒有說出來,因為一柄長劍穿胸而過。
「噗」的一聲,那長劍後從身後穿過來,就像是用匕首切豆腐一樣,很輕鬆。香寒沒有感到疼,她感到的是涼,徹骨的涼意。
香寒驚愕的看著從胸前穿過來的染血的長劍,下意識的,她用手緊緊抓住劍尖,拼勁力氣轉身。
殺她的人,是展千含。
「你……」香寒那染滿鮮血的手指指著她。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刷」,展千含將長劍抽出,輕飄飄的看了倒在地上的香寒一眼,「污蔑皇后,誰給你的膽子?林挽陽嗎?」
展千含冷哼一聲:「不懂規矩,胡亂說話,污蔑皇后,給皇室蒙羞……」她一指香寒,「她,就是下場!」
展千含凌厲的眼神在眾人身上一一掠過:「沒事的全都回去!」手中的長劍依舊在滴血,此時的展千含猶如從地獄走來的修羅厲鬼。眾人心驚膽戰,不過片刻的功夫,桃夭殿外就走的沒有幾個人了。
那些鬧事的大臣都走了,可是依舊有人沒走。赫連辰、玉述垣、宇文奚。宇文流光和玉嫣然也沒有走。
赫連辰原本是想著去桃夭殿守著林挽陽的,是玉述垣將他拉住。
此時的赫連辰震驚的看著展千含,眼睛裡面全是不解:那只是一個小宮女而已,你為何要殺了她?最重要的是,香寒口中的話,明明是對林挽陽有利。她這分明就是不顧真相,非要將挽妹妹置於死地!
有蘋和珍瑞都呆住了,東楠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從有蘋的懷裡的掙脫,爬到香寒身上去堵她胸口的傷口。那麼多血,那麼多血,一直往外流,他怎麼捂都摀不住。從傷口裡面流出來的鮮血很快就染上他的衣裳。
「姑姑,姑姑!」東楠抓著香寒的胳膊不斷的喚,「姑姑,姑姑,你不要死啊!姑姑,母妃死了,你要是再死了,東楠就沒有親人了!東楠就只剩下有蘋姑姑了!」
「香寒姑姑,你不要離開東楠,母妃也不要離開東楠,你們都不要離開東楠!姑姑!」
香寒努力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掌,她撫上東楠的小臉:「東……東楠,好……好孩子。」就憑東楠今日為林挽陽所做的一切,她就知道當時讓姑娘救他是應該的。姑娘一直都沒有孩子,有了他,也算是彌補了一種遺憾。
「姑娘……」
珍瑞和有蘋爬到香寒身邊。珍瑞將香寒抱在懷裡,用自己的手捂上她的傷口,淚水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掉落在香寒的臉上。
「姑娘,你不要有事,你千萬不要有事。你要是出了事,我們怎麼跟娘娘交代?」
香寒蒼白的嘴角彎了彎,她看一眼有蘋,再看一眼珍瑞,她拼盡力氣抓住有蘋和珍瑞的手:「告……告訴……姑娘,好……好好……好好活……活……」
香寒最終沒有說出最後一個字來。她瞪大眼睛看著天,她在心裡面一遍一遍的祈求: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著,好好的照顧自己。
是姑娘將她救回,是姑娘給她飯吃,是姑娘教會她很多事情,也是姑娘在替她報仇。姑娘,姑娘……
雖然心裡面依舊有著仇恨,可是在她最後的時刻,她牽掛最多的是林挽陽。
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的。哪怕此生都不能再報仇。香寒只祈求,姑娘要好好的活著。
珍瑞眼睜睜的看著香寒的手從她手中滾落,頓時淚如雨下。
「香寒……」宇文奚的嘴唇顫了顫,卻最終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他和香寒雖然相處的不多,可是看到香寒死了,他依舊會悲傷,會難過。
他狠狠的握著拳頭,強迫自己鎮定,可是隨後,他意識到什麼,立刻轉頭看向宇文流光:香寒是姑娘身邊最得力的人,香寒是姑娘最寵信的人。如今香寒沒了,姑娘一定會將這件事情算到流光頭上!
宇文流光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她只是呆呆的看著滿身是血的香寒,心裡面一直在叫囂:她是自找的,她是自找的!誰讓她陷害她的孩子!
勤榮的視線一直落在展千含的身上,確切的說是落在展千含握住的長劍之上,那滴血的長劍,讓勤榮立刻就想到了那日持劍的林挽陽。
勤榮拉著宇文流光,心中一抖:「娘娘,我們還是先走吧。」
宇文流光點了點頭,拉著勤榮就往鳳虹殿裡面跑。兩個人不注意,差點撞到同樣立在一旁失了魂魄的玉嫣然身上。
玉嫣然驚叫一聲,宇文流光和勤榮立刻就頓住了腳步,看到玉嫣然的肚子好好的,宇文流光心中舒了一口氣,隨即又暗暗生恨:林挽陽為什麼不害了她的孩子!
玉嫣然抱著肚子小心翼翼的往後退,看著宇文流光的眼神滿是警惕。
宇文流光瞪了她一眼,拉著勤榮就走了。
胡國倫找了一個太醫回來,正好看到珍瑞和有蘋抱著香寒痛哭,待上前仔細查看,發現香寒確實已死,他的心立刻就涼了。喃喃的癱坐在地上:「完了完了,皇上和貴妃娘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展千含隨手將長劍丟在地上,對月薇道:「扶你家主子好好回去休息,英宜,你依舊跟著華嬪,照顧好孩子。」
聽到珍瑞和有蘋、東楠在旁邊哭,展千含煩躁的皺了皺眉頭:「哭什麼!」隨即吩咐旁邊的侍衛,「將她抬出去,扔去亂葬崗。記著馬上把這裡打掃乾淨。」
胡國倫站在展千含身邊:「長公主,這……是不是先稟報皇上一聲?」畢竟香寒的身份特殊,她是跟著林挽陽入宮的,林挽陽對她有著深厚的情感在裡頭。
展千含看了他一眼:「不過是一個宮女,怎麼就丟不得了?丟出去!」
「長公主!」赫連辰站出來看著展千含,「讓我帶她出宮吧。」
展千含皺眉:那只是一個死人。
赫連辰跪在展千含面前:「貴妃娘娘是赫連家義女,香寒也算是赫連家的人,我將她帶回去,也算是合情合理。」
展千含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我也這麼覺得。可是我是羌國的長公主,有些事情,皇上不做,我只能自己做!赫連辰,你明白嗎?」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我也想好好的做一個平常的女子,我也想嫁給你安安穩穩的做一個好妻子。可是,林挽陽在,皇帝的一整顆心都在她身上,為了她皇上連江山社稷都不顧。我……我沒有辦法!」
展千含抓著赫連辰胳膊,她靠在他肩上,在他懷裡痛哭。赫連辰想要將她推開,手都快要抓上她的胳膊,最終卻沒有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