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月被這雨水澆的渾身發抖,忍不住在心底抱怨:你受罰我憑什麼也要跟著?真是害人不淺!
還沒有抱怨完,襲月發現眼前多了一雙明黃色的靴子,上面居然還繡著二龍搶珠的紋樣。舒豦穬劇她驚訝的抬頭,然後驚呼出聲:「皇上!」
「奴婢見過皇上。」
香寒聞言,想要站起來,但是跪的時間太久了,腿都麻了。還未站起身,便重重的摔倒了滿是雨水的地面上。香寒強撐著爬過去,不顧自己的手指被磨得鮮血淋淋,固執的爬到展承天的腳下。
「皇上,我家娘娘身體不好,受不了這樣的懲罰。求皇上開恩,奴婢願意代我家娘娘受罰!求皇上成全!」
香寒將頭重重的叩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磕出了血來。只是那血被這雨水迅速的沖刷掉,看不到痕跡。
而展承天,早已奔至林挽陽的身邊,一把將他抱在懷裡。「挽兒,對不起,是我無能,是我保護不了你。是我不好。」
林挽陽睜開眼,看清楚是展承天,伸手想要將他推開:「不能半途而廢,我能夠堅持下來的。我一定能堅持下來的。」
只是這句話剛剛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挽兒!」展承天將林挽陽緊緊擁在懷裡面,他仰起頭,瓢潑的大雨不斷的衝擊著他的臉龐。
挽兒,我一定,一定要將皇帝的大權全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你,不再讓任何欺負你。
挽兒,我一定,一定能夠給你一生安然的生活的。
意料之中的,林挽陽的寒症再次發作。那難忍徹骨的寒冷,一陣一陣,從骨子的最深處慢慢的沁出來,凍傷了皮肉和血脈。也凍傷了心臟和大腦。
這寒症雖然苦難忍,但也好過誅心。
香寒問她在顏樂樓為何不讓大夫治癒這寒症。提醒她記住以前的事情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只有在這寒症發作的時候,她的心裡面,才是最輕鬆。
只有在這寒症發作的時候,她才能夠暫時忘記那晚無處不在的血腥。
只有在這寒症發作的時候,她才能夠原諒自己活了下來。
漫天的鮮血,遍地的殘破肢體。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她一個人活著。
她大叫,她大哭,她不依不饒。
可是那個世界真的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林挽陽蜷縮著身體,無數次無數次,每次在寒症發作的時候,每次在噩夢中的驚醒的時候,她好想哭好想哭,痛快的大哭一場,將心中所有的絕望和鬱結全部都哭出來。
可是,她不會哭了。大概是那晚把所有的眼淚都掉盡了。她,再也……掉不出眼淚來。
手指用力,用力,再用力。指甲終於掐進了皮肉裡,絲絲鮮血沁滿指縫。林挽陽抬手看著鮮血淋淋的手,幽幽的笑了。
「挽兒。」展承天手掌緊握成拳,身體依舊顫抖的不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