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暗界這一次的故事不長，無巖卻說得很仔細。
似乎要將程辰城沒有參與的過程全都仔細的說一遍一般，連帶著就連墨炎天等人失蹤後，暗界是怎麼樣的一個變化，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夜越來越深。
君默初安靜的坐在屋頂上，什麼都沒說，也在靜靜的聽無巖說。
彷彿那是別人的故事一般，她安靜的聽著，面無表情。
越聽到後面，程辰城卻越是心驚，之前在乾坤袋裡的時候，他就聽默初妹妹的師父說過，青冥夜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沒想到那樣神話一般的人物，居然會在暗界出現。
更沒想到，他的出現，會給暗界帶來這樣巨大變化。
「默初妹妹。」聽完無巖的敘述，程辰城將目光轉向了始終面無表情的君默初。
難怪今日見到默初妹妹的時候，他就覺得默初妹妹跟以前不一樣了，她看起來比以前憔悴了不少，程辰城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該死，默初妹妹在傷心難過的時候，他還將自己的一堆麻煩的事情去煩她。
程辰城越想越覺得心中在愧疚和抱歉，不由沉聲道：「默初妹妹你放心，不管天涯海角，只要哥哥還有一口氣在，一定幫你把墨炎天找回來。」
君默初搖頭，她平靜的遙望遠方天空之上的月亮，淡淡的道：「他會來找我。」
是的。
他一定會來找她的。
只要他還活著，他就一定會來找她。
君默初堅信著這一個認知，因此，在暗界等了一個月之後，她不再停留在原地。
程辰城還想說什麼，無巖卻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反駁她的話，程辰城臉色無奈的點了下頭，只好作罷。
這或許是默初妹妹心中的一個期待。
他確實不應該打破她的這一份念想。
「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吧。」程辰城忽然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那盛京王朝，去看看默初妹妹的家鄉，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
君默初和無巖的計劃便是回盛京王朝，進入那裡的試練之地，尋找那神之遺地。
君默初答應過無巖，他們一定會回去的。
原本當初墨炎天是要跟他們一起去的，卻不想發生了暗界這樣的事情，路程上，只剩下無巖和她。
程辰城一開始是決定，離開了齊玥城就回部落裡看看自己的親人和家人們，在聽到君默初和無巖的計劃之後，便做出了決定，要跟他們一起去盛京。
他其實也在好奇，好奇能夠孕育出默初妹妹這樣一個特別女子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你……真的決定了？」君默初有些遲疑的問。
人生難得尋得一個至愛的人，他真的決定要離開莫婷婷，跟他們一起走嗎？
或許，他們這一走，他跟莫婷婷之間，恐怕就再也不可能了。
程辰城恍恍惚惚的道：「我早就該做決定了，只是之前一直捨不得。」微微低了下頭，他依然有些懷念，有些捨不得，「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跟著我，只會讓婷婷吃苦，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早就放手，不是都說了嗎，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分開，或許我們都會覺得心傷，但總有挺過去的一天，我也不想讓婷婷再為了我，跟她的父母反目成仇，所以，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君默初默然，她無法左右程辰城的決定，但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支持他便是。
一如他之前所說的一般，她沒什麼朋友，只有僅僅這麼一兩個，所以她會好好的珍惜。
無巖大為欣慰的拍拍程辰城的肩膀，一副『兄弟你終於想開』的表情，道：「放心吧，那啥，以前我主人總會對我說一句話，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想，就你現在的實力，想要找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孩，絕對是綽綽有餘的，相信我，一定不會錯的。」
程辰城苦笑，也不跟無巖扯嘴皮子，而是站起身來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這畢竟是蘇家的地方。」
想到這蘇三少還差點跟莫婷婷成親，而他現在呆在這，他心中就有種怪異的感覺。
「蘇家就蘇家，怕啥？」無巖無所謂的道，「那傢伙要發現也早就發現了，沒有趕我們離開，那就表示那是熱烈歡迎我們的。」
「……」程辰城。
「……」君默初。
兩人直接無語，這傢伙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不過，無巖說的卻是沒錯的，他們早就感覺到蘇三少就在這附近，還發現了他們，只不過誰都沒有說而已。
事實上，蘇三少的確就在這附近。
這蘇家的一草一木，蘇三少都異常的熟悉，他畢竟是個離天階只有一步之遙的高手，在察覺到有外人入侵的時候，便來到了這個地方。
遠遠的，他看到入侵者是今日大鬧成親宴席的那幾個人的時候，發現他們並沒有做什麼事情，只是躺在他們蘇家最高的閣樓頂上，一個個躺在那裡欣賞月光，他便又停了下來，同時心裡有些無奈。
賞月賞到他們蘇家來了，這些傢伙，要不要這麼奇葩。
於是蘇三少也沒有靠近，直接在不遠處的涼亭裡坐了下來，獨自飲酒。
以其說是坐在那裡發呆，還不如說是坐在那裡聽他們說話。
當然，他絕對不是偷聽，而是光明正大的聽。
不過看起來似乎他們也不怕他聽，完全將他直接無視了。
蘇三少原本就好奇君默初等人的來歷，卻不想，會聽到『墨炎天』這三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在雲蒼大陸的風雲位面中，暗界和仙山五宗這兩大勢力如日中天，而齊玥城原本就屬於暗界的勢力範圍，只不過因為暗界總部離齊玥城太過遙遠，正所謂天高皇帝遠，所以這裡皇權的地位更高。
但『墨炎天』這三個字，他是絕對不會陌生。
暗界皇尊，年紀輕輕便是一方霸主，尤其還是在前不久，仙山五宗兵敗如山之後，暗界就隱約有種成為風雲位面最強勢力的局面。
只不過很可惜，之後的暗界似乎也發生一些事情。
沒有人知道暗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知道，似乎暗界犯了地公（地震）死了不少人，但相比起仙山五宗來，暗界卻要好得多。
而且，但蘇三少卻絕對不會忘記墨炎天這個人，因為他和墨炎天之間，還有一段所有人都不為人知的秘密。
因此在聽到無巖說，墨炎天失蹤之後，蘇三少亦不由有些擔憂起來。
他應該會沒事的吧？
他更沒想到，他難得對一個女人感興趣，而那君默初，卻似乎是墨炎天的人。
想到她跟墨炎天之間的關係，蘇三少心中那萌發的一絲好感，只能生生的掐滅在搖籃之中。
猶豫了一會兒，蘇三少看了處遠處屋頂上的兩人一獸，想了想，還是朝他們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有人靠近，君默初幾人很快就發現了。
看到是蘇三少，君默初微微一怔，雖然知道蘇三少就在這附近不遠，但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
「你來做什麼？」無巖立即呈保護狀態，守在君默初面前，絕對不讓蘇三少靠近她。
蘇三少複雜的看了一眼君默初，緩緩的道：「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君默初點頭，「沒有必要欺騙。」她不問他為什麼會聽到他們的談話，只是淡淡的解釋。
的確是沒必要欺騙，更沒必要隱瞞，她和墨炎天之間的事情，他想聽就隨便他聽，正好可以斷了他的糾纏，何樂而不為？
蘇三少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望，旋即尷尬的笑笑，「我只是沒想到……」他輕輕的歎口氣，隨後鄭重其事的對君默初拱手，「我為我之前說出的，那些輕佻的話，表示歉意，如果知道你是他的人，我是絕不會動這樣的心思的。」
聞言，君默初眼眸微微瞇起，看著蘇三少，「你認識他？」
看樣子，蘇三少似乎認識墨炎天？
蘇三少點頭，「何止是認識。」他抬手，一道力量在指尖流轉，襯托得他俊逸的臉龐，有份淡淡的懷念和感激，「我這一身實力，都是他賜予給我的。」
君默初有些驚訝，「你是說……？」
「不錯。」蘇三少不待她說完，便肯定的點頭，道：「說起來，他算是我師父，雖然我們年紀相仿，但我所練的所有的功法，都是他教給我的，讓我一步一步成就現在，說來，我一直都很想親自去暗界找他，當面說聲謝謝，只是，總覺得，如果沒有成就最高，就沒臉去見他似的，我便一直等，一直等，總想著突破到天階之後，再去找他。」
聽到這答案，君默初和程辰城等人都不禁有些震驚。
沒想到蘇三少居然會是墨炎天的徒弟！
這太不可思議了，任誰都沒有想到，墨炎天還有這麼一個徒弟，畢竟他們看起來年紀都差不多，怎麼會是一方是另一方的徒弟。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只是蘇三少單方面的認知，而墨炎天卻並沒有見他放在心上。
八年前，墨炎天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少年，那時候他路過齊玥城，認識了蘇三少，蘇三少比他小上兩歲，一心想著練武，想做人上之人，但是蘇家在凱爾特帝國畢竟只是個整治世家，蘇家上下便不同意。
恰好那時候遇上了墨炎天，墨炎天那時候便已經是個厲害的人物，蘇三少纏著人家不放，硬是要他教其武功，那時候的墨炎天剛好是另外一個人格的墨炎天，被纏的沒辦法，便教給了他，之後便離開了齊玥城。
對於蘇三少這麼一個人，墨炎天早就已經忘記了，蘇三少卻一直記著墨炎天將修煉功法傳授給他，刻苦學習，想著有一天一定要親自去暗界報答他，沒想到，一過就已經是八年時間。
無巖賊賊的笑了，「原來你這小子還是墨炎天的徒弟？那可真是大膽啊，姑娘可是你師母，你居然還想著娶她？」
蘇三少無語，默默的聳下頭，誠懇的道：「不知者無罪，我真的是沒想到……」
君默初卻淡淡的笑了下。
世界上，就有這麼巧的事情，讓她驚訝的是，蘇三少竟是個這麼記恩的人，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卻還固執的將墨炎天當成自己的師父，也不計較其實墨炎天根本就沒比他大多少。
看來她一開始並沒有看錯人，蘇三少的確是個坦蕩灑脫之人，墨炎天有這麼一個徒弟，也未嘗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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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無盡的虛空之中。
一個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怪異的紫色瞳眸一望無盡，像是宇宙中漂浮的黑洞，深不見底。
墨炎天慢慢睜開了雙眼，彷彿已經沉睡了許久許久，眼前的一切，讓他覺得陌生，眼中的茫然一閃而過，飛快的消失，他站起身來。
身邊是白茫茫的一片，映入眼簾的，只有濃濃的霧氣，而他在霧氣包圍的中間，猶如置身在雲端之上，抬頭看不見天，低頭看不見地，只有一片雪白的霧氣。
這是什麼地方？
墨炎天動了動，腳步才剛抬起，卻發現躺在他身邊的一個毛茸茸的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在他心中徘徊。
小小仙？
被繭包圍在裡面的，清楚的傳來小小仙的氣息，它似乎正在沉睡，周圍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湧入包圍它的繭中，它正在蛻變。
墨炎天心中有些驚訝和欣喜，沒想到小小仙要蛻變進入成長期了。
而他自己……
墨炎天突然發現有些怪異起來，他微微蹙眉，低頭望了望自己的雙手，輕輕一握，感覺一種無窮無盡的力量要從身體裡爆發出來一般。
他……好像突破了？
墨炎天紫眸一瞇，總覺得有分不對勁起來，那一日封印之地中，妖火爆發，他不顧一切的將兩種力量融合，原以為會爆體而亡，沒想到他不但沒死，反而突破了。
那麼，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他抬眼隨意打量四周的精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卻什麼東西都沒有。
就在墨炎天疑惑間，一道好聽的男音，突然闖了進來。
「你醒了。」這聲音有些低沉，卻很悅耳磁性，帶著淡淡的清冷，讓墨炎天不由一驚，迅速戒備起來。
「誰？」墨炎天紫眸冷冷的望向四周。
小小仙正在突破，而他不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一種敵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覺，讓墨炎天不得不小心警惕。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雲霧裡走了出來，青色的長衫帶著幾分倜儻的意味，墨炎天抬眼朝他望去，心下頓時一驚，青冥夜！
「是你？」墨炎天眉梢緊皺。
青冥夜怎麼會在這裡？
不，應該說，他怎麼會跟青冥夜在一起？
青冥夜慢慢走到墨炎天身邊，微微一笑，「是我。」
墨炎天眼中的戒備消散了幾分，以青冥夜的實力，要殺他恐怕早就殺了，而他卻似乎早就知道他在這裡，還等著他清醒過來一般，想來是沒有惡意。
這麼想，紫眸的冷冽緩和了不少，墨炎天環顧四周，淡淡的問：「這裡是何處？」
縱然知道他眼前這位，是位大名鼎鼎的神話人物，墨炎天的語氣也沒有可以的討好和諂媚，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語氣，彷彿在他眼前的青冥夜，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物。
這樣的態度，倒讓青冥夜對他多了幾分欣賞。
他也不隱瞞，直接道：「這裡是九重天界。」
「九重天界？」墨炎天眉梢再度緊皺，他怎麼會在九重天界之上？
環顧四周，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什麼都沒有，這裡就是那所謂的九重天界？
彷彿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青冥夜微笑的道：「是我把你帶上來的。」
墨炎天將目光轉向他，用眼神詢問，為什麼要帶他到九重天界之上來。
青冥夜道：「不到九重天界，你恐怕挨不過去，混沌之力太過霸道，這一陰一陽的混沌之力，數萬年來從來沒有人能成功將它們融合在一起，而你做到了，不過，雖然你做到了，但那時候你身在人間界，一旦融合卻無法突破，會在將你的身體撐破，最後爆體而亡，天界之上靈氣充足，可以壓制住混沌之力的霸道屬性，所以你現在還活著。」
「混沌之力？」墨炎天想起了自己兩種顏色的武力，從一開始，他便有兩種武力，一種人格一種武力，這一直是最讓他忌諱的地方。
他心念一動，再度召喚出身體裡的武力，卻發現，金色和紫色的武力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灰色的力量。
這力量不同於任何武力，更不同於仙山五宗的本源之力，是一種他不知名的力量，然而卻讓他全身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這股力量讓人心潮澎湃，大有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邁士氣。
「這就是混沌之力？」墨炎天凝視著之間流轉的灰色力量，紫眸深處暗暗沉沉，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
「不錯。」青冥夜道：「混沌之力是天地初開，開天闢地的一種力量，這天下，所有的力量，都是由混沌之力演變而來，千萬年才會出一個混沌之體，在見到你的時候，我很詫異，居然會在我有生之年，見到一個真正擁有混沌之體的人。」
混沌之體太過少見，但，能成功融合一陰一陽混沌之力的混沌之體更是少見。
這一個多月來，青冥夜已經慢慢的想起以前不少的事情，他隱約記得，在他看到的典籍中，混沌之體似乎在幾萬年前也出現過幾次，但當他們試圖將混沌之力融合的時候，都與失敗告終。
因此在見到墨炎天做到了這一點的時候，他對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救下了他，將他收盡自己的領域裡。
聽起來，這混沌之力，似乎不錯？
墨炎天卻沒有因為青冥夜的話而沾沾自喜，反而皺眉想到，那是不是之前，他那怪異的兩個人格，都是因為混沌之力一陰一陽的關係？
他現在並不知道身上還有沒有另外一個人格，總覺得，腦海中有著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思維，他們卻又似乎在融合，如果他真的已經成功融合之後，是不是代表，從今日起，他就只有一個人，完完整整的一個人？
想到這，墨炎天心中倒對青冥夜感激起來。
他想，若不是他出手救他，或許他已經不可能站在這裡。
「多謝救命之恩。」墨炎天略帶感激的對青冥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