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兒這個由一株五色水仙幻化出來的少女,究竟想要做什麼,連黃泉帝君與閻老都琢磨不透。
正像楊泓一直說的,人心是最難揣測的東西,變幻莫測,它不是一成不變的擺在那裡,或許有一日,楊泓也會做出讓眾人無法理解的事情,更何況是水仙兒,這個以化身成人類為夢想的精靈。
「其實這也算是她的悲哀,我這一生當中,遇到過許多天地異種,本性善良,純真如琉璃,偏偏就會像水仙兒一樣,執著於本體!」閻老忽的搖頭一歎,目光複雜的盯著七尊水仙兒,彷彿感同身受。
身為冰妖狐的他,等同於站在水仙兒的立場上,十分明白她內心的真正想法,其他人包括黃泉帝君在內,都路出疑惑的神情。
「或許在你們看來,天地異種,得天獨厚,一旦踏上修煉之道,甚至要比人類更加容易,又可曾知道,天地異種一旦心魔入侵,又將是人類的數倍之恐懼!」閻老搖頭道。
「心魔入侵,你說這個水仙兒,被心魔入侵了,不對,我怎麼看不到絲毫心魔的存在!」黃泉帝君皺了皺眉,眼中精光一閃。
閻老道:「你自然看不到,這種異類心魔,與人類心魔是兩種極端,人類的心魔,是負面的影響,一切以摧毀人類的本尊為目的,然後佔有身體,邪惡之極,而天地異種的心魔,之所以比人類恐怖數倍,則是因為它們無聲無息,往往發現自己被心魔入侵時,就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異類的心魔,是一種執念的憧憬,從心魔種子萌發壯大,任何人,包括它們自己都絲毫察覺不出來!」
就在這時候,呈現楊泓鏡像的七尊古鏡,終於發生了異變。
楊泓彷彿一隻無頭蒼蠅,在一個空間中,橫衝直撞,渾身魔火繚繞,他自己看似已經飛出了數千里的距離,實在一直在原地踏步,圍著一團碧綠色的光團轉圈,而在光團當中,一隻纖細的胳膊,忽然伸了出手,正是水仙兒,像個兩個不同的空間,生生將楊泓拉倒另外一個地方。
「糟了,楊泓真正被水仙兒拽進她的領域當中,帝君,你能不能看出水仙兒的領域,是哪一種?」閻老臉色大變,楊泓整個人,已經從鏡像中消失,一旁黃泉帝君,雙臂舞動,十根手指頭如同幻影般掐動,幾個呼吸之後,皺眉道:「如果我猜測的不錯,水仙兒的領域,關乎於時間,不過她實在太瘋狂了,不但燃燒了本體,更將自己的靈魂,也一寸寸的點燃,我也無法探查到他的領域當中!」
「那現在怎麼辦,能不能進入她的領域中?」閻老急道。
「不可能,除非她自己打開領域,放我們進去,否則就算是我,也無法強行撕裂空間,否則一旦我進入她的領域當中,極有可能會導致她的領域崩塌,楊泓也隕落在其中!」黃泉帝君臉色陰沉道。
就在眾人萬分著急時,一直在水仙兒領域中橫衝直撞的楊泓,忽然停了下來。
「這裡是哪裡,嗯?小雪,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與水仙兒對峙嗎?」楊泓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妹妹,無比驚訝,隨即發現了什麼,瞳孔驟然縮成一團,退後了幾步,冰冷道:「你不是小雪,你是誰,你是水仙兒?」
眼前的楊雪,竟然是楊泓記憶當中,那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而並非成長到如今,已經十六歲的少女。
「水仙兒,我知道這裡是你的幻境,你究竟想做什麼?給我出來!」楊泓目光冰冷的盯著面前的楊雪,然而伸到半空中的胳膊,卻陡然停了下來。
「哥哥,你不認得我了麼,我是小雪啊,我好冷,好冷,唔!」楊雪突地跌倒在地上,不停打滾,臉色蒼白如同結滿了一層冰凌,是玄陰寒氣爆發的徵兆。
楊泓眉頭微微顫抖,不進反退,皺著眉頭道:「水仙兒,用這種手段來欺瞞我,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這裡是你的幻境,你想突破我的心智,簡直是癡心妄想,立刻放我離開,然後退出黃泉傳承的爭奪,否則我撕裂你的幻境!」
「幻境!」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臉龐,臉腮紅艷,嬌俏可人,蔥蔥玉指掠腮邊的髮鬢,輕輕道:「楊泓,你覺得這一切是環境麼,你以為你面前的妹妹,只是我塑造出來的虛幻人物?」
「不,你錯了,知道我為什麼將你拉進我的領域當中麼,我就是想看看,你還有沒有當初那種勇氣,可以為了她,而不顧一切的犧牲,去吧,你面前的楊雪,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她死了,那麼真正的小雪,一樣會死!」水仙兒輕柔的聲音,絲毫不像是在逼迫一個人步入死亡的深淵,更像是在進行一個莊嚴的儀式,神聖,虔誠,又帶著些許悲憫。
楊泓頓了頓,他無法看懂水仙兒眼中那悲憫的含義,只是目光再次落在楊雪身上,眼中的冰冷,卻發生了些許的改變。
「去吧,楊泓,這一次不會有任何人的幫助,讓我看看,你的勇氣,你的器量,能不能為她犧牲,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人,是還有存在價值的,呵呵!」
水仙兒的聲音,遙遙傳進楊泓的耳中,然而和一顆他已經顧不得去思索她的話,因為他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了紫黑色。
「中毒!」楊泓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五色水仙的劇毒,當年在蠻獸森林當中,他就曾被這種毒素纏身,肉軀潰敗,幾乎隕落。
而眼下的水仙兒,今非昔比,這種紫黑色的毒性,比血羅睺的大厄毒體還要劇烈。
「噗嗤!」楊泓猛地突出一口鮮血,竟然是透明色,他的魔血,本就是黑色,與劇毒發生反應,竟然成為無色透明。
「哥,救我,我好難受,救我!」楊泓立刻盤膝而坐,運轉魔氣,與體內的劇毒抗衡,然而身旁忽然傳來楊雪痛苦的哀求聲,讓他再度睜開雙眼。
即便認定眼前的楊雪,只不過是水仙兒變換出來的幻影,可那種熟悉的痛哭聲,依舊讓他無法真正釋懷。
「不,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她的手段,這絕不是小雪,可….如果水仙兒說的是真的,那麼小雪一旦出了事情,不…!」楊泓陷入極度的掙扎當中。
光是體內迅速蔓延的劇毒,就折磨的他死去活來,這種絲毫不下於血羅睺大厄毒體的劇毒,一寸寸腐蝕著他的肉軀,楊泓甚至感覺到自己磅礡的生命力,在一點點的流逝,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楊泓自從踏入無上地魔之軀後,壽元達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磅礡的生命力,比血羅睺這種修煉了千餘年的凶人還來的漫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楊泓甚至已經非人化,連他的血液,也都是地魔之血。
「該死,我不能容許有一丁點兒的失誤,否則後悔莫及!」猛然間,楊泓站了起來,體內壓制的劇毒,再度瘋狂的肆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