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獸森林中,開闢出來的一群簡易房屋,供楚家修士躲避皇室暗查。楊泓盤膝坐在房中的一張木床上,忽然微微睜開眼,盯著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楚浪,平靜道:「你現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今後有什麼打算?」
這幾日楚浪清醒過來,經歷一番消沉後,最後還是來找楊泓,抬起頭道:「我想通了,不管我是人是妖,是太陽之體也好,金烏妖體也罷,我楚浪自始至終,只有楚人王一個父親,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情,哪怕洪荒仙人也不行!」
「雖然眼下我還有些難以接受自己是妖的事實,可事實已定,我會嘗試的!」
「不錯,你能有這種念頭,我替你父親感到十分欣慰!」楊泓點點頭,臉色稍霽,楚浪終究還是沒讓他失望,又道:「那你這次過來有什麼事情,說吧,只要我能夠幫得上的,必定不遺餘力!」
「是這樣,我腦袋裡多了許多傳承記憶,但駁雜紊亂,都是一個個片段,並不連貫,最重要的是,連傳承秘術,也不知什麼緣故,似乎被人剝奪去了,所以我想向大哥借聖火殿的四尊祖師石像,上面刻有一部gong法,赤火焚天經!」楚浪道。
「赤火焚天經?」楊泓皺眉沉吟,並沒有追問下去,只是點點頭,走出房間,頓時四尊高二十尺的石像,突兀的出現在空地上,隨即他隨手擲出一枚古樸的戒指,拋到楚浪手中。
「你的儲物袋,無法存裝這四尊石像!」這是擊殺白展飛時,楊泓順手得到的納戒。
「多謝大哥!」楚浪也沒有拒絕,只是言辭明顯少了許多,眼下他雖然已經想開心結,但或多或少仍有些陰鬱,是短時間內無法釋然的,楊泓也知道不是親身體會,永遠感觸不到這種痛苦。
楚浪帶著四尊聖火殿祖師石像離開,楊泓又微微閉上雙眼,鞏固修為,對於楚浪,他只能在自己範圍內,適當給予規勸,最終走出這一步,依靠的只能是他自己。
「楊兄,有一個極壞的消息!」這日沈黎歸來,滿臉凝重,沈煥與淮天化一行人也在一旁。楊泓聞言眉頭一挑,這幾日他的心神,一直不寧靜,似乎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達到他眼下的修為,對於未知,已經能有強烈的預感,不會無的放矢,沈黎一句話,頓時讓他心中的不祥,越發濃烈起來。
「是不是關於西野洪與常無風的?」楊泓皺著眉,雖是疑問,語氣卻是十分肯定。
「你已經知道了?」沈黎吃驚,對楊泓的心機,越發欽佩:「不錯,他們兩人極有可能暴露了,歸來途中,我心血來潮,挾持了兩名宗門修士,從他們口中得知西野洪與常無風,被納蘭紅葉與石破天識破了!」
楊泓眉頭挑了挑,其他人皆心中大驚。
「不對啊,按理說大哥將裘千涯與姜不歸的gong法,傳授給他們,兩人地位提升,應該不會遭到懷疑才對,除非是有人告密,也不對,除了我們,沒人知道這件事!」沈煥卻皺眉道,顯得十分不解。
「你還忘了兩個人!」楊泓搖頭,心中十分不寧靜,道:「雲夢瑤與莫玄雲,這兩個人都沒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他們其中一個透露出來的!」
「雲夢瑤,莫玄雲!」眾人悚然一驚,沈煥怒道:「怎麼把他倆忘了,肯定是莫玄雲這條小蛇,畢竟兩大宗門與皇室之間,勢同水火,再有二十天就要打起來,不可能是他們告密。挨千刀的莫玄雲,果然是陰魂不散,哪裡都有他的髒水!」
沈煥對莫玄雲也算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撕了他的皮,楊泓半瞇著眼皮道:「這種事情不能妄下結論,皇室也不排除可能!」
「皇室?」沈煥不解,眾人也是一頭霧水。現在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青陽宗與莽荒宗,早在十天前就已整頓好修士,揚言討伐皇室,整裝待發,皇室豈會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平白告訴兩大宗門這些。
所以相對來說,一直如同蒼蠅般粘著楊泓不放的莫玄雲,做這種事情最有可能,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輕車熟路,十分拿手。
「我之前就說過,兩大宗門與皇室之間,其實並非像外界表現出來的那樣,勢同水火,不死不休,你們想一想,兩大宗門在遺跡中損失多少人,裘千涯與姜不歸兩名太上長老,烏崇雲這個衣缽弟子,頂多再加上一些長老,真傳弟子!」
「看似損失慘重,實則對於龐大的宗門來說,根本不至於元氣大傷,對於青陽宗與莽荒宗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面子上掛不住!」楊泓皺眉歎息,一層層的抽絲剝繭,向眾人解釋。
「太上長老死了,可以再培養出來,只要有足夠的底蘊,培養一兩個大衍境修士,只是時間問題,而衣缽弟子,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天才弟子,論真正的價值,烏崇雲甚至還比不上一個裘千涯!」
聽到楊泓的解釋,眾人心中的一團,逐漸消散,沈黎瞇著眼道:「楊兄如此一說,我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大概是說兩大宗門與皇室之間,還有協調的可能,外界傳言看似劍拔弩張,其實更像是兩者之間,為了保存顏面,故意散佈的煙霧!」
「不錯,有一句話,你們應該聽說過,天底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皇室不想和兩大宗門真正撕破臉皮,否則落人口實,眾口悠悠之下,他們肯定也不好過,兩大宗門的宗主更不是蠢蛋,皇室有血羅睺坐鎮,千年前的凶人,一旦與他們真正死磕,下場會更慘,甚至滅宗都有可能」
眾人終於反應過來,無不震驚,被這番推測嚇到,堂堂兩大大宗門,果然不是易於之輩,除了楊泓他們沒人能猜出來這些。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沈煥腦袋裡一片漿糊,他擅長扮豬吃老虎,對於這些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陰謀,實在頭疼,還不盡情搏殺來的利索,淮天化一行人雖然也都是老辣人物,可面對這種環環相扣的毒計,一時半刻都拿不定主意。
「眼下只有等,只要西野洪與常無風,咬住牙不鬆口,肯定不會有性命之虞,其實相對來說,我更擔心的是含玉!」
楊泓歎了口氣,終於露出一絲苦笑:「含玉畢竟是納蘭紅葉的女兒,納蘭紅葉雖不至於傷害她,但要是以她為突破口,來釣我上鉤的話,就算明知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闖上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