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的腿?」楊泓一步踏了出去,攙扶著從木床上,不停咳嗽的楊裕,眼眶中螢光流轉,幾乎要流下眼淚。
楊裕本就因為被撕掉半截大腿,經常被人在暗地裡議論是廢物,遭受白眼,眼下竟然砍斷大腿根,徹底淪為廢人,讓他做兒子的,如何不心疼,不難過。
「咳咳!泓兒,你是男子漢,家裡唯一的支柱,怎可以輕易流淚!」楊裕將懷中粘帶著鮮血的木盒,放在床上,一臉慈愛的輕撫著楊泓的腦袋。
「可是,爹,你也不能….!」楊泓哽咽道,而楊裕卻臉色一改,直接打斷他的話,道:「好了,不要說了!」
「泓兒,你不是一直央求我,要我傳你烈火訣麼,我一直沒有傳授給你,反而傳授給你一套殘缺功法,不是因為爹敝帚自珍,而是因為你修煉的殘缺功法,比烈火訣,要好上無數倍!」楊裕開門見山,將木盒緩緩打開,取出其中一卷羊皮模樣的書卷。
這張羊皮模樣的書卷,質地古樸,被折疊成一個巴掌大小,粘帶鮮血,楊裕一取出來,就一陣腥風撲捲,讓楊泓忍不住窒息,呼吸緊促。
「爹,這是你從…那裡取出來的?」楊泓顫聲問道,伸出去的手掌,難以克制的顫抖起來。一切很明顯,這張羊皮模樣的書卷,是從楊裕斬斷的半截大腿中取出來,否則也不會沾滿血跡,腥氣如此濃烈,是長年浸泡在血中,才能夠造成。
楊裕將這書卷,如此慎之又慎,萬分緊密的藏在斷肢當中,可見這張羊皮卷,何等重要。
楊泓十五歲,就修煉到後天境界,煉骨階段,天資聰慧,智慧早熟,自然一眼就分辨的出來這其中隱藏的東西。
「爹,你是說,這張羊皮卷是一套功法,我修煉的殘缺功法?比烈火訣要好上無數倍?」楊泓強忍著心痛,平復波濤起伏的念頭,震驚道。
楊裕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點頭道:「不錯,你修煉的功法,十分玄奧,許多人終其一生,窺不到真正奧妙,只有真正的天才,方能練出一絲皮毛!而且,我也只是傳了你其中最基本的口訣,不算完整!」
「竟然是這樣,怪不得我總覺的修煉時,無法貫通自由,似乎少些什麼?」楊泓喃喃自語,目光一轉,落在那張古舊的羊皮卷軸上。
「泓兒,你知道麼,爹為你感覺到驕傲,萬分驕傲!」楊泓忽然神采飛揚,緊緊握著楊泓的肩膀,十分激動。
「驕傲?」楊泓卻搖頭苦澀道:「爹,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修煉到煉骨階段,都比不上別人擰筋境界,只是丟了您的臉面!辜負了您一直以來的期望!」
「不,泓兒,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這套功法,是咱們楊氏家族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許多驚采絕艷的天才,都不能夠修煉成功,連基本的口訣,都修煉不到伐毛階段,只有你一人修煉到煉骨階段,已經是超乎我的想像!」楊裕的臉色,紅潮激湧,慈愛的看著眼前的兒子,心裡充滿欣慰與歡喜。
「楊氏家族!?」楊泓不經意捕捉到父親言語中的字眼。
雲夢帝國中,能夠稱之為家族的,都是一方巨擘,勢力廣大,楊裕這一說,就立刻引起楊泓的注意。
「嗯,不錯,咱們楊家在一千年前,是一個名門望族,勢力遍佈雲夢大陸,連王朝都不敢小覷,只是後來內憂外患,遭受到打擊,一蹶不振,流傳到現在,只剩下一些支脈旁系,忘記了祖輩的輝煌!」楊裕說出一個楊泓絕不知道的秘聞,神情遠陷,思緒陷入暢想當中。
一千年前,楊家勢力滔天,連王朝都忌憚,禮讓,該是何等的威風,作為子孫後輩,自然崇敬無比。
只是一個家族,盛極而衰,不可能永恆延續,就連皇室都會更替朝代,更何況一個家族。
楊裕深處了一口氣,擺擺手道:「泓兒,咱們這一脈,是楊家的嫡系,不能夠忘本,有朝一日,你若騰飛,一定要恢復家族光榮,重現祖輩時代的風采!」
楊泓震驚無比,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咱家還有這種輝煌時代,爹,祖輩的榮光,孩兒一定銘記於心!」楊泓一臉激動,就算他心智成熟,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年紀,得知自己的祖先,曾經輝煌到連王朝都忌憚的地步,心中難免充斥熱血,不禁攥著拳頭,立下大志。
「不過時過境遷,再是輝煌,也都是祖輩的事情,我們現在連一口飯都吃不安穩,想那些為時太早!」楊裕輕輕歎了口氣,拿起羊皮卷,鄭重的放在面前,道:「言歸正傳,你心裡一定疑惑,我為什麼強忍著痛苦,將它藏在大腿中吧?」
楊泓點點頭,猜測道:「難道是有人覬覦這套功法,想要掠奪?「
「不!」楊裕卻搖搖頭道:「咱們楊家落魄到這種地步,誰會覬覦,這套功法,除了我,天底下也沒人知道,爹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是因為這套功法,帶著不祥詛咒,擁有這套功法的人,遭天妒,你娘就是因為這套功法,而出了意外死的,我的大腿也正是如此!」
「遭天妒?!這…這怎麼可能!?」楊泓震驚道,瞳孔大睜,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世上會有遭天妒的功法,簡直匪夷所思,超乎想像,只是楊裕的表情,含帶著痛苦,不似虛假。
母親的死亡,在父親心中,一直是一個痛,無法磨滅,楊泓知道父親絕不會用母親的死開玩笑。
「我楊家祖輩,就是因為得到這卷功法,之後才一步步衰落,到後來許多族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亡,尤其是女眷,生產過後,絕對活不過五年,這比詛咒都要靈驗,由不得不相信,我剛聽你爺爺說時,也不相信,直待你娘出了意外,我又失去左腿…哎!」楊裕搖了搖頭,苦澀道。
有些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再荒誕絕倫,也會硬著頭皮去相信。
「所以,我就將這張羊皮卷,縫到大腿中,這是咱楊家祖輩,得出來的經驗,利用血肉,可以削弱這個詛咒!」楊裕道。
楊泓這才從震驚當中,反應過來,道:「那麼爹今天將它取出來,為什麼?難道爹要傳給我?」
楊裕的臉色,恢復凝重,將羊皮卷慎重的放到楊泓手中,道:「這套功法,雖然不祥,可也正是因為這不祥之兆,連上天都妒忌,更加說明這套功法的珍貴,可能要比天品功法都厲害,你能夠修煉,早晚有朝一日,會一飛沖天,成為強大的修士!」
「還有,上面粘帶的血跡,千萬別擦掉,能夠暫時削弱詛咒,這幾天你就不要出去了,仔細參悟功法,全部記下來,然後得封入你的體內!」楊裕叮嚀道。
楊泓按捺住激動不已的心緒,深深吸了口氣,才一臉凝重,慎之又慎接過,隨即緊緊攥著羊皮卷。
既然父親將這部功法,傳授給他,自然不能再由楊裕保管,繼續幫助他遮掩詛咒,這是一個重擔,一旦交付給他,就必須由他自己扛。
這是一種傳承,責任的傳承。
而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嬌嫩的驚喊,十分驚慌,緊接著是鍋碗瓢盆,相繼摔碎。
「怎麼回事?」從父親手中接過羊皮卷,楊泓心情起伏頗大,聽到聲音,猛然反應過來,楊裕卻臉色一變,驚道:「該死,這個詛咒,果然靈驗,泓兒,快,你妹妹出事了!」
楊裕砍斷了腿,無法行動,一臉焦急,楊泓鎮壓心神,連忙一步踏出,竄出裡屋,楊雪的驚呼,一陣比一陣痛苦,稚嫩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嬌弱的身體,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渾身抽搐,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楊泓立刻過去扶住,緊緊抱住她,叫道:「小妹,你怎麼了!」
楊雪似乎聽不見,呼吸緊促,眼白上翻,一口口的喘著粗氣,也無法順暢。
「泓兒,雪兒是犯了病,你借用天地元氣,給她梳理經脈,幫助她呼吸,否則會窒息而死!」楊裕的聲音,急急傳來。
楊泓畢竟年幼,手足無措,楊裕的提醒,才讓他找到主心骨,立刻運轉功法,給楊雪梳理經脈。
煉骨階段的修士,只能夠暫時借用天地元氣,楊泓極為小心,引導元氣一絲絲的滲入,楊雪的痛苦,這才稍稍緩解下來,不再掙扎,楊裕終於拄著枴杖,踉蹌的從裡屋走出來。
看到楊雪熟睡煞白的臉龐,楊裕這才緩了口氣,道:「將她扶到床上,這卷功法的詛咒,先是殃及家人,泓兒,你要盡早背熟,然後封入體內,否則還不知要發生什麼狀況!」
楊雪的身體,漸漸好轉,可是身體依舊一片冰涼,如同一具寒冰,散發著陣陣冷氣,連楊裕,楊泓都凍得打顫。
楊泓想不到這部功法一現世,就引發楊雪病情發作,無比靈驗,他心中越是謹慎了,深深吸了口氣,將楊雪抱在床上,仔細蓋上被子。
「爹,小妹究竟是得了什麼病?怎麼這幾年,病情一次比一次厲害?」楊泓繼續運轉功法,借助天地元氣,為楊雪梳理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