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留著吧。」蘇柏面色複雜:「這是他算漏的環節,多少可以證明他的失敗。」
岳青便將玉管收好,轉頭看白墨軒:「破了障眼法。」
兩人合力解除障眼法,崔穎與嬰寧將那些散落的骸骨收集起來,挖了一個坑埋進去,也算是讓它們入土為安,做完了這些事情,眾人才踏上回程的路,白墨軒突然回頭望去,嬰寧問道:「怎麼了?」
後面的草叢在動,裡面顯然有東西,白墨軒輕聲說道:「是那個精怪。」
岳青問道:「要處理嗎?」
「不需要,留著它讓自己決定自己的路吧。」白墨軒說道:「無人指引,一切全靠自己,選擇天道是它的福氣,若不然,就是自尋死路。」
蘇柏並不打算用實體與他們繼續呆著,尋找一個十字路口後便匆匆離開,四人依然沿原路返回,待回到帝都,在一個報刊亭前,崔穎停下了腳步:「等等,你們看。」
那是一份最新的報紙,上面的頭條赫然是方怡集團獨生女高樓跌落命殞!崔穎顧不得付錢就拿起那份報紙,岳青連忙替她付了錢,崔穎恨恨地罵道:「蘇柏賣的關子就是這件事情,方怡也會死,他早知道了。」
「我的小祖宗,你小點聲。」岳青連忙將她扯開:「你沒看到老闆盯著你的眼神麼?」
崔穎說道:「我哪裡顧得上嘛,岳青,你看看,方怡死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看地點是高明遠的管轄區,不行,你們先回去,我要去找高明遠。」
崔穎把自己的包塞給嬰寧:「替我帶回去。」
岳青立刻把自己的包扔給白墨軒:「我陪她去,你們先回去吧。」
兩人直接殺到警局,高明遠已經許久不見他們,對他們的突然到訪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怎麼來了?」
「這個女人。」崔穎將報紙放在他的桌上:「死在你的管轄區。」
「對,昨天晚上的案子,我們已經鎖定了兇手。」高明遠壓低了聲音:「這件事情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和靈異有關?」
原來高明遠除了雪紛,一切都記得,岳青點頭:「有,她是我們的僱主。」
「那我就和你們透露一下吧,兇手是她的姑姑。」高明遠說道:「我們查看了監控,這一點已經是鐵板釘釘,你們不要給我生事啊。」
「放心,這件事情雖然和靈異有關,但和兇殺案沒有關係,方怡的姑姑早就有謀殺方怡的先例,這樣的結果其實應該在預料當中。」崔穎已經平靜下來:「謝謝你告訴我們。」
「沒什麼,以後說不定還有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高明遠停頓一下,突然問道:「有件事情我想問你們。」
崔穎與岳青同時保持了沉默,高明遠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好像有什麼東西忘記了,很奇怪的感覺,你們說,我是不是中邪了?」
岳青大鬆一口氣,笑著說道:「大概是吧,不過我認為更多是勞累的原因,你有空就休息一下,不要太拚命。」
「這個城市每天都有案件發生,失蹤,傷害,謀殺,綁架……」高明遠歎口氣:「做衛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我有時候覺得,我忘記的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你和蘇小小的關係咋樣?」崔穎突然問道:「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高明遠的眼珠子轉了一下:「等方怡的案子結束,我會帶她去見父母,我想很快了。」
看來發展得很順利,想到雪繽,崔穎的心裡有些酸,這種情緒在她走出警局時仍在:「蘇小小是知情人,但她真正做到了守口如瓶,高明遠神經大條,看來他會永遠忘記姑姑。」
岳青安慰道:「這不正是雪紛姑姑的願望嗎?你開心一點,走了一個高明遠,姑姑身邊還有酒狐狸。」
「別提了,那只酒狐狸根本就是酒癡,成天和玄鏡、將臣兩位前輩混在一起,不是釀酒就是品酒,這些天了,一點進步也沒有。」崔穎自嘲道:「我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還好,我喜歡你的仗義。」岳青牽起崔穎的手:「自己幸福不夠,希望身邊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這樣的心思,只有我家崔穎有。」
「少來了。」崔穎說道:「越來越油嘴滑舌。」
「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岳青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都可以做到。」
想到兩人的前世,崔穎說道:「是你就可以。」
岳青便笑得像個孩子一般,幸福地抓碰上崔穎的手:「我百分百確定,我們回去的時候,蘇柏一定在。」
蘇柏果然在,崔穎說道:「不是他出現得太頻繁,就是你真神。」
「你忘記了,還有一個嬰靈的存在。」岳青說道:「母體離世,嬰靈成為正常的鬼魂,可以輪迴轉世了,蘇柏剛剛處理完嬰靈,對不對?」
蘇柏點頭:「沒錯,方怡死了,嬰靈也解脫了,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
嬰寧說道:「嬰靈是王皇后的話,方怡的姑姑是什麼人?會對方怡下兩次死手,上輩子的孽得有多重?」
「楊國忠。」蘇柏說道:「前世的冤孽這輩子已經徹底了結了,這件事情徹底告一段落,嬰靈與方怡一起前往幽冥輪迴,我現在只是擔心孟婆湯能否讓方怡和楚影徹底了結這一世。」
亦竺從房間裡走出來:「不難。」
亦竺拿出一個盒子給蘇柏:「讓孟婆把這裡的東西放進湯裡,保管這兩個人可以忘記得乾乾淨淨。」
蘇柏正為難呢,楚影喝孟婆湯後仍有前世及前前世的回憶,她已經吃過虧,死活不肯輪迴,現在仍滯留在幽冥界,如今再加上一個新逝去的方怡,著實讓人為難。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顆形似人參的植物,蘇柏心生狐疑:「這是什麼東西?」
「你們人間總說忘情水,這世上有一樣東西叫做忘情果。」亦竺說道:「萬年成一,只在天山長成,要拿到並不容易,請轉交給孟婆。」
蘇柏得了這寶貝,欣喜不已:「太好了,我現在就交回去。」
蘇柏拿著忘情果回幽冥,孟婆正對著鍋裡的孟婆湯發愁,已經一宿了,雖然加大了劑量,但對楚影和方怡仍沒有用,她一籌莫展,歎氣之時,見到蘇柏,心情更加低落:「閻王大人,我恐怕邁不過這個關卡了。」
「你先看看這個,這個是忘情果?」蘇柏並非不相信亦竺,只想更確定一些。
「這東西是從哪裡弄來的?」孟婆驚訝不已:「生長在天山,萬年才能結一果,普通人連撞上它的機緣也沒有。」
「看來亦竺沒有騙我。」蘇柏說道:「亦竺是青丘的大夫,深通藥理,平時喜歡做研究,這次他專程去天山尋找解天山神木的藥材,順便帶來了這個,真有忘情果?」
「幽冥也有醫書,上面曾提到這個東西。」孟婆說道:「可惜我長年呆在幽冥,根本無暇出去尋找,它是吸天地靈氣長成的,無情無慾,所以才被稱為忘情果,生有奇效啊,你不要看它小小的一顆,只需要采一點即可,有了它,孟婆湯再也不會出錯了,唉,我的心結終於打開了,閻王大人,替我多謝那位青丘的大夫。」
「孟婆,我說過多少次了,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叫我蘇柏就可以了。」蘇柏微微皺著眉頭:「你又叫我什麼閻王大人。」
「這不是習慣了嘛,以前叫閻王也是如此叫的。」孟婆如釋重負:「我這就重新熬湯,保讓那對恩怨糾纏的人兒了結前世。」
孟婆剪下一點須,碾碎了,扔進鍋裡,這一回,孟婆自信滿滿,待湯一好,舀好兩碗,盛放在橋邊,只等著楚影過來,楚影比方怡先到幽冥,應該接受的殿審全部結束,只等飲湯輪迴,再次被鬼差押過來,她已經有些不耐煩,直至看到蘇柏:「就算你來了,這湯就能有用嗎?」
「方怡死了,如今她和你一同在幽冥。」蘇柏說道:「現在這碗湯與你之前喝過的截然不同,我敢出現在這裡,就敢打包票。」
「她死了?」楚影突然哈哈大笑:「千算萬算,結果還是斷送了自己的命。」
「你若是想見她,我可以安排。」蘇柏說道:「下一世就算你們重新糾纏在一起,也不會記得彼此,只有這麼一次機會而已。」
「不必了,我不想再見這個人。」楚影說道:「煩請閻王大人替我轉告一句,我已經將她看得清楚,他是皇帝也好,她是方怡也好,骨子裡都只愛自己而已,我愛的只是權錢,大家這一世就當兩清了,下一世要是不幸再遇上,彼此都不要看對方一眼,就這麼擦肩而過吧。」
孟婆歎口氣,雙手端上湯:「喝吧。」
蘇柏說道:「我會轉告,一字不落。」
「謝謝你,若是幽冥可以安排下一世,讓我和李律重新遇上吧,不管是以什麼方式,我會堅定地守在他身邊,再不會遭受任何誘惑。」楚影欲哭,卻無淚,低頭看著手裡的孟婆湯,一口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