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穎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看著方怡:「方小姐,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聊聊。、.」
申誼十分紳士,立刻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方怡,你的臉色不好,注意多休息,兩位慢慢坐,我先告辭了。」
崔穎目送申誼離開:「遇上這麼一位紳士,上輩子是什麼人還重要嗎?」
「如果我不記得那些事,我應該會很幸福,這一點我也承認。」方怡說道:「他是眾人眼中的好好先生,出身好,相貌好,能力強,最重要的性格也沒有好挑剔的。」
「所以沒有完全想起來之前有和他相愛結婚的衝動,這才有了孩子。」
崔穎的一句話讓方怡毛骨悚然:「你……」
「男女之間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崔穎說道:「懷孕應該是你的轉折點,方小姐,你並沒有和我們講實話,不對,應該是我們沒有追究細節。」
此時,突然有客人走進來,方怡立刻說道:「上樓去說。」
進入方怡的辦公室,方怡始終背朝著兩人:「沒錯,我並不是一出生就記得上輩子的事情,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唐明皇,也不記得自己有上輩子有個愛的人,成年以後才有些斷斷續續的回憶,就像你說的,在街上遇上一個人,突然會回頭,因為覺得自己與她是認識的,到了某個地方,會覺得熟悉,覺得自己去過,比如長安城。」
唐時的都會正是長安城,方怡轉過身來:「在那個城市旅遊的時候,好多回憶突然湧上來,也是在那個城市,我和申誼發生了我們的第一次,有了我的第一個孩子。」
岳青背過身去,當他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開了慧眼,這一次,剛才的胚胎不再是時隱時現,它就在方怡的脖子上,而且它還在緩緩生長……
崔穎並沒有注意到岳青的異樣,而方怡也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如果沒去那個城市就好了,如果沒有懷孕就好了,當時明明有那麼多奇怪的回憶,可是我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因為當時也是很幸福的,遇上了這麼好的對象,還是門當戶對。」
崔穎說道:「因來帝都後,所有的事情全部想起來了?」
「是,所有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帶來了身體的變化,以前的事情完全記起來了,那時候我就開始後悔,上一世的記憶快要把我這一世的記憶吞噬了,我對尋找玉環現世的**越來越強烈,我不能讓肚子裡的孩子阻擋我。」方怡說道:「我失去孩子不是意外,我故意裝作跌倒,然後買通了醫生替我做了流產手術。」
岳青一切瞭然於心:「所以你才會被嬰靈纏上。」
「嬰靈?」方怡說道:「那是什麼?」
岳青也不多說,從包裡拿出一面小巧的八卦鏡,逕直對著方怡,方怡往鏡子裡一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她慢慢地扭動身子,脖子上的胚胎一目瞭然,它的外面籠罩著一層血絲,如同一層血衣披在上面,手腳隱約可見,小小的手捏成拳狀……
方怡慘叫一聲,拚命地撥開鏡子:「拿走,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她喘著氣縮到了角落裡,崔穎仍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只有好奇地看著岳青:「怎麼回事?」
「被她流掉的孩子現在化成了嬰靈纏在她身上。」岳青說道:「之前見面還沒有看到,今天卻徹底滋生出來了。」
方怡的雙眼發紅,剛才看到的一幕讓她心驚肉跳,她雙手抱住自己的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讓身子縮成一團:「不可能,不可能……」
顧不得安慰她,崔穎說道:「讓我看看。」
看一眼方怡,岳青掏出八卦鏡遠遠地對著方怡,但又馬上拿開,雖然只是匆匆一眼,崔穎也覺得震撼:「這是怎麼回事?」
「每個人與自己的孩子都有些緣分,我記得小的時候,母親因為我的病症感到痛苦的時候,總會念叨一句話我們上輩子欠了你的,你就是來報怨的,這輩子我們必須得受,其實這話並沒有錯,父母與孩子的緣分有兩種,報恩或報怨,如果是報恩的胎兒,把他墮了,那會失去福氣,相反地,把來報怨的胎兒墮掉,就化解不了過去的恩怨,而且還和嬰靈結了新仇。」岳青說道:「方怡遇上的是後者,這胎兒原本就是來討債的,可是又被流掉,現在才會成為嬰靈附在她的身上。」
方怡此時冷靜了一些,可她覺得後頸的寒氣越發涼,她不敢回頭看,又聽到岳青說道:「殺胎的罪行,與殺父、殺母、出佛身血、破和合僧,五事並列,稱為五種逆罪,嬰靈非人非鬼非神非魔,是停留在陰陽界的一種物體,去不了幽冥,但擁有比鬼魂更大的怨力,它們只能等,等待自己的母親陽壽盡後,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魂魄步入輪迴。」
崔穎有些不寒而慄:「嬰靈與母親同時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方怡終於承受不了,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崔穎將她扶起來放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想到她脖子上的東西,崔穎立刻跳開來:「你能解決嗎?」
「這只嬰靈的怨念很深,而且它現在還在成長中,現在只是胚胎,最終會成為嬰兒,它的怨氣也會隨著成長而加深,你知道它們靠什麼成長嗎?」岳青問道。
崔穎想到剛才的胚胎附在方怡的脖間,心中一動:「難道是靠吸食方怡的生氣嗎?」
「也可以說是元氣。」岳青說道:「嬰靈的生存下去就需要母親的元氣,時間久了,母親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甚至精神錯亂,一旦母親虛弱,元氣不足,就很難供養嬰靈。」
「那它會死嗎?」崔穎關切地問道。
岳青搖頭:「不會,其母體身上不能得到足夠的能量,自然會四處尋找對像,補給不足,在這時候他們會日漸擴大外游的範圍,自然會遇上其他山神鬼煞,結果如何,無法預料。」
「那現在怎麼辦?」崔穎不無嫌棄地說道:「自己還在這裡瞎折騰,都被嬰靈纏上了。」
岳青說道:「以我的功力,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方怡,可是之前沒有察覺到半分,這讓我有些奇怪,看嬰靈的情況,已經成長了不少,所以應該是很早以前就開始吸收方怡的元氣,只是現在長大了,實在是掩不住了,崔穎,這事情有些古怪。」
「有你的同行在刻意掩飾?」崔穎問道。
「先幫她解決這事,再仔細問問她。」岳青說道:「現在就必須要解決,想辦法弄醒她。」
崔穎得意地一笑:「交給我。」
她跑去洗手間接了一杯水,一下子潑到方怡的臉上,方怡打了一個激靈便醒過來,正想發火,想到剛才的情景立馬沒氣了,她可憐巴巴地看著兩人:「求你們了,讓它不要附在我身上,我一想到剛才的情形,都沒有辦法動彈一下。」
「我問你,流產手術那天的時間還記得嗎?」岳青說道:「我現在可以幫你解決這件事情,但你必須配合我,想要洗清它身上的怨氣,你必須給它想一個名字,告訴我流產手術的時間,我會給你弄個護身符,護身符可以暫時保護你不受它的驚擾,你最近是不是常感覺到身子無力,而且容易受驚,脾氣也有暴躁?」
想到方怡這兩天的情緒變化,再聯想方怡以前的表現,崔穎突然明白了,這女人原來是受嬰靈的影響才變得暴躁。
「對,總感覺心裡煩躁不安,孩子流產的那天是去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
「算算時間,現在他應該剛好出世。」岳青說道:「你有沒有名字要給他?」
「我有的,如果不是前世所有的回憶都找回來了,我一定會把他生下來。」方怡說道:「我只是怕……他會影響我,我想著他如果是男孩,就叫申躍揚,如果是女孩,就叫申薇,他,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胚胎裡可以隱約看到形狀。」岳青說道:「我還有件事要問你,你身邊有沒有結仇的人,就是對你不滿而且知道你流產的事的人?」
「除了申誼知道,就只有我的姑姑了。」方怡疑惑道:「怎麼了?」
「這兩人都知道你流產的事情,而且都和你有仇怨?」
「申誼當然不是了,其實他很愛我,要說有仇怨還是我的姑姑。」方怡說道:「我姑姑和我父親有爭奪財產的先例,被我父親壓制以後一直心懷恨意,聽說父親要將家族的生意交給我,她一直反對,說我太年輕不適合接管家族生意。」
「你父親只有你一個獨生女吧?」崔穎說道:「假如你死了……」
方怡打了一個寒蟬:「如果我死了,我父親就只有我姑姑一個親妹妹。」方怡終於反應過來了:「你們是說,是她要刻意害我?是她利用我流產的事情弄了這個東西出來?」
崔穎沒好氣地說道:「不是什麼東西,那是你曾經的孩子,被你殘忍流掉的孩子。」
「好,它是我的孩子,可是它現在不是鬼也不是魔,它會害死我的。」方怡說道:「如果真是姑姑,她一定還會想辦法害我。」
「你現在冷靜一點,這只是猜想而已。」崔穎說道:「這件事情本來不在我們的計劃內,但你放心,我們是有好生之德的,不會看著你死掉,當務之急,是處理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