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天葬儀式的人……!」蘇柏說道:「他們做的事情有些像超度,但卻是對屍體本身做出處理,我們現在上去,應該會看到的工作。」
蘇柏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爬上去,顧不得等其他人,他「倏」地一下消失在眾人眼前,白墨軒罵道:「這個傢伙,要命啊,我們也快點。」
白墨軒的攀登速度原本是眾人中最強的,現在也拼不過蘇柏,只有心一橫,盡量追上去,當所有人到達頂峰之後,就看到剛才那位騎著摩托車的人,現在正在處理一具屍體,那具屍體是趴在地上的,背部朝天,大風吹來,天葬台周圍經幡四周翻飛,把天葬台懷抱在中間,天葬師守在屍體旁邊,附近還有焚燒香火的痕跡,那名男子十分投入,還沒有察覺身後已經多了幾個人,而岳青一群人也保持安靜,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一幕。
這名男子手裡握著一個海螺,他突然站起來,朝著天空吹響海螺,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火把,他隨即將火把丟進柏木枝堆裡,這裡空氣干躁,火光立刻沖天,柏樹枝的濃煙升入天空……
嬰寧扯了扯崔穎的衣袖,手指指向天空,晴朗的天空中,一片黑壓壓的禿鷲飛來,它們的目標明確,正是這個天葬台!
盤旋在天空的鷲鷹落在天葬台不遠的地方,那些鋪天蓋地的鷲鷹也紛紛落在天葬台周圍。它們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的屍體,卻沒有任何妄動。
「咯登」一聲,嬰寧不敢看下去了,紅衣男子開始折斷屍體的四肢,他力大無窮,一下便折斷一根手臂,又一響,又折斷一根手臂,他又在屍體中央和兩肩用力撕開皮膚露出肌肉,然後退開,禿鷲鋪天蓋地而下競相啄食。天葬台上剩下骷髏時天葬師用石頭將骷髏敲成骨醬揉成一團,禿鷲再次鋪天蓋地而下,食盡散去,紅衣男子就開始行禮,像是在為這些禿鷲送行!
一切都結束了,那名紅衣男子將雙手背在身後:「多謝幾位觀禮,現在可以出來了。」
幾人面面相覷,這人已經發現他們的存在了,崔穎早就按捺不住,當下就跳了出去:「原來你會講漢語。」
「以前學過一些。」紅衣男子不過三十來歲,五官的輪廓十分清晰,也是個英武的男子:「你們不是本地人,是來看間歇泉的吧?」
「你怎麼會知道?」蘇柏驚訝地說道。
可惜,他這時候是虛化的樣子,紅衣男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嬰寧馬上翻譯道:「你怎麼知道的?」
「來這裡的人,大多只有兩個目的,一是對天葬好奇之人,二是對間歇泉仰慕之人。」紅衣男說道:「你們現在看到了傳說中的天葬,接下來應該是去間歇泉。」
「你是天葬師?」白墨軒冷冰冰地說道。
「你們可以這樣叫我。」天葬師說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們若是要去間歇泉,請自便,但請不要喧鬧,以免吵了亡人的清淨。」
事後眾人才知道,天葬師是負責幫助這地區所有人輪迴的人,他們會先把遺體送到佛學院由喇嘛念超度經,法王有所規矩,為死者唸經超度,就等同於履行家人的義務,不能加重死者家屬的經濟負擔,天葬師將屍體送到天葬台,雖然也有所收費,但只是屬家屬隨意支付,所以,他們並不靠此為生,僅僅是當作一種神聖的責任。
岳青便對他施禮,天葬師拿起一邊的布袋準備下山,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巨響,天葬師目光深沉地看過去,只見這山的前方,突然有一股藍色的水柱,伴隨著轟鳴聲,氣泡翻騰,那股水柱直接衝向半空中,蒸汽瀰漫出來,就算相隔這麼久,他們也清晰地聽到了嘶嘶聲,直至四五分鐘上後,水柱終於落下去,但仍能聽到嘶嘶的聲音。
崔穎脫口而出:「真是瘋了,我們怎麼可能進去?」
天葬師的身子一震:「你剛才說什麼?」
白墨軒掃了一眼崔穎,崔穎自知口誤,用手摀住嘴巴:「呃,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沒有人可以進去間歇泉,你們會被化為烏有。」天葬師目光深沉地說道:「凡胎怎麼可能進入間歇泉?」
蘇柏倒是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凡胎不可以,可是我並非凡胎,如果要進入間歇泉才可以看到幽冥書的話,說明將臣前輩也曾經進去過,將臣前輩也並非凡胎,對不對?」
看到幾人目光的方向,天葬師狐疑地看向那邊,那裡空空如也,並沒有人,天葬師突然低頭,嘴裡唸唸有詞,完了,他說道:「請各位保重。」
天葬師拿著布袋走了幾步,突然轉身過來:「幾位,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白墨軒心生狐疑:「為什麼?」
「好奇。」天葬師說道:「因為我有了好奇心。」
白墨軒雙手抱在胸前:「憑什麼,你是本地人,可是這地方可不是你的地盤,你說要一起走,我們就要答應?不用理他,我們走。」
白墨軒一聲號令,大家馬上跟隨他的腳步,準備下山,天葬師一個箭步跨過去,攔在眾人的面前:「你們聽說過間歇泉的傳說嗎?你們看過間歇泉除了熱泉噴湧之外的異象嗎?我聽說過,我看過。」
蘇柏便說道:「這個天葬師好像知道不少東西。」
白墨軒點頭:「走吧。」
天葬師背上袋子與他們一起往間歇泉的方向走,崔穎好奇地問道:「你見過什麼異象?」
「我十歲的時候,家中有親人過世,在我們這裡,一旦有人過世,一定要舉行天葬的儀式,今天這人沒有親人,所以沒有人前來送行,但我的爺爺過世的時候,家中的人都上山來送行,在禿鷲下來的一刻,就要行禮,我是最後一個行禮的人,多虧我慢了一拍,就看到山下的間歇泉裡出現了一團光。」
天葬師的回憶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團白色的光僅僅出現了數秒就消失,但成為壓在他心上的最不能忘懷的回憶,沒有人願意相信他,間歇泉沒有人敢靠近,更不會在它噴湧的時候靠近,會沒命的,他的所見,被認為孩子看花了眼,因為那一天,日頭很烈。
「我沒有看錯,就正間歇泉的正中間位置,那裡恰好是熱泉湧出的通道。」天葬師一邊引著眾人下山,一邊說道:「除了我,可能沒有人再看到過那團白光。」
蘇柏搖頭:「不,還有一個人看到過。」
將臣前輩不會無緣無故地跑進間歇泉裡,一定是有所察覺,所以,將臣前輩看到白光的可能性很大。
下山的路很陡,天葬師一邊走,一邊說道:「在我們這裡,有一個流傳已久的傳說。」
「相傳在很久以前,這裡的人們都過著簡單平實但幸福的生活,有一天,兩家同時添了子女,於是就訂了娃娃親,當他們成年以後,他們的父母就開始準備他們的婚事。」天葬理由說道:「可是就在舉行婚禮的前夕,一位華貴的青年來到了這裡,他對那個姑娘一見鍾情,提出要娶那個姑娘,姑娘的父母認為女兒已經有了婚配,不能再另婚他人,可是那人卻不甘心放棄,甚至送來了聘禮,並且口出警告。」
「警告?」崔穎說道:「這人好奇怪,感覺有些霸道呢,人家姑娘都許配人家了,為什麼還要插一槓子?」
「這人有這樣的底氣。」天葬師說道:「他出言警告,十日之內,那位姑娘必須做出決定,否則所有的人都將為此事付出代價。」
原本一個看似毫無吸引力的傳說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心,天葬師說道:「十天以後,那個青年按時到了姑娘的家中提親,但是卻遭到了姑娘的堅決反對,於是他憤怒地離開,臨走前,他告訴所有人,要準備迎接懲罰。」
「第二天,村中的水井裡奇怪地水越漲越大,很快就把所有的平地和莊稼都淹沒了,眼看就要把整個村莊都變成海洋,人們都搬到了山上。大家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感到束手無策,於是人們便想起那位提親未成的青年說過的話,請了當地十分有名的摩師來測算,才知道那位青年是主管當地的一條劣龍。他常常化成凡人來到世間索取財物,人們不滿足他的要求便為難當地的群眾。這次他提親遭到拒絕後便加害於當地的人們。」
蘇柏的興趣完全被勾起來了,劣龍,聽上去似乎也屬於龍族,但與蒼龍顯然有所區別!不對,這樣的龍族,蘇柏才不願意承認自己與他同屬一族。
「大水襲來,大家的當務之急是治水,另外一方面想要制服劣龍,姑娘的未婚夫主動承擔了打通地下陰河的責任。」天葬師說道:「所謂的地下陰河,我想大概就是間歇泉泉水的來源,而摩師相當於你們漢人所說的巫師。」
嬰寧說道:「龍族裡也有這麼不講理的人。」
蘇柏輕咳一聲:「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