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請父親和幾位長老將狐舍利送過去吧.」白墨軒心繫小白,打發眾人離開以後,馬上回到房間看小白,正有大夫給他上藥,瘦弱的後背上,兩道疤痕觸目驚心,皮肉已經翻開,血已經被抹去,淡綠色的藥膏塗滿了兩道傷疤,小白的眼睛死死地閉著,因為藥很清涼,他看上去似乎好受了一些。
見白墨軒進來,大夫說道:「族長,小白的傷需要再養上一陣子才能好,畢竟寒氣入體,這藥膏只能治外傷,不能治內傷,我現在開個方子,給他配幾劑藥調理內虛,按時服用即可。」
「你去吧。」
大夫走了,白墨軒走在床邊,伸手撫著小白的頭,小白虛弱地睜開眼睛:「族長,你來了。」
「現在還疼嗎?」白墨軒問道。
「不怎麼疼了。」小白擠出一個笑容來:「上了藥就好多了。」
「她看似在打你,真正想打的人是我。」白墨軒苦笑道:「你這是在替我受苦,她奈我不得,就只有把氣撒在你身上了,都怪我,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族長不是說過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樣的苦都受不了的話,以後……」小白很警醒,警惕地看向外面:「以後要怎麼成材?」
白墨軒讚賞地點頭:「理是這個理,但你還小,那女人真是蛇蠍心腸,自己也是有兒子的人,居然下得了狠手,你放心,她在寒壁,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小白只是笑笑,虛弱得說不出話來,白墨軒說道:「好好休息吧,族長帶回了狐舍利,她以後不能抓著這一點不放,經過今天的事情,她絕不敢妄動,你的傷這裡的醫生治更好,所以,你還需要留在這裡,自己機靈一些,我會安排人盯著,一有不對勁馬上通知我。」
小白微微地點頭,因為太疲累,小腦袋壓在枕頭上就睡了過去,看他鼻息正常,白墨軒鬆了一口氣,狐舍利找回來了,但白墨軒的心卻沒有辦法放下去,雪繽之死始終是個謎。
屋外傳來叩門聲,白墨軒說道:「進來。」
進來的人是異禹,他面色鐵青,白墨軒說道:「你是來替你姐姐求情的嗎?」
異禹說道:「做了這種事情,她應該得到一點教訓,而且沒有她在,青丘也消停不少。」
「看來賭陰陽之後,你和你姐的關係遠了不少。」
「人都只為自己打算。」異禹說道:「她也不例外,在她心裡,孰輕孰重,我已經很清楚,又何必欺騙自己?」
「那你來是為了什麼?」
「為了雪繽。」異禹說道:「狐舍利已經找到,那個慫恿雪繽偷取狐舍利的人也應該有線索了,對不對?」
「我勸你不要白費功夫。」白墨軒說道:「雪繽之死我不會放棄,但我絕不允許有人惹出亂子,打亂我整個計劃,如果有什麼消息,我會通知你。」
異禹面色黯然:「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快了,就快了。」白墨軒說道:「這樣行了嗎?」
白墨軒的心情已經夠壞了,異禹過來糾纏,讓他不勝其擾:「不要打擾小白休息,你出去吧。」
異禹走出房去,眉毛舒展開來,他輕聲說道:「你們可以離開青丘,難道我不可以嗎?」
他往左右看看,見無人盯著自己,迅速地朝著寒壁而去……
白墨軒卻靠在小白身上睡了過去,這一天的折騰也讓他疲累不堪,他絲毫未覺異禹的離開,待睜開眼,就看到小白坐了起來,正自己默默地喝藥,藥有些苦,他一邊喝,一邊不停地眨著眼睛,白墨軒說道:「越是苦的藥,越要一口氣喝下去。」
小白閉上眼睛,一口氣灌下去,苦得他閉緊了眼睛:「真的好苦。」
白墨軒說道:「良藥苦口,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這麼快就走?」小白有些失望:「我還沒好呢。」
「不許撒嬌,我要去見一個人。」白墨軒說道:「記得我和你提過的雪繽姑姑嗎?我現在要處理她的事情,很急。」
白墨軒去見了上官初晴,沙狐與青丘定下的契約,白墨軒苦苦思索之後,終於亂箭自己要幹什麼了,對於白墨軒的到來,上官初晴並不驚訝,她住在城中一間有名的公寓裡,看來當造型師的收入還不錯,房間不大,卻收拾得整齊乾淨:「看來你在帝都定居了。」
「以後長期在這裡工作,需要一個穩定的住處。」上官初晴端來咖啡:「請用。」
「謝謝,開門見山吧,我今天來是為了契約。」白墨軒說道:「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對不對?」
上官初晴看著白墨軒的臉,起身取來契約,宣紙上面有三朵依米花的圖案,如今,兩朵綻開,只餘一朵而已,這就是上官初晴所說的最後一次回報的機會:「沒錯,還有最後一次,這次之後,我們兩族的契約就此失效。」
「正好,我已經想到了。」白墨軒說道:「我眼下正好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好,但說無妨,我盡力去辦。」
「如果失敗的話,這一次是否抹去?」
「如果失敗,這一次依然保留。」上官初晴說道:「你會這麼講,看來事情真的很棘手。」
「看上去完全沒有頭緒。」白墨軒說道:「我需要花上一些時間來向你仔細講訴,每個細節,你都不要放過,我相信你有這樣的本事。」
離開上官初晴的家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她有沒有這個本事去查到線索,白墨軒並沒有把握,假如自己也束手無策時,不如交給局外人,所謂旁觀者清。
白墨軒下樓,這裡離古董店也好,離白宅也好,都不算遠,正好人煙少,他準備步行一陣子,感覺到身後的異動,他冷冷地笑:「跟著我也是沒用的。」
異禹走出來:「可是我只能跟著你。」
「你真想幫忙,就不要妄動。」白墨軒說道:「回青丘吧。」
「我要見那個讓雪繽偷走狐舍利的人。」異禹說道:「否則,我絕不回青丘。」
「此時非昔時,你認為你還可以在你姐的庇護下為所欲為嗎?」白墨軒說道:「至少應該換個態度。」
異禹愣了一下,雙眼定定地看著白墨軒,突然雙膝朝地上跪下去,眼看就要落到地上,白墨軒一抬手,一道真氣阻住異禹的雙膝,然後反彈回去,讓異禹的身子直了起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你是青丘男兒。」白墨軒說道:「我只是試試你的決心罷了。」
異禹驚愕:「你到底想怎麼做?」
「讓你去見他。」白墨軒說道:「就這麼簡單。」
要見姬堯,不,他現在是司徒風,要見司徒風其實並不難,司徒風這次不打算離開,白墨軒並沒有通知蘇柏,直接帶著異禹過去,司徒風又成了奄奄一息的樣子,對於突然到來的訪客有些驚訝:「這位是?」
「喜歡雪繽姑姑的人。」白墨軒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知道了。」司徒風身子不成,可腦子還好使:「是來問我雪繽之死的吧?我說過了,我不知道,與她分開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那你們是如何相遇的,又是如何分開的,最後分開的地點在哪裡?」異禹一連串的發問:「這些我都要知道!」
護士走了過來:「今天先生不方便說話……」
「沒事的,在我死之前說個明白吧。」司徒風說道:「你先出去吧。」
那護士摸頭不是腦,臨出門前還偷看了白墨軒幾眼,這才扯上門,只餘下三人,司徒風說道:「我與雪紛是偶遇,我年輕時四處飄泊,居無定所,是在太行山遇上她,當時我的病發作頻率還不高,看上去和普通人沒有兩樣,我也只以為她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所以生得那麼好看。」
關於他與雪繽的相遇,柏並沒有細問,細問了,傷得最重的還是她,所以,第一次見面,對兩人的過往幾乎是一句帶過,並沒有細節。
「我承認……」司徒風閉上了眼睛,汗水從他額頭滾下來,白墨軒問道:「還能繼續嗎?」
「不礙事,這種程度不算什麼。」司徒風重新睜開眼睛:「我和雪繽一開始是為對方的外表所吸引,男才女貌不是嗎?她說她也是徒步飄泊,問我能不能同行,我就答應了,我們兩人在一起一個多月,從北往南,她始終沒有告訴我她是什麼人,直到那天我的病症開始發作,她運氣替我治病,我才發現她與普通的女人不一樣。」
異禹的拳頭握了起來:「雪繽是在那時候暴露她自己的身份的?」
「暴露?我有疑心,她當下就袒白,怎麼能說是暴露?」司徒風說道:「一個對你如此袒誠的女人,我根本不在乎她是什麼人,人也好,狐也好,本質都是一樣的,就因為這麼想,我與她也有一段難以磨滅的回憶,如果不是我病情再度惡化的話,說不定也是一樁良緣。」
司徒風說道:「我病情再度惡化,我知道,自己的命可能就是如此了,我不能牽累任何人,我悄然離開,準備一個人靜靜死去,後面的事情,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