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的冰淇淋開始融化,嬰寧卻顧不上吃,只是緊緊地盯著畫面,那人將七株水晶蘭帶著泥拔出來,放進準備好的一個袋子裡,低下頭便走!
蘇柏想要出去追,岳青扯住他:「別急,不要這麼快就驚了他.」
等那人出了門,四人這才趕出去,那人得手,興奮莫名,快步地離開這裡,不妨小山突然跳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去,這人護著手裡的水晶蘭,掃到牆邊有個側門,當下就從那裡鑽了出去,小山的速度雖快,卻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從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他豈肯甘心,重新追了上去,另一邊的七邪也衝了過來,被兩面包抄的那人慌不擇路,直接衝出了馬路,剛好跟過來的蘇柏大叫一聲:「小心!」
一輛小汽車朝著那人直撞過去,因為是晚上,這條路車少,車速很快,那人的身子被撞得飛了起來,落到車頂上,又彈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到路邊,手裡的水晶蘭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水晶蘭不再是白色,上面沾了些許血跡,在黑夜裡令人格外心驚。
那輛車見闖了禍,停在一邊,司機下車後有些手足無措:「不關我的事啊,是他突然衝出來……」
沒有人理會他是否故意,七邪率先衝到那人的身邊,雖然不敢觸碰他的身子,先將他的腦袋扳過來,看清了,七邪不可置信地說道:「易峰?」
易峰已經人事不醒,雙眼緊閉,蘇柏馬上打急救中心的電話,幸好醫院離這裡很近,不過五分鐘,車輛已經過來,肇事的司機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嘴裡像唸經一般,現場變得混亂起來,易峰被送進了急診室,醫院的走廊盡頭,司機正配合調查,他語無倫次,匆忙趕過來的符羽與白逸都盯著那人看,七邪說道:「身份沒有可疑,不像是計劃好的,是一起交通事故。」
符羽神色黯然:「設了一個局,卻害了易峰。」
「我們也沒有想到。」白逸安慰道:「通知易容了嗎?」
「她馬上就會趕過來。」符羽說道:「白逸,我心裡很不好受。」
白逸輕擁著符羽的肩:「生離死別我們見得多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易容失魂落魄地趕來,眼中無淚,卻是一臉地憤怒:「真是他嗎?」
符羽轉過頭去,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易容失望地退後幾步,雙手掩面坐下:「情況怎麼樣了?」
「很嚴重。」符羽說道:「恐怕是很難撐過去了。」
易容恨恨地說道:「自作孽,不可活!」
醫生推門出來,頹然地搖頭:「見他最後一面吧。」
岳青快步地走進去,崔穎明白他的意思,有了上一回合的教訓,這次要更加謹慎一些,就算易峰死了,也要留下他的魂魄!
病床上的易峰一直睜著眼睛,看到易容的一刻,他奮力地揚起嘴角,試圖擠出一絲笑容來,易容的眼淚落下來:「你是在報復我嗎?」
易峰便眨了一下眼睛,這是承認了……
易容覺得悲從中來,卻不是可憐易峰要死,而是可憐自己,易峰的笑容看在自己眼裡,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進心裡,欲拔,會更痛,不拔,會一直痛,易峰重傷,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僅能輕輕地動一下嘴唇,符羽撲過去:「你果然和那人做了交易?」
易峰便閉上眼睛,固執地不給任何信號,符羽失望至極,易峰的身子突然抖動了一下,就徹底地斷了氣,他如此絕情的表現讓易容欲哭無淚,岳青見易峰斷了氣,馬上示意蘇柏與他一起抱起易峰的身子,掀開他的後背,黃符紅字!
岳青一把將它揭下來:「又是這個東西!」
易容不知道他們在弄什麼,符羽輕聲說道:「是要留住易峰的三魂七魄。」
岳青將竹筒掏出來,一把米撒在屍身上:「二景飛纏,朱黃散煙,氣攝虛邪,屍穢沉泯,和魂煉魄,合形大神,令我不死,萬壽永全,聰明徹視,長亨利貞!」
屍身上馬上有一層白霧浮現,岳青大喜,這表示易峰的魂魄未消,仍然在他身上!
「元始上真,雙景二玄,右拘七魄,左拘三魂,令我神明,與形常存!」
易峰身上的白霧越發濃厚,易容看不到這情況,見眾人都一幅凝重的樣子,不禁問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幸好白逸身上還有一瓶牛眼淚,拿出來滴在易容眼裡,易容適應眼前的視線之後,看到了正從易峰身體裡脫之欲出的白霧,她想接近一些,被符羽按住了:「不要著急,現在還沒有成事。」
岳青終於念出最後一句咒語:「太微玄宮,中黃始青,內煉三魂,胎光安寧,神寶玉室,與我俱生,不得妄動,鑒者太靈!」
易峰的魂魄掙扎了幾下,便從身體裡徹底剝離出來,慢慢形成完整的模樣,易容馬上撲過去:「易峰,你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易峰顯然還沒有適應現在的狀態,身子有些飄忽忽地,他瞅到了地上的黃符,臉上的表情就冷冽起來:「我能告訴你的是我早就厭惡了和你呆在一起的日子,只要一想到我被你斬斷的雙手,還有我辛苦培育出來的保鮮液都是毀在你的的手上,我對你的恨一天比一天強烈,呆在你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在忍耐,我有想過殺了你,不過,殺了你,有誰當我的僕人?」
這番話冷冽透骨,易容呆住了:「這幾個月,你全在演戲?」
「女人就是好騙,師姐,我早說過,你要是多經歷幾個男人,應該會精明一些。」易峰冷笑道:「男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你都分辨不了來嗎?我只需要表達一番懺悔,你就信了,我假裝燒掉人皮術的殘卷,你也信了,我說我留下殘卷是因為不甘心,只給自己留一個念想,你還是信了,你居然還愚蠢地打算用下半生來補償我,我失去的,你能夠補償嗎?」
易容說道:「你不要天真了,那個人是在利用你,否則,他自己為什麼不去偷水晶蘭?」
「我知道。」易峰說道:「只要能夠達到目的,被人利用又怎麼樣?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人皮術,只要可以精進一步,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蘇柏說道:「你遇上他就算是偶然吧,可是在監控拍不到你們的地方,你們達成了一致,對不對?監控下面拍到的畫面只是你們在演戲,演給我們看而已,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潛伏在我們中間,隨時為他通風報信,這樣我們就永遠也找不到他!」
「如果不是水晶蘭,我可以這樣做下去的。」易峰說道:「都是該死的水晶蘭!不過,你們不會得逞的,你們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信息,因為,這是我對師姐最後的報復,師姐,我要讓你後悔痛苦一輩子,你毀了我的人生,我也要毀了你的!」
易峰徐徐迎向易容,易容紅著一雙眼睛說道:「易峰,人死如燈滅,這個世界上是有幽冥界的,生死輪迴都在其中,一步錯,步步錯,可是可以停止的,易峰,你聽師姐說……」
「夠了,師姐,大道理什麼的我不想聽。」易峰冷笑一聲,身子朝著那道黃符撞上去:「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岳青大叫一聲:「不可以!」
易峰的魂魄觸到那道黃符便化作飛灰,瀰漫在空氣中,紛紛揚揚地落下來,一觸到地面,立刻不見,易容嘴唇微張,沒說出一個字來身子便一頭紮了下去,符羽扶住她的身子,看她牙關緊咬,眼睛緊閉,已經暈了過去!
易容躺在病床上,面色鐵青,易峰的自尋死路讓她心如死灰,她眼角紅腫,卻沒有眼淚流出來,符羽輕聲說道:「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易容的身子縮了一下,輕輕地搖搖頭,符羽心急如焚:「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是他的選擇,與你無關,不要把所有的罪責全壓在自己身上,你當初的選擇沒有錯,是他走了極端。」
「他曾經問過我,他死了,我會不會活。」易容輕聲說道:「我會活下去,這是我處罰自己的最後方法,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自尋死路,我想靜一下。」
符羽起身,推門出去,看到岳青正蹲在地上,易峰就在他眼前消失,這對岳青的打擊很大,他現在蹲在那裡,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一聲不吭。
氣氛瞬間凝結了,白逸將雙手背在身後,不停地走來走去,他多久沒有這樣了?每當有解不開的愁悶時,他就會這樣走來走去,符羽走進隔壁的病房,易峰的屍體就躺在那裡,屍體摔得創傷纍纍,腦袋也變形,地上的黃符仍躺在地上,就是這張黃符,成了一道催命符,已經讓兩個人的魂魄消失無蹤。
符羽將它撿起來,這道符不也是線索麼?
白逸走了進來:「易峰的身後事要晚點辦,達扯到交通事故,要走完流程,這幾天,你陪陪易容。」
符羽將易容的話復訴一遍,白逸的臉都沉下去了:「她這是鑽牛角尖,易峰的目的就是這樣,現在,他得逞了。」
符羽看著易峰的屍身:「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