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寧的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恨意,曲炎心中越發心疼:「蘇柏發現了糖果的秘密,我心急如焚,虹姐眼見得我如此,認為你會是我們計劃的攔路虎,若是不能留你在我身邊,她想……」
「除掉我,沒有我,你還是她以前的少主。」嬰寧明白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情,若我是她,也會這麼做的。」
「嬰寧,不要這麼善良。」曲炎說道。
「大個子也這麼說過。」嬰寧笑道:「姑姑也罵過我,可是,人雖然有好壞,可並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壞人的。」
「大個子是指蘇柏嗎?」曲炎喃喃道:「原來你這麼叫他。」
嬰寧馬上低下頭,她的雙手絞在一起,她記起了所有的一切,被抓去煉鬼狐,化成原形的自己落到他的懷裡,他懷中的溫度讓自己覺得安心,自己被行九孔大刀之刑,他奔去幽冥界救自己,帶著自己殺入寒壁,讓自己窩在他的胸口取暖,不顧後有追兵,帶著自己去見母親,一樁樁,一件件,自己怎麼會丟了這麼可貴的回憶?
嬰寧看著眼前的曲炎,溫暖的他為何踏上了父親的老路子,兩人的淵源是這麼深,怪不得初見他,就覺得與眾不同,在他的身上,總有親情四溢,可是,一定要阻止他,他走的是一條死路!
「嬰寧,你在想什麼?」曲炎說道。
「你還要繼續計劃嗎?」嬰寧說道:「你可知道,我們身上的胎記代表著我們身有邪魔之氣,我們會入魔,失去理智,傷害自己最重要的人,我們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去除身上的邪魔之氣才對,月氏國已經覆沒,歷史的車輪不斷地前進,每一個朝代逝去總有其原因,為什麼我們要追憶過去呢?父親若不是背負著這樣的重擔,我們一家三口會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炎哥哥,你確定要將自己置於不幸的境地?」
「這取決於你。」曲炎的聲音越發輕柔。
「我?」嬰寧不解:「為什麼?」
「一切已經就緒,月氏國的後人準備就緒,資金準備就緒,只要我一聲令下,計劃就會開始。」曲炎說道:「可是我厭了,從出生開始,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出生時有異象,你會是月氏後人的希望,你就是第二個火尋思,但這一回,絕對不會隕落,可是我厭了,嬰寧,只要你願意與我生活在一起,我願意放棄一切,我不要做什麼月氏國的王,我只想做你世界的王。」
嬰寧嚥了一口口水,曲炎轉身過來,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我需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嬰寧的手在抖,這個答案的重要性十分明晰,曲炎的眼光向下一瞟,看到嬰寧微微顫抖的手,他伸手緊緊握住:「等一下,不要太快回答……」
「我,我不知道如何講。」嬰寧的身子抖個不停:」我從來沒有講過謊話。」
「不要講……」曲炎說道:「嬰寧,我們身上的邪魔之氣如何化解,我已經有了頭緒,我們可以一起做的事情有很多,這些事情,如果有你的參與,該有多好,我們是宿命指定的人,我們可以像你的父親母親一般,擁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再用最平淡的幸福結局,嬰寧,我知道你現在剛剛恢復記憶,腦子裡很亂,太多事情需要整理,我先送你回去,答案,你晚點再給我,好不好?」
這個提議正中嬰寧的下懷:「好,我想回古董店。」
蘇柏坐在古董店前的台階上,不時伸頭向左邊望去,這是嬰寧回來的必經之路,崔穎站在他的身後,雙手抱在胸前,甚是無奈:「喂,四個小時了,你的腿不麻嗎?」
「不知道那個傢伙想把嬰寧怎麼樣。」蘇柏低下頭:「小丫頭是很單純的人,他說什麼,她都會信的,我最擔心的是,她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
「當時你可是相當大度的,現在怎麼了?後悔了?」崔穎說道:「開工沒有回頭箭,你必須承受你的決定帶來的後果。」
蘇柏伸了一個懶腰:「決定太快,很容易犯錯,老姐,你過來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在那個曲炎面前,我不想自己像個小姑娘家家,風度還是要保持的,可是,我是不是太幼稚了,曲炎可是翁得利背後的boss,不能小瞧他。」
崔穎「呀」了一聲:「嬰寧,你回來了!」
蘇柏想跳起來,兩條腿很麻,他跳了一半就蹲了下去,嬰寧快步走過來,替他揉著小腿:「大個子,你沒事吧?」
大個子?蘇柏打了一個激靈:「丫頭,你想起來了?」
嬰寧悶哼一聲:「你以前不是總埋怨我記不起來麼,現在記起來了,你幹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擦,這樣說話,肯定想起來了。」蘇柏樂得咧開一排牙:「哈哈,雪紛姑姑的藥真管用,就算那小子在糖丸裡動了手腳也沒用,哈哈,丫頭,太好了,你終於想起來了。」
蘇柏繞著嬰寧轉了好幾圈,終於站定了,擺出一幅滿意的樣子:「這才像以前的丫頭嘛,突然變成淑女,害我好不習慣,野丫頭就是野丫頭。」
嬰寧想還嘴,可是眼眶先紅了,她伸手抹一把逼退眼淚,崔穎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嬰寧,是不是曲炎欺負你了?」
嬰寧抽泣著將曲炎的要求講出來,蘇柏的一張臉就綠了,他往地上啐了一口,這個動作多半是受雷子師父的影響,開口就罵:「他憑什麼這麼囂張?手上有錢,比他有錢的人多了去了,長得帥,好歹還有一個白墨軒壓著他呢,手上有人?我去,火星沒人,他咋不帶著他的人馬去火星稱王稱帝?嬰寧,不要委屈自己,我們可不怕他。」
崔穎怒罵道:「閉上嘴,給我滾一邊去!」
「老姐,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曲炎是不是給你好處了?」蘇柏納悶得很:「你怎麼讓我滾?」
「嬰寧,你和我來。」崔穎拉著嬰寧進了自己的房間,蘇柏追過去,崔穎馬上關上房門,蘇柏的臉險些撞到房門上!他只有悻悻然地離開。
「先告訴我,曲炎說了些什麼,」崔穎說道:「一句也不要漏,我不會插話,你可以一口氣講完。」
嬰寧就知道崔穎是值得依靠的,馬上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來,崔穎在腦子裡組織著事件,直至嬰寧講完,也沒有插一句嘴,看到嬰寧瞪著眼睛看自己,崔穎摸了一下她的腦袋:「丫頭,你長大了。」
「嗯?」嬰寧不解:「怎麼這麼說?」
「你不能當面告訴他答案。」崔穎說道:「不過,我還想起來一件事情,玄虛道長說過,他曾經遇到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身上有與你一樣的火焰胎記,看來他遇到的就是曲炎了,少時的曲炎是不信道的,也不相信輪迴,相當地放蕩不羈,與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嬰寧的心絞了一下:「我感覺得到,他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修道法也好,做少主也好,復國大業也好,這些太沉重了。」
「所以呢,你準備答應他,永遠陪在他身邊,讓他放棄所謂的大業?」崔穎說道:「此事拖泥帶水沒有好處,嬰寧,你得跟隨你自己的心,痛快一些。」
「我知道,我視他為哥哥,我喜歡的人是蘇柏。」嬰寧肯定地說道。
崔穎舒了一口氣:「你還是以前的嬰寧,一點也沒有變。」
嬰寧撫著脖子上的血纓石,可憐巴巴地歎了一口氣:「我總覺得對不起他。」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你若是騙他,才對不起他。」崔穎說道:「就算他從百里桑那裡聽說了十二條龍脈的事情,但是地圖只在蘇柏腦中,就算他花幾十年的時間,也未必超過百里桑的進度,嬰寧,不會有事的。」
嬰寧聽了崔穎的話,總算是喜笑顏開,又心心唸唸自己的母親:「墨軒哥哥說過,等到青丘國大赦之日,我就可以見到我娘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大赦。」
「快了,就要到了。」崔穎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嬰寧,你可向曲炎打聽過去除邪魔之氣的事情,他不是說有頭緒了嗎?」
「我沒有問。」嬰寧扭扭捏捏地說道:「當時的氣氛下,我哪裡問得出口嘛。」
門外的蘇柏就大鬆一口氣,嬰寧的答案讓他心花怒放,他伸起兩條胳膊發出無聲的歡呼,哦耶,贏了,那個曲炎長得再帥,再溫柔又如何,嬰寧只當他是哥哥,蘇柏興奮地後退幾步,直至撞到一個人才停下來,回頭一看,是白墨軒,「我勒個去,你們總算回來了。」
「一幅白癡的模樣,傻笑什麼?」白墨軒一開口就是火藥味,顯然心情不佳。
「關你屁事。」蘇柏翻了一個白眼:「這麼嗆,你吃火藥了?」
站在白墨軒身邊的岳青趕緊叉開話題:「嬰寧的情況怎麼樣了?」
「你們不在這幾天,變化很大。」蘇柏雙手抱在胸前:「不過大明星你故意嗆我,我不打算告訴你,岳青,你來。」
白墨軒的臉色馬上拉下去,一把扯住蘇柏的脖子,指甲掐進肉裡,掐得蘇柏生疼:「我去,你謀殺啊!我告訴你還不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