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亡得早,她是我族中的姐姐,年長我十二歲,我的衣食住行均是她料理。」曲炎琥珀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哀傷。
嬰寧的心裡一動:「剛才你怎麼對付的水鬼?」
「我剛才用的是替身符。」曲炎輕輕地說道:「你身上有靈氣,引得水庫下面所有的水鬼都過去了,替身符利用紅硝和符紙,可以製造另外一個與你的真氣相仿的替身,成效很短,但足夠我們逃生了。」
替身符,這不是道法嗎?這個男人,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嬰寧心內有些悲哀:「炎哥哥,你究竟有多少事瞞著我?」
曲炎的面色一僵,這一天,終於來了。
一邊暈死過去的虹姐的手指動了一下,嬰寧歎息一聲:「先把她救醒吧。」
曲炎見嬰寧轉過頭不肯看自己,心中一陣黯然,
他死死地盯著虹姐的臉,女人衝動起來比魔鬼更可怕,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衝動險些害死我最重要的人?嬰寧轉頭過來,見曲炎仍未有動作,不禁催道:「你在做什麼,快看看她有沒有事。」
曲炎伸手去掐虹姐的人中,這個一心求死的女人醒過來,雙眼茫然,看到曲炎的臉,面色漠然,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你果然愛上她了。」
「你們要管我到幾時?」曲炎漠然道:「我厭了。」
「歷史真是驚人的巧合,就是不知道結果會如何。」虹姐的話讓嬰寧如墜迷霧,虹姐掃一眼嬰寧:「世上單純的人很多,可是真正善良的人很少,剛才你可以捨我離開的。」
「你是一條人命。」嬰寧說道:「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權利。」
虹姐壓著嗓子怪笑道:「我敗了,我真的敗了,這是命嗎?這一定是命……哈哈哈,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哈哈哈……」
嬰寧如墜迷霧:「她在說什麼?」
曲炎的臉輕輕地抽動著,他的喉嚨被東西堵住了:「嬰寧,我……」
「嬰寧!」蘇柏順著小山坡往下滑,屁股被不平的坡面顛得很痛,他顧不得痛,顧不得拍拍屁股上的灰,一股腦地衝向嬰寧:「丫頭,你沒事吧?」
「我沒事。」嬰寧雙手拽著蘇柏的手腕:「水下有水鬼,幸好炎哥哥及時趕來,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蘇柏的眉頭微皺,他看著曲炎,曲炎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們先走一步。」
「等等。」崔穎攔在曲炎面前:「難道你不想解釋一下嗎?這位小姐和你是什麼關係,我們有目擊證人,看到這位小姐用車載著嬰寧衝下水庫,往嚴重了說,這是謀殺。」
嬰寧的腦子有些混亂,虛弱的她扶著蘇柏起來:「崔穎,不要再問了,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丫頭,你不能這麼善良,她險些害死你!」崔穎說道:「這件事情一定不能過去,還有你,曲炎,你……」
「原來這裡這麼熱鬧。」白逸與唐三成一起走下來,身後還跟著兩名陌生的男人,白逸打了一個哈哈,上下打量了一番曲炎:「果然是人中俊傑,怪不得墨軒時常提起你。」
「白伯父?想不到伯父如此年輕。」曲炎面不改色:「為何伯父也在這裡?」
「你有所不知,嬰寧是墨軒的妹妹,自然與我有關了。」白逸豈會敗在一名晚輩手上,面色淡定不說,言語中更有運籌帷幄之勢:「曲先生,嬰寧險些丟了性命,看你與這位小姐也是相識的,曲先生出現得又正是時候,這些巧合疊加在一起,實在讓人在意,若曲先生可以清明一些,甚好。」
虹姐悶哼一聲,剛剛甦醒過來的她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這個錯誤,足以導致前功盡棄,曲炎對於白逸剛柔並濟的質問毫不慌張,他表情從容,語氣不卑不亢:「我確有事情需要解釋,可是,只能對嬰寧一人,若是白先生不能見諒,就只能讓事情變得麻煩些了。」
好一個小子!白逸輕咳一聲,嬰寧不願意究責,就算有目擊證人,他們也能證明曲炎是施救者,豈不是便宜了他?
嬰寧被蘇柏扶起來,她的手緊緊地抓住蘇柏,無助地看著曲炎:「炎哥哥……」
「你若是想聽,現在就和我一起離開。」曲炎的話裡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在觸到嬰寧的一刻,又化作滿腔溫柔:「可以嗎?」
蘇柏側頭看嬰寧,對上嬰寧求助的眼神,蘇柏暗罵自己一聲,仍然大度地說道:「我信他不會傷害你,你去吧。」
曲炎牽住嬰寧的手,心念一轉,將虛弱的嬰寧橫抱起來,公主抱讓嬰寧緊緊地抓住了曲炎胸前的衣服,卻讓蘇柏蒼白了臉,虹姐回頭望了蘇柏一眼,冷笑道:「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虧得她受了如此強烈的衝擊,還能靠自己行動,這女人二度闖進古董店,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白逸雙手背在身後,見三人走得遠了,這才說道:「大意失荊州。」
「其實也不算,至少我們知道虹姐與曲炎是有關聯的,隱藏在翁得利背後的人就是曲炎。」崔穎說道:「希望他真的會對嬰寧坦白。」
唐三成盯著水庫下面:「這水下藏污納垢,屍氣橫陳,幸好那個曲炎來得及時,不然嬰寧的小命就危險了。」
唐三成緊盯著水下,剛才曲炎布下的替身符效力已過,那些水鬼驚覺上了當,仍然停留在原地不肯散去,「糟了,這些水鬼被嬰寧的靈氣一刺激,恐怕會進入活躍期,接下來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這水庫以水質清明,風景秀麗聞名,每到週末,就有不少人打市區過來釣魚,水鬼出動,恐怕要多幾個替死鬼了,聽到唐三成如此講,白逸就知道他想幹嘛了:「現在可沒有潛水服。」
唐三成水性不好,這是公開的秘密,唐三成嘿嘿一笑:「不需要下水,我可以釣水鬼。」
白逸剛要舒一口氣,唐三成望向蘇柏:「可總要有一個人下水的。」
白逸馬上會意,直視著蘇柏,蘇柏寒毛倒豎:「又是我?」
「你身有龍氣,比嬰寧更有吸引力。」唐三成笑嘻嘻地說道:「放心。」
要怎麼放心,這些人不愧是一夥的呀,蘇柏總算知道白墨軒的腹黑是從哪裡學來的了,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話一點也沒有錯,崔穎也笑道:「就當為普通大眾積福,你就付出一下吧。」
逃是逃不掉了,白逸按唐三成所說,從車上取來白色的繩子,緊緊地綁在蘇柏的腰上,接下來就是要把蘇柏扔到水裡,成為釣取水鬼的誘餌,「記住了,當我們拉動繩子的時候,你一定要咬破手指,在水鬼的額頭上蓋上血印,這樣水鬼才能被釣上來。」
蘇柏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蘇柏準備好了,就一躍而下,在身子入水的一刻迅速憋住氣!蘇柏一入水就看到不少黑色的影子逼近自己,近了,他在心內大叫一聲救命,水鬼原來是長這個樣子嘀……
這些水鬼不愧是淹死的,許是在水下呆久了,它們的身上還飄著長長的綠毛,他們的雙眼綠盈盈,看到蘇柏這個可口的獵物,蜂湧而來,當蘇柏以為這些水鬼要一股腦地撲向自己時,不可思議的一莫發生了,它們首先廝殺起來!
水上的唐三成隱約看到水鬼們攪成一團,不禁樂了:「好,開始搶食了,這這樣也好,我和蘇柏都省事了。」
百鬼纏鬥,勝者上,水鬼中最強悍的一隻將其它的水鬼一一吞噬,然後得勝地衝向蘇柏,蘇柏這一口氣憋得太久了,身子在水中奮力地掙扎,繩子動得頻繁,唐三成的心提了上來:「快了,快了,人將死之時,就是水鬼出動的一刻,蘇柏,你可要挺住啊。」
那只巨大的綠毛水鬼身子飄浮起來,當看到蘇柏翻白眼的時候,它迅速地趴到了蘇柏的背上,雙手放在蘇柏的脖子上,蘇柏還記得唐三成的交代,咬破手指,水下血散得快,必須更迅速一些,苦b的是這只水鬼居然是趴在自己的背後,幸好蘇柏個子高,胳膊長,反手伸過去,正好將血印蓋在水鬼的印堂之處!
那只水鬼既然可以吞噬其它水鬼,也非等閒之輩,略通靈性的水鬼知道著了蘇柏的道,死命掙扎,欲掙脫蘇柏的身子,無奈兩人間像粘上了強力膠,水下的動靜讓繩子不斷地抖動起來,唐三成下巴一點:「時候到了,拉!」
三人合力將繩子拉起來,蘇柏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這一口氣趕緊吐出來,媽呀,肺都要炸了,再一回頭,水鬼想掙脫自己,無奈已被蓋上血印,唐三成哈哈大笑,一道金光咒過去,蘇柏身後的水鬼化為一陣飛灰,風一刮,就沒有影了。
蘇柏軟趴趴地在地上,崔穎扶起他的身子:「沒事吧,能喘氣嗎?」
「……大致可以。」蘇柏有氣無力地說道:「要了我的小命了。」
「活著就成。」崔穎沒良心地說道:「托你的福,那些水鬼自相殘殺,最大的一隻也被唐老闆滅掉了,這下子就清靜了。」
「又沒有獎賞。」蘇柏埋怨道:「怎麼你們都和白墨軒一個樣子。」
唐三成雙手背在身後,往左右走了一下,在水庫周圍的樹叢裡貼了好幾道符,這才返回來,看到蘇柏有氣無力地坐在那裡,一幅憂心忡忡的樣子,唐三成笑道:「人都交出去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