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夫人在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是受傷的表情,嬰寧覺得自己有些懂,自己傾盡心力去關心一個人,可是受到對方回絕甚至是傷害,心一定會痛,翁夫人似乎已經習慣自己的丈夫這麼對自己:「所以,從那以後,我也沒有問過,不過他掉頭髮下來,自己又沒有發現,我會替他收起來。:」
「你會替他收起來,平時都放在什麼地方?」高明遠終於發現重點了。
「就在我先生的書房裡,在他書桌的右手邊第二個抽屜裡,裝在一個紅色的木盒子裡。」
高明遠馬上差人去翁家找,半小時以後,消息傳來,並沒有那個紅色的木盒子,翁夫人面色微變:「不可能的,我先生的書房平時不讓外人進去,只有我和他……」
翁夫人搖搖頭:「不可能,你們是在懷疑我嗎?我要我先生的頭髮做什麼?」
「現在有很多種可能,不過我唯一確定的是,翁先生馬上就會清醒過來。」岳青說道:「恭喜你,翁夫人。」
岳青一直緊緊地盯著翁夫人的眼睛,她的眼神裡閃爍著欣喜:「真的嗎?」
難道她真的沒有鬼?岳青也有些迷惑了……
四人坐在病房外面,靜靜候著白墨軒的歸來,高明遠一屁股坐到岳青的身邊,輕聲問道:「剛才你們在裡面搞什麼呢?」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岳青說道:「萬一這案子破了,你的報告要怎麼寫呢?我看你從現在開始就思考這個問題吧。」
鬼童子,陰符經這些東西是不可能出現在官方的檔案裡的,岳青有些同情高明遠了,難道就不能成立一個靈異重案組?
高明遠的身子馬上繃得直直地,寫報告?還是先把兇手和證據找到吧。
病房裡傳來了翁夫人驚喜的聲音:「得利,你醒了?」
高明遠馬上推門進去,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高明遠的粗魯讓翁夫人皺了一下眉頭:「高警官,希望你進來前先敲一下門,這裡有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
「是,是,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著急了。」高明遠尷尬得汗直流。
岳青等人明白,白墨軒是順利找到了鬼童子的屍身所在,現在屍身已經被處理完畢了,翁得利一醒,更接近真相一步了。
蘇柏抽空拿出手機,檢查自己的郵箱,這短短的兩個小時裡,郵箱再一次被紛至沓來的郵件給填滿了,手機一開機,短信、未接電話讓蘇柏眼花繚亂,蘇柏手中的震動了一下,擦,又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蘇柏手機的動靜馬上引來護士mm的鄙夷,蘇柏手忙腳亂地關掉手機,將手抬起來,行了一個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崔穎沒好氣地說道:「反正都是一些沒用的消息,聽與不聽,看與不看,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不知道高明遠問得怎麼樣了。」
高明遠正在給翁得利做筆錄,翁夫人要求安靜,蘇柏四人只有候在外面了,白墨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蘇柏正托著腮幫子發呆,他一巴掌打下去:「怎麼樣了?淨在這裡發呆了不成?」
「你回來得真快,那鬼童子是什麼來歷?」岳青輕聲問道。
白墨軒說道:「就在近郊一座明初的古墓裡,墓主是個四品的官兒,裡面不止這一個鬼童子,童男童女一共三對,內有盜洞,有人早就進去過,我怕那人再作亂,索性把三對陪葬的童男童女全都燒了,不過,他們也讓我吃了一些苦頭。」
白墨軒伸出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一道抓痕,泛著黑氣:「需要過些日子才能好了。」
除了受縛的鬼童子,還有五個,白墨軒的能耐再大,抵不過他們行動迅速,快如閃電,一時大意,就讓其中一個鬼童子給抓到了手背,一抓之下,馬上是黑氣四溢,血脈都變成了黑色,如果是普通人,當場就會一命嗚呼,白墨軒暫時封住自己的血脈,先行解決了五個鬼童子,將六具骸骨帶出墓去,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這才重新回到醫院。
「盜洞打得很齊整,很新。」白墨軒說道:「絕不會超過一個月,這人可以控制鬼童子,修為相當不錯。」
岳青點頭:「唐老闆說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永遠不能低估對手。」
「從現在起,我們的確是為自己樹立了對手。」白墨軒正要說下去,病房門被推開了,高明遠的表情有些得瑟,顯然是有了進展,白墨軒悶哼一聲:「看你這高興的勁兒,有什麼新情況?」
「頭髮不是被人偷走了,而是讓翁先生自己拿走的。」高明遠將一張紙條塞到白墨軒手上:「交給了這個人,據他說,是新近認識的一位高人,說他近期有煞星擋道,可以替他擋煞。」
上面的地址很熟悉,居然就在古董店附近,翁夫人說道:「我曾聽我先生提過,說家中最近會沖煞,沖蛇煞北,一定要找辦法解決,否則,家中人畜都不安生,我和我先生都屬蛇,所以他十分緊張,說要找人來解決,但那次以後,他就再沒有和我提過這件事情。」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岳青問道。
「就是美瑜恢復正常以後的事情,我先生原本就相信風水命理,美瑜的事情更讓他深信不疑了。」翁夫人無奈道:「只是他太入迷了,我真的很擔心。」
「什麼是沖煞?」高明遠輕聲問道。
「沖即地支相沖,比如說子午相沖、寅申相沖、卯酉相沖等,把十二地支配以十二屬相,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於是,凡子日,與午相沖,即為沖馬;寅日,與申相沖,即為沖猴,你選的那天是戌日,與辰相沖,即為沖龍,一般看老黃歷,擇日子,都不會選擇那些與自己屬相相沖的日子,翁先生找到的高人說沖蛇,也就是沖巳。」岳青說道:「而歲煞更要厲害得多。」
「呃,有多厲害?」高明遠摸了摸腦袋:「比那個九死一生和九煞還厲害麼?」
九死一生案還有九煞案都讓高明遠驚心,難免會拿出來比較。
岳青說道:「那些是人為,可是沖煞卻是天為。歲煞,常居四季,成為四季之陰氣,極其狠毒,能遊行天上,不慎而沖之,家中子孫六畜將受傷害。煞北是指與北方相關的事物會導致災難或者不順利,翁先生最近一定是避著北方行進。」
「這一點要問司機才知道。」翁夫人眼神哀傷:「我並不與他經常外出。」
岳青說道:「我和崔穎留下來守在這裡。」
白墨軒會意:「那我們就去會會這位高人好了。」
高明遠自然要一起前往,白墨軒帶著眾人過去,那地址其實就在古董店的背面,僅隔了一條狹長的街巷而已,是老胡同,清一色的四合院,到了那院子門口,白墨軒的臉色微變,院子大門開著,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堂,大堂裡正中的位置正放著一張太歲符,這一家人正在安太歲!
沖煞與安太歲密不可分,沖煞之後,便要在家中行安太歲之儀,功夫做足,自然可以使家中避凶迎吉。
白墨軒看太歲符的行文與桌上的供品均做足功夫,料想這人是個行家,不過,這人若是用鬼童子害人,實在是道家的敗類!
高明遠已經走了進去,高聲問道:「有人在嗎?」
他的聲音洪亮,馬上就從裡屋走出一個身形瘦削且矮小的中年男人,剃著平頭,身上穿著青衣布衫,見到此人,白墨軒嘴巴微張:「師伯?」
蘇柏也認出來了,這人不就是唐老闆的江師兄麼?
江師伯見到來人,也略感吃驚:「墨軒,你們怎麼來了?」
「這話我要問您才對。」白墨軒的語氣有些生硬:「我聽師父說,您只修行,並不為普通人看命驅凶,什麼時候也開始做起營生來了?」
江師伯並不惱,他呵呵一笑:「你們是誤會了,大誤會了,我什麼時候給人做起營生來了?」
白墨軒提起翁得利的名字,江師伯聞未所聞,待聽到鬼童子的事情,馬上怒勃發:「你這小子,這一盆髒水可倒得不輕呀,我來這裡住著才三天而已,這宅子沖煞,我正安太歲呢,哪裡有空去折騰什麼鬼童子,更不要說干害人的這種勾當了!」
「才住了三天?」蘇柏有些意外。
「可不是,我原本上山養傷,傷好得差不多就下山來了,誰知道,我原來的住處附近要修路,把我的房子給徵收了,我不能沒地方住啊,拿了賠償款到處買房,正值這一戶的戶主被沖煞擾得六神無主,急於換住處,我一修道之人,還怕沖煞不成,價格合適,就買下來了。」江師伯怒道:「你們可不能冤枉我啊。」
高明遠終於理清了頭緒,拿著手上的地址說道:「可是翁得利給的地址就是這裡啊,難道以前的戶主有問題?」
「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們因為沖煞,老人去世,男主人出了車禍,孩子也生病,三月仍未見好,假如這樣的人可以驅鬼童子,真是天大的笑話了。」江師伯的怒氣略消了一些:「我看這地址八成是瞎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