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將玉管放在柏凌手上:「這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東西,玉的沁色尚不知道真假,但玉管上面的圖案並不是傳統的龍鳳,有些奇怪,媽,你有沒有什麼印象?」
柏凌接過去,瞅了一眼便說道:「我見過,他有一件衣服,衣角上面就繡了這樣的圖案,他從來沒有穿過,一直放在箱子裡,難道真的是他?」
這又是一大佐證,蘇柏的臉都綠了:「我實在對不起外婆。:」
「我倒是在想,他救你,是知道你的身份了,還只是偶然?」柏凌說道:「如果他是知道你的身份,才出手救你,但他不認你,肯定有他的原因,如果只是偶然,那只能說這個世界太小了。」柏凌說道:「幾十年時間都沒有遇上的人,你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就撞上了。」
柏凌的話有些不陰不陽,蘇柏不悅道:「老媽,難道你不高興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辦法高興起來。」柏凌說道:「只要一想到你外婆和道長,我就恨死了他,你外婆或許會興奮一點吧,對了,你的血珀呢?」
蘇柏摸了一下脖子,脖子那裡是空的,他心裡一驚,事情接二連三發生,讓他沒有精力注意脖子上的血珀項鏈,他突然想到,在幽冥界從巫咸手上取回血珀,他將血珀放到外婆的掌心,然後就失去了知覺:「會不會在外婆手上?」
柏凌呵呵笑了一聲,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血珀,小心翼翼地給蘇柏戴上:「原本你醒來就要給你戴上的,誰知道你一醒過來,就讓鬼給附了身,今天才回家。」
柏凌一邊給蘇柏戴著血珀項鏈,一邊喃喃念道:「假如你當時血珀在脖子上,他會認出來是正常的,可是你的脖子是空的,我希望他當時沒有認出你。」
嬰寧歪著腦袋問道:「為什麼呢?」
蘇柏心裡一動,他的手心沁出了汗水:「假如他當時是認出我來了,而我脖子上面又沒有血珀項鏈,這只有能說明一件事情,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他一直就在我們周圍,關注著我們,所以,時機才會那麼巧,我剛好出事,他就出現。」
嬰寧這才恍然大悟:「那他為什麼不來找你們?」
「傻丫頭,我們要是知道,還會在這裡猜嗎?」蘇柏笑道:「外婆離開,我們是知道動機的,可是他不一樣,從頭至尾,我的外公就是一團謎。」
嬰寧笑道:「我是不懂,可是你們可以告訴我,對不對?」
嬰寧的天真無邪惹得柏凌大笑:「嬰寧,你今天可有口福了,你叔叔給我們安排了新菜式,晚上就在家裡吃飯吧。」
蘇柏伸了一個懶腰,從被附身到現在,他只睡過一覺,就是剛才在古董店暖身的時候,小憩了一會:「老媽,我先睡一覺,一會兒叫我起床吃飯。」
「你去吧,放心,嬰寧就交給我了。」柏凌眨了一下眼睛,俏皮地說道。
蘇柏有種不詳的預感,他轉過身來盯著嬰寧:「嬰寧,要聽話,你懂的。」
嬰寧馬上乖巧地點頭:「我懂。」
柏凌強忍住笑,這兩個孩子的互動就像幼稚園的老師與學生,她一把將蘇柏推進房裡:「有完沒完,你趕緊睡覺去吧。」
蘇柏真的很疲累,身子一挨到床板上,眼睛皮子就開始打架,手摸著脖子上的血珀沉沉地睡過去,夢境又來了,這一回很奇怪,頭上是清明的天,藍得純粹,簡直像一塊懸在天空上的藍寶石,蘇柏在夢中似乎還有自己的思維,他突然心思一動,這天有些奇怪,沒有雲,沒有太陽,這片天像死掉一樣地安靜,初看似乎很美,可是盯著久了,就發現它是假的,沒有絲毫的生氣,讓人心頭壓抑,蘇柏翻了一個身,嘴裡呢喃了一句夢話,再次投入到夢境中。
身子在移動,蘇柏在夢中的身子高大了不少,他的手一伸,觸到了那片天,剛一觸碰到,那片湛藍的天空突然破碎,蘇柏在夢中一驚,躲閃之即,突然睜開了眼睛,眼前突然出現的亮晶晶的眸子讓他大吃一驚:「誰?」
嬰寧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是嬰寧。」
蘇柏看到嬰寧的頭頂是那塊熟悉的天花板,這才吁出一口氣來:「媽呀,原來是個夢,嚇死我了。」
天空碎掉的那一刻,蘇柏覺得自己無力掙脫,只有迎接死亡的結果,蘇柏從來沒有想過死,在知道自己與眾不同的那一天起,蘇柏開始考慮死亡,好幾次從死亡線上逃離,蘇柏慶幸的同時,也覺得遺憾,死亡的感覺會是什麼?死亡前的一刻真像那些科學家所說,會看到不一般的美景嗎?
面對死亡,可以做到平靜的人不多,絕大多數人只是恐怖,蘇柏歎了一口氣,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嬰寧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似乎可以更快地冷靜下來,他盯著嬰寧,喃喃道:「你真是個怪傢伙……」
「你說什麼?」嬰寧拍著蘇柏的胳膊,雖然隔著被子,但是力道依然很大:「喂,快起床啦,要吃飯了。」
這場景有些尷尬,至少蘇柏尷尬了,他一下了掀開了被子,然後跳到地板上,拖鞋都沒有穿就奔到了客廳裡,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菜,柏凌正津津有味地盯著電視:「真是的,這年頭,越有錢的人啊就越迷信,你們看,這個可是亞洲排名前三位的富翁,居然信什麼風水招財。」
蘇柏瞟了一眼電視屏幕,心中暗道奇妙,平時老媽看的電視節目,總是會有白墨軒的影子,這是自己放棄電視搖控的重要原因,難道是距離才能產生美,現在熟悉了,距離更近了,老媽對白墨軒有疲累心理了?
電視上的富翁年近六十,正在侃侃而談自己的為商之道,人生之道,鏡頭切換,掃到觀眾席,蘇柏的嘴巴微微張開:「是她?」
觀眾席裡,那個小女孩懷裡抱著一個洋娃娃,目光游離,她並不關心台上發生的事情,也不關心懷裡的洋娃娃,她總是擁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感,這讓蘇柏覺得很詭異……
鏡頭馬上切換回台上,就這幾秒鐘的時間,卻讓蘇柏寒毛倒立,嬰寧的手在他面前揮舞了好幾下:「喂,大個子,你不打算吃飯嗎?」
蘇柏的目光這才收了回來:「嬰寧,你看到剛才的那個孩子了嗎?」
「孩子,在哪裡?」不過幾秒鐘的事情,嬰寧並沒有看到。
「沒什麼,我可能是神經過敏了。」蘇柏笑道:「我現在需要好好吃頓飯。」
蘇柏並沒有神經過敏,蘇柏極在乎那個孩子,不僅僅因為遊樂場裡的對話,更因為這個孩子的眼神,吃完了飯,柏凌又發瘋要留下嬰寧過夜,嬰寧自然是興奮不已,蘇柏面對兩個女人的轟炸則有些無助,老爹啊,你這差要出到什麼時候,你不回來,老媽總是到處找蹂躪對象!
蘇柏鑽進了書房,打開電腦,開始尋找那個小女孩的資料,事實證明,鏡頭切換到她身上並不是偶然的,因為她正是台上受訪的富翁之女,而且是獨生女,這位富翁年輕時傾心於事業,成家晚,產子也晚,晚來得女,讓他格外珍視這個孩子,視為掌上明珠。
這位富翁姓翁名得利,翁得利,得利老翁,倒是與本人很相符,蘇柏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的千金因為人長得極其標緻,在一次出鏡以後,也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原來她現在四歲零三個月,正在學習鋼琴,據稱其十分有天賦,小公主的名字叫作翁美瑜,瑜,是美玉的意思,前面又有一個美,足以可見其父母對女兒的珍惜之情。
蘇柏雙手撐在下巴上,有些費解,因為網上有一些這位大小姐的照片,從以前的照片來看,眼神天真無邪,與現在截然不同,尤其回眸一笑的模樣,更顯天真,可是現在的翁美瑜卻有些陰沉。
蘇柏查資料查累了,抽出書架裡的一本書,翻開來,裡面是自己的素描,素素留下來的除了驅邪曲與笛,最珍貴的就是這張素描了,蘇柏的手撫在上面,又嗅了嗅它的味道,這才珍惜地將它放進去,回房睡覺,這一回,是一夜無夢,一覺睡到次日天明。
蘇柏不是被嬰寧叫醒的,是被岳青的電話吵醒的,岳青在電話裡只說了三個字:「快回來。」
三個字比靈丹妙藥還靈丹妙藥,匆忙吃完了早餐,蘇柏拉著嬰寧就往古董店趕,柏凌看到蘇柏扯著的是嬰寧的手,一抹笑浮在嘴邊,安心地關上了門。
蘇柏與嬰寧回到古董店,意外地看到了步家兄弟,還有他們的妻子良辰美景,嬰寧看到這兩對夫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居然繞著他們轉悠起來,一邊轉悠一邊念道:「天啊,太像了,太像了!」
良辰美景與嬰寧見面,覺得份外親切,難得這世上還有與她們一樣天真爛漫的人,三人馬上就聊得熱火朝天,嬰寧的脫線正合了良辰美景的胃口,步一班與步一凡對視一眼,都用寵溺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老婆,然後齊齊地轉過來:「有件事情只有拜託各位了!」
「事情,什麼事情?」蘇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