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步行回古董店的時候,柏凌與另外三人已經跑了好幾個小時,凡是能夠想到蘇柏會去的地方,都尋了個遍,柏凌手上握著桃木釘,心神不寧,崔穎正柔聲安慰之中,蘇柏此時出現,柏凌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手握桃木釘,一個箭步邁到蘇柏面前:「快離開我兒子的身體!」
蘇柏哭笑不得,雙手護在胸前:「老媽,你這一釘子扎過來,你兒子的命就沒有了,相信我,你的手勁我是曉得的。」
這語氣,這表情,根本就是蘇柏嘛,柏凌一把揪住了兒子的衣領:「說,你是怎麼跑回來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媽的臉變得真快,剛才還一幅擔心地要死過去的樣子,現在就活似母夜叉了,白墨軒與岳青圍著蘇柏一圈,確認沒有異樣,一起點了點頭,柏凌鬆開兒子的衣領:「果真是我兒子,好了,臭小子,你被什麼東西給附上了,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蘇柏將來龍去脈一講,柏凌就皺起了眉頭:「你真是好綵頭,平白無故殺出一個人救了你,還用的不是符咒,就只是一個鈴鐺,不過那個魏延的事情,還需要向你外婆通達一聲,幽冥界不見了囚犯,也是大事件。」
「隨便他們去,反正這陰陽界也好,幽冥界也好,我以後都不想再去了。」蘇柏沒好氣地說道:「我倒是撿著了那人的東西,是一隻玉管,還有……」
「還有什麼?」柏凌說道:「說話怎麼吞吞吐吐地。」
「我大致看到了那個人的臉,和外公好像。」蘇柏說道:「我不敢說絕對,畢竟我沒有看清楚,他走得太快,不過,側面,和嬰寧畫的那幅畫像極了,對了,嬰寧呢,她在哪裡?」
「難得你還記得人家。」崔穎說道:「她早就回青丘了,在你出任務之後,這丫頭就回去了,怎麼,想人家了?」
「不是,我只是想讓她再畫一次,畫畫我看到的這個人的側面,兩相比較,豈不是就一清二楚了?」蘇柏說道:「當然,我也有可能先入為主,她不在,那就算了吧。」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算起來,他今年應該有六十五歲了,從你的描訴來說,對方最多四十歲,而且身手這麼矯健,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柏凌嘴上雖然否認,可是十分在乎對方的身高,父親是高大的,與這人的身高倒是符合,不過,不可能的,母親費了這些年的功夫在找他,也是一無所獲,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出現?太不公平了!
蘇柏想拿外婆的年紀與外貌來反駁,又覺得沒有意義,何必要在老媽的傷口上鹽呢?「我想可能是我看錯了吧。」蘇柏嘿嘿一笑:「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
岳青突然想到了什麼,匆忙進去古董店,拿出一份報紙塞到蘇柏的手上:「看看吧。」
這是一份報紙,中文的,上面有一小則信息,探險家百里桑意外墜崖,尖石戳破心臟,當場死亡,蘇柏馬上驚歎道:「不可思議,可以將槍傷改造成意外傷害,這個消息,相信不少人都可以信服了。」
「將原有的傷口擴大,重新製造,成了現在的結果。」崔穎說道:「而且意外發生的地點是在m國,我在m國的朋友告訴我,這個消息震驚了探險界,對於其在歐洲的葡萄酒莊園將如何處理,也成為了焦點,眾所周知,百里桑沒有親人,最終的結果可能是拍賣後捐給慈善機構。」
「他直接或間接害死了那麼多人,他的資產可以拿去做一些好事,這個結果不錯。」蘇柏說道:「也算是贖罪了,還是用百里桑的名義,他這輩子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這一件了,對了,巫咸消失前告訴了我最後一個秘密。」
白墨軒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們知道為什麼他死後不懼孟婆湯嗎?」對上白墨軒恐嚇的眼神,蘇柏不敢再賣關子了,直接進入主題:「他在死前就想辦法弄到了彼岸花,這種花也是孟婆湯裡的主要成份,彼岸花汁與孟婆湯或許有相剋的作用。」
巫咸在消失前說的最後三個字就是彼岸花。
「真想不到,幽冥界的東西給幽冥界製造了最大的一個尷尬。」岳青說道:「不過這件事情終於過去了,蘇柏,你的身體沒事了吧?」
「這次雖然觸發了逆鱗的力量,可是後遺症減輕了不少,要不是中間冒出一個魏延來,我早就和平時一樣來古董店報到了。」蘇柏說道:「那傢伙真是該死。」
「人家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念了。」崔穎說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陣子了。」
崔穎話音剛落,蘇柏就看著岳青:「看來有人要走一趟m國了。」
岳青憨厚地笑著,蘇柏拍拍他的肩膀:「任重而道遠,少年,你可要悠著點了。」
岳青的臉憋得通紅,崔穎一拳打在蘇柏胸前:「你這個傢伙,不要嚇唬他了,明知道他害羞。」
岳青馬上澄清道:「我不是害羞,只是話少了一點。」
柏凌正發花癡地看著白墨軒:「真是的,不管怎麼看,白墨軒都是最帥的,唉,為什麼我沒有生出這樣的兒子來呢?」
「老媽……」蘇柏馬上轉身過來:「我可站在這裡呢,我的耳朵可全聽到了,你要再這麼講,信不信我一頭撞牆上,讓你有重新生一個的機會!」
柏凌連忙扯住蘇柏,居然還裝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來:「不要啊,我不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啊,你扔下我一個人,我要怎麼辦啊!」
蘇柏一頭瀑布汗,老媽是被瓊瑤奶奶上身了,還是被嬰寧傳染的?蘇柏立刻一攤手:「我輸了,行了,我們不要玩了。」
柏凌馬上站直了身子,輕咳了一聲:「和我鬥,你根本不是對手嘛,好了,你沒事,我就先閃了,可餓死我了。」
崔穎有些羨慕:「現在像阿姨這樣的家長可越來越少了,蘇柏,你可真幸福。」
蘇柏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崔穎肯定不知道自己和老爸是怎麼過來的,從小到大,柏凌就像是家裡的女王,當然了,偶爾公主上身,偶爾花癡,好吧,遇上白墨軒以後,花癡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四人有說有笑地進去古董店,發現院子裡多了一個人,而且是個男人,極美的男人,白墨軒看到這個男人,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馬上凝住了,雪紛連忙說道:「墨軒,你父親來了,還不快過來?」
「有必要麼?」白墨軒冷冷地說道:「我們現在就站在同一個地方。」
另外三人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就是白墨軒的生父了,名叫迦音,自然是來自青丘國了,三人禮貌地打過招呼,靜靜地站在一邊,只因為現在的氣氛並不怎麼妙,更讓人稱奇的是,白墨軒的語氣似冰般冷,迦音居然一幅無所謂的樣子,也不管白墨軒樂不樂意,就上前一把抱住白墨軒:「兒子,好久不見。」
「也沒有多久。」白墨軒任由父親抱著自己,卻沒有任何回應:「你怎麼來了?」
迦音這才鬆開白墨軒,與雪紛交換了一下眼神:「我來找你姑姑,商量一下嬰寧的事情。」
「那丫頭怎麼了?」蘇柏脫口而出。
「她私自去了寒壁的牢房。」迦音的面色沉重:「她此舉惹惱了族中長老。」
雪紛說道:「你父親不想讓嬰寧受罰,不過眼下只有你回去求情,恐怕嬰寧才有機會,墨軒,你需要回去一趟。」
白墨軒心裡一悸,嬰寧若是受罰,這實在是太殘忍了,嬰寧就是一隻單純的小狐狸,貪吃,喜歡台詞,她的修為極淺,淺到勉強修成了現在的人形,若是受罰,一定是在寒壁,以她的修為,稍有不慎……白墨軒已經不敢想了:「什麼時候走?」
「現在。」雪紛說道:「我與你一道回去。」
蘇柏心裡突了一下,突然舉手道:「我也可以去嗎?」
白墨軒的眼神犀利,他死死地盯著蘇柏的眼睛:「憑什麼?」
「就憑我也是她的朋友啊,我們都是她的朋友。」蘇柏險些慌不擇詞了,他必須承認,只要他一想到嬰寧瑟瑟發抖的樣子,心上某個地方被觸到了,他還記得嬰寧被葉長青抓住的時候,她真的嚇壞了……
崔穎與岳青迅速達成了一致:「 我們也要去,就像蘇柏說的,我們都是嬰寧的朋友。」
白墨軒悶哼一聲:「青丘國不是你們想去就去的,需要事先得到批准,你們先等在這裡,我打完頭陣再回來通知你們。」
甩下這句話,白墨軒三人迅速地消失,蘇柏悵然所失,他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嬰寧那丫頭,瘋了嗎?」
「她一定是想見她的母親。」崔穎說道:「我能夠體會她的心情,她是一個出生後被人無視的小傢伙,連自己的名字也沒有,嬰寧是自己取給自己的,如果她的母親在身邊,一定會給她取一個漂亮可愛的名字。」
蘇柏抬頭看天:「其實嬰寧這個名字挺適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