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我知道為什麼了,蘇柏,你身上一直揣著那面鏡子吧,八尺神照鏡!」
蘇柏一愣,馬上從身上掏出八尺神照鏡來:「當然了,我一直放在胸口的地方,冬天衣服穿得多,放著也方便。、.」
衛一幅恍然大悟地樣子:「原來是這個東西!」
八尺神照鏡原本就有避陰驅邪的功用,又是西漢墓裡取出來的冥器,功用更不尋常,衛說道:「你把這東西拿開,我倒要看看,我究竟能不能附得了你的身!」
有岳青在,蘇柏料想這衛也不敢亂來,把鏡子扔在床上,雙手一攤開:「你放馬過來!」
沒有了八尺神照鏡,衛再一次朝蘇柏衝過去,崔穎與岳青看到衛的鬼影子迅速沒入到蘇柏的身子裡,在心中默數了十個數,衛依然還在蘇柏體內,這時候,蘇柏開口說道:「你這傢伙,還不快給我出去。」
衛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倒是想,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出去啊。」
岳青一愣,居然還有這種情況,這兩人的魂魄擠在同一幅身軀裡,居然並存!岳青拿起蘇柏的那面八尺神照鏡,對著蘇柏的身子一照,一個光團從蘇柏的身子裡彈出來,落到地上,又慢慢地化成人形,正是倒霉透頂的衛,他狼狽地爬起來,連連擺手:「不要再試了,打死我也不要再試了,被這神照鏡照一下,我得養好一陣子了。」
崔穎走到蘇柏身邊:「蘇柏,你沒事吧?」
「沒事。」蘇柏搖了搖腦袋,被鬼附體的感覺就像有微弱地電流通過,但他卻能清楚地知道,身體裡多了一個入侵者,這種感覺真奇妙,蘇柏只能用「奇妙」兩個字來形容。
岳青將八尺神照鏡還給蘇柏:「這鏡子以後你不能離身,必須隨身攜帶。」
「明白!」蘇柏雙腳併攏,向岳青行了一個禮。
岳青哭笑不得:「就算這樣,你仍然要小心,你現在就是去西天取經的唐三藏,已經成為各路『妖怪』的美食了。」
蘇柏打了一個寒蟬:「如果是這樣,我寧願我們馬上下墓去,至少有你和白墨軒在,我也不用這麼擔心。」
「膽子還真小,現在不是試驗過了嘛,有八尺神照鏡在,你一般不會有事。」
崔穎正說話間,她的電腦傳來一聲響,有一封新郵件,全英文的,上面還附了一張照片,蘇柏伸頭看了一眼,面色一變:「她怎麼可能自殺?」
蘇柏與岳青都看到了那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面部朝下,身子泡在一大灘的鮮血裡,她的右腿彎曲著,雙手攤在身子左右,十指蜷曲,蘇柏看到郵件裡的那個名字,聲音開始顫抖:「是戴傑麗?」
岳青吃了一驚,再看崔穎的表情,她的眼眶很紅,雙手握成拳狀,這封郵件是她在m國的朋友發過來的,她曾經委託這位朋友調查戴傑麗的情況,可惜並無有價值的信息,但如今戴傑麗突然跳樓自殺,這位朋友第一時間就給崔穎發來了郵件,通知她這個消息,郵件裡引用了一段新聞媒體的報導,有目擊證人看到,戴傑麗獨自一人站在樓頂,然手雙手張開,向下一躍……
「她是當場死亡,從十八樓跳下來,這得多大的決心?」崔穎說道:「可是我不信,我們上一次分開的時候,她說過,她一定要找到百里桑殺害她姐妹的動機,這樣堅強的女人,怎麼會選擇自殺?」
俗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戴傑麗就是這麼一個人,她明顯是對方陣營的,可是她的經歷坎坷,身世哀傷,某種程度上,崔穎對她是同情的,同情到幾乎忘記戴傑麗手上握有不少人命,崔穎搖搖頭:「真是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死了,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因為戴傑麗身份的原因,報紙上專門有一小塊報道了她自殺的消息,消息中指出,她生前曾是一名優秀的特種行業人員,也是一位慈善活動的熱衷者,曾經多次到貧民區活動,樂善好施,這樣的報導與他們認識的戴傑麗完全兩樣,畢竟這是真正戴傑麗的面目,並不是她……
她死了,他們卻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活在「戴傑麗」這個名字下的影子,死後,也仍是「戴傑麗」的影子,在墓碑上,將不會有她自己的生平……
三人正在感傷的時候,白墨軒沉著一張臉進來了,看到電腦屏幕上的郵件,嘴裡迸出兩個字:「果然……」
白墨軒講出這兩個字並不是偶然,昨天晚上,他如常休息,與同年紀的人相比,白墨軒的作息相當有規律,如果沒有工作,他一定是早睡早起,他閉上眼睛沒有多久,就感覺房間裡刮進來一股風,在普通人的嘴中,經常有一個形容詞,叫做陰風陣陣,事實上是有根據的,活人與鬼魂的氣場截然不同,陰陽之氣撞在一起,氣流會發生變化。
「誰?」白墨軒睜開了眼睛,他看到眼前飄著一個影子,十分模糊的影子,白墨軒坐起來的時候,那個影子逼近了他,白墨軒定眼一看,這影子正是戴傑麗!
白墨軒見她這幅狀態,料想只有兩種情況,其人已死,此時來的是她的魂魄,可是她魂魄模糊,只是勉強成形,極有可能是三魂七魄中的一部分脫離了身體,白墨軒從床上爬起來,迎向她,以求看得更清楚一些,她的表情淒然,看到白墨軒時,居然抿嘴一笑,似乎十分欣慰地樣子。
「你怎麼回事?」白墨軒的眉頭皺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戴傑麗只是搖頭,指向自己的嘴巴,擺擺手,又指著白墨軒,手裡不停比劃著,白墨軒終於看出來,她比劃的是鑰匙的形狀,馬上說道:「鑰匙我看到了。」
她點點頭,淒然一笑,她分明有很多話想要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看著白墨軒,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著,要不是戴傑麗此時的形態不一般,白墨軒真想扭頭不看她,這麼可憐兮兮地樣子,這還是以前那個狠婆娘嗎?
戴傑麗終於重新比劃起來,她或許是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的動作很快,白墨軒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有努力記住她的每一個動作,終於,她比劃完畢了,影子也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白墨軒無法忘記,她在徹底消失前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這時候,她做出了最後的幾個動作……
「所以,你看到了戴傑麗的魂魄?」蘇柏仍然在衝擊當中,畢竟不久前戴傑麗還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與他們說話,這一會兒卻是天人永隔,生與死的界限,太清楚明白了。
「昨天晚上我還不確定,畢竟她魂魄的形態不太正常。」白墨軒說道:「現在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人已經死了,只是這樣一來,也不正常。」
岳青說道:「是的,一般人死後,三魂七魄脫離身體,馬上成形,可是戴傑麗的形狀太模糊,又不能說話,明擺著不正常。」
「是因為被糟糠塞口的原因?」蘇柏想到了岳白師兄的事情:「一樣的手法?」
「不止,看她魂魄不能成形,恐怕魂魄一離體,就被打散了去。」白墨軒說道:「這事若是和面具男沒有關係,我把自己的腦袋給擰下來!」
「你生氣了?」崔穎說道:「可惜,不知道她做的那些手勢是什麼意思,白墨軒,你做來看看,大家一起想想。」
白墨軒剛開始做,崔穎就激動地站了起來:「是手語!」
手語在一般人的印象裡,是聾啞人專用的,不過在古代早就就有手語的存在了,古人靠手勢來溝通意見,而後才產生的語言,論起來,手語比語言更有歷史。
「老姐,你能看明白嗎?」蘇柏問道。
「差不多。」崔穎說道:「以前為了一本小說,我特別研究過,七七八八吧,白墨軒,你現在重複一遍,我開始翻譯。」
崔穎拿過筆記本,打開文檔,就與白墨軒打起了配合,白墨軒每做一個動作,崔穎就先在嘴巴裡翻譯裡出來,然後錄入到文檔裡,因為白墨軒對手語並不瞭解,僅僅是靠記憶力重複動作,手語幾個動作卻只是表達一個詞彙,一旦分解,就會讓人看不明白,崔穎與白墨軒是較上勁了,幾番調整,一一重複,終於將所有的手語都翻譯成了文字,只是當白墨軒做最後的一個動作時,崔穎愣在那裡:「你再做一次。」
白墨軒做的是戴傑麗的魂魄消失前做的那幾個動作,已經磨蹭了一個多小時的白墨軒有些不爽快:「又重複?」
「讓你重複就重複!」崔穎的聲音突然提高了。
她突然化身河東獅,岳青都被嚇了一大跳,蘇柏以為白墨軒這下子肯定要翻臉了,從來只有他給別人臉色看,幾時願意看別人的臉色?
白墨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子,他看得到崔穎的眼睛裡快噴出火來了,他嚥了一口口水,老實地將剛才的動作演練了一遍,完事了,嗓子低沉下去:「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