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怎麼樣?」蘇柏想到宮素素萎縮的手臂,心中像被鐵爪子在抓,每抓一下,便是一道血痕,想到她背著自己回去,這要付出多大的辛勞?光是那道繩橋就夠嗆了,她是這麼柔弱的女孩子,蘇柏鼻子一酸,馬上就又抽了一口氣,讓眼淚回去。
崔穎說道:「素素已經離開,她說,讓你不要太牽掛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蘇柏的臉色黯然下去,在地底看到的素素現狀讓他揪心不已,注定好的,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有開始呢,所謂的緣分如果是為了這樣的結果,當初何必要認識,要喜歡上她?假如宮素素對自己絲毫感覺也沒有,只是自己單戀倒也好了,現在,分明是兩個人都痛苦……
崔穎看到蘇柏的臉色,心疼得很,蘇柏一向自詡為天才少年,可是在感情這件事情上,根本就是一個白癡,一根筋的白癡,喜歡得單純,愛得單純,就是這樣,才讓人覺得心疼啊,作為一名旁觀者,崔穎都覺得太勞心了。
就算蘇柏再怎麼傷心難過,這條路還是要往前走,「眼下,我們要先回去。」岳青說道:「那顆人頭和黃金面具的來歷我們還不清楚,還有戴傑麗,這回合作,根本就是最糟的結果,以後再見面,是半分餘地也沒有了。」
岳青的心思果然細膩,白墨軒正是如此想,下回見面,必然要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神應對,少了老三,可是現在的戴傑麗更不可捉摸。
「我們要帶著那顆人頭回去?」蘇柏一想到白逸軒果斷地取下頭骨的情景,心裡還是有些牴觸:「這樣也太誇張了。」
「我倒是想只把面具取下來,你倒是想想辦法?」白墨軒沒好氣地說道。
在蘇柏昏睡的這些天裡,三人想盡了各種辦法,想要將黃金面具與頭骨分離,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但總算有了一個發現,那黃金面具的背面,與頭骨是渾然一體的,人骨之後如何會有一塊黃金面,蘇柏清醒後研究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眾人想不到的問題,只有回去請教前輩們了,蘇柏與宮素素離開後,白墨軒等人又重返那間墓室,除了那具骸骨外,還在牆上發現了暗格,在裡面找到了一卷天書,與石碑上的文字屬於同一類別,看不懂,陪葬物居然沒有一件,白墨軒索性把那件銀絲衣也脫了下來,與黃金面具不同,那銀絲衣是可以從下而上取出來的,而且十分柔軟,可以折疊,現在,這三件東西都躺在了白墨軒的背包裡。
蘇柏雖然不甘心,雖然念著宮素素,可是這裡的旅程也只有結束了,匆忙返回古董店,唐三成等人對這頭骨十分感興趣,可惜一番研究後,也不知道如何取下來,索性拿給符羽,讓她拿去借設備研究,而那天書,還有崔穎拍下來的石碑刻文,牆上與頂上的圖案,唐三成與白逸倒有了一些頭緒,兩人拿著那些資料,幾天以後,終於有了一個初步的結論。
現在,這些照片都擺放在白逸的辦公桌上,那顆與頭骨渾然一體的黃金面具也擺在一邊,銀絲衣則被鋪開來,擺放在地上,天書正被白逸拿在手上,這天書成卷,是用動物的皮製成的,卻不是羊皮,「這是犀牛皮。」
白逸說道:「犀牛皮的運用,在我國歷史上很少見,但犀牛皮最大的優點是耐磨,而且韌性很強,會有動物皮毛的,應該是少數民族。」
「就算是少數民族,我也應該有點印象才對。」蘇柏仍有些耿耿於懷:「可是這些文字實在是太陌生了。」
「你缺的不是知識,是經驗。」唐三成說道:「這些文字我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是屬於契丹早期的文字,在你們看來,恐怕就是天書了。」
「契丹?」岳青說道:「石碑上的文字和那犀牛皮上的內容是什麼?」
「契丹人南下的記錄。」白逸說道:「我們找到了一位對古契丹有所瞭解的專家,從他那裡得到了答案,石碑上的文字倒沒有什麼特別的,雖然不能翻譯完整,但基本可以斷定,上面記錄的是那具屍骨的死亡時間與死亡原因,那人在當時南遷的契丹人中,是最大的頭領,因此才有黃金面具與銀絲衣的墓葬儀式。」
「契丹族的話。」蘇柏終於有了自己發揮的地方:「這個我還是知道的,契丹文字早在七百多年前,就已經失傳,1922年6月21日,一位名叫克爾文的比利時傳教士在中國內蒙古巴林右旗一座被盜掘空的古墓中,發現一塊石碑上刻滿了奇怪的類似文字的符號據考證,這是一座900多年前的契丹人墓葬,那麼,那些符號會不會是契丹文字呢?據史書記載,契丹人建立遼國後確實曾經創造契丹字,然而,契丹文字早在700年前就失傳,專家們斷言:天書無疑就是早已被歲月掩埋的契丹字,看來這些文字,和上世紀二十年代發現的文字,是同一種。」
崔穎有些興趣了:「白老闆,既然是已經失傳的,這是一位什麼人物,居然可以翻譯出片段來?」
「你們有所不知。」蘇柏搶先答道:「現在已經有契丹文字與漢字的對照表了,這是經過多年的研究,開發出來的,不過呢,多少有些偏差,但基本的意思,肯定是對的。」
「蘇柏說得沒錯。」白逸說道:「契丹文是遼代為記錄契丹語而參照漢字創製的文字。是書寫契丹語的兩種文字,在契丹族建立的遼國有官方文字地位。大字和小字都有表意和表音的成分,小字的表音成分比大字多。大字和小字都沒有完全解讀出來,小字的研究比大字更加充分。所以十分可惜,這次的解讀並不完整。」
「大字和小字是什麼?」岳青的腦子有些繞了,實在是理解無能。
「契丹大字創製於公元920年,由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下令由耶律突呂不和耶律魯不古參照漢字創製的,應有三千餘字。契丹文頒布以後,立刻在遼國境內使用。由於契丹境內的漢族都使用漢文,契丹文只會通行於契丹民族中。但是,契丹上層統治者大都通曉漢文,並以漢文為尊,契丹文使用範圍有限。」
蘇柏說道:「其後又發明了契丹小字,契丹小字由耶律迭剌受回鶻文啟示對大字加以改造而成。小字為拼音文字,較大字簡便,契丹小字數少而該貫,即原字雖少,卻能把契丹語全部貫通。契丹小字約五百個發音符號。大字小字相結合,就形成了契丹的文字文化。」
「喲,不愧是我們的天才少年呀,一點即能。」崔穎大笑著拍著蘇柏的肩膀:「不過可惜,你看不懂。」
「給我一點時間,我也是可以做到的。」蘇柏可不覺得自己是大言不慚:「學問是做出來的,給我一點時間,我也可以。」
這一點白逸毫不否認,甚至贊同地連連點頭:「說得不錯,石碑上的文字是記錄那位首領的卒日,不過犀牛皮上的文字有些特別了,契丹這個國家在歷史上存活的時間很短,從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機建立契丹國家,到耶律延禧於公元1125年被俘遼亡,遼存國共209年。遼滅亡後,阿保機第八世孫耶律大石又於1124年建立了西遼,存國90多年,1218年為蒙古所滅。但令人不解的是,伴隨著大遼帝國的滅亡,最多時曾擁有120多萬人口的契丹民族也隨之消失得無蹤無影。」
崔穎是典型的abc,雖然因為寫小說的原因,對國內的歷史有過一些研究,但尚未到這麼細緻的程度,所以聽得津津有味。
「史學界只能推測幾百萬契丹人的命運大致有三種:第一,居住在契丹祖地的契丹人漸漸忘記了自己的族源,與其他民族融合在一起。第二,西遼滅亡後,大部分漠北契丹人向西遷移到了伊朗克爾曼地區,被完全伊斯蘭化。第三,金、蒙戰爭爆發後,部分誓不食金粟的契丹人投靠了蒙古,並在隨蒙古軍隊東征西討,擴散到了全國各地。」白逸拿起桌上的犀牛皮:「但還有一股,選擇了南下。」
「以你們看到的骸骨的主人為首,選擇了南下。」白逸說道:「可惜,這位首領在南下旅程剛開始不久,就因病去世,而且這位首領似乎具有神奇的能力。」
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白墨軒有些意外:「神奇的能力?」
「這犀牛皮上說……」唐三成有些猶豫:「用金銀覆上屍身,這首領死後,仍可以庇護族人,但這屬於哪種巫法,我不得而知,但從你們的描訴來看,這首領死後,屍身經過特別的處理,肉與皮完全剝離,只餘下骨架,這具屍身的皮肉在哪裡,如何處理,也值得探究。」
「在那間墓室裡並沒有發現。」白墨軒說道。
「不一定在墓室中。」唐三成說道:「假如這人不一般的話,皮肉剝離後可能也是施術的一部分,焚化或是埋在其它地方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