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該死的俄羅斯,晚上冷的簡直是讓人喘口氣都會結成冰.
宋曉念從下了飛機就直接到了珞奕所在的醫院,她終於是見到了他,可是從剛一進門的時候,他的眼底有過震驚之外,之後所有的情緒都是冷淡疏遠的,連同她說自己懷孕了的時候,他似乎都是沒有多少情緒的樣子。
宋曉念的心一直都跟著下沉,直接跌落到了無盡的谷底。
房間裡的人已經十分識趣地全部都退了出去,宋曉念看到著他消瘦的背影就這麼對著自己,兩個人之間像是隔著一條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鴻溝,她的心涼透了,卻還是忍不住,上前幾步,伸手就從他的背後狠狠地抱緊了他。
珞奕的身子明顯的一僵硬,沒有人知道,這一刻他渾身都是緊繃著的,他心頭有千萬個聲音在大聲地叫囂著,他幾乎就要控制著不住自己轉過身去抱著她,可是他知道不可以,他一定要堅守住,他要死了,他也不會拉著她和自己一起下地獄。
「放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堅定,卻又冷漠地說:「宋曉念,放手。」
「我不放手!我不放手!我死也不會放手!」她固執地抱著他,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珞奕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處,呼吸不順暢,她的手好像正好摀住了自己的心臟某一處,他幾乎是聽到了龜裂的聲音,可是不過片刻,他還是固執地一根一根去掰宋曉念的手指。
宋曉念幾乎是要憤怒了!
他在做什麼?
他還是要趕走自己,他竟然無動於衷,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這一刻,她的心頭陡然升騰起一股複雜的恨意,她死死地抱著珞奕堅決不肯鬆手,頭一低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衣,牙齒輕鬆地就感覺到了男人肌肉的韌性。
卻還是在下狠心的瞬間,停了下來門斯是晚。
捨不得,還是捨不得,這個男人,再混蛋她都捨不得,是誰說過的,愛情的世界裡,誰先愛的那一個總是要多受一點傷,可是就算多一點多兩點她都不在乎,只要他不要推開自己。
眼淚簌簌地落下來,順著她的臉頰浸濕了他的襯衣,她的嗓音格外的暗啞,每一個字都帶著酸楚的隱忍、委屈、不甘,「我懷孕了,我懷孕了,我懷孕了!你聽到沒有?為什麼你就是沒有反應?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還打算把我推開麼?我不管你該死的和誰結婚,也不管你到底是有什麼苦衷,總之你是我的男人,你忘記了麼?你簽下的身體器官放棄書,你忘記了麼?你忘記了沒有關係,我帶過來了!」
她說著就放開了他,伸手就自己的包裡找那張「契約書」,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而她也十分妥帖地保管著,拿出來就攤開來遞到了他的面前,她嚥了嚥口水,一字一句地說:「看到了麼?這是你自己簽字的,這也是有法律效益的,你忘記了麼?你忘記了我幫你想起來!」
珞奕深深地看著她,他看著她一臉倔強的樣子,聽著她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憤怒卻又不甘不捨的味道,看著那歪歪扭扭的字,最下面是龍飛鳳舞的自己的名字,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
他真是該死,他竟然讓她懷孕了……
可是這個孩子,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擁有,他注定是要負她的,哪怕在最初聽到她說自己懷孕的時候,他的心跳幾乎是快要衝出自己的嗓子眼,他卻還是可以死死地忍住不去抱著她,不去親吻她……
「你回去吧,我是不會留你下來地。」長久的沉默之中,兩人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對方,最後還是珞奕先開的口,他的神色始終都是淡漠的,「宋曉念,你應該知道,我就要結婚了,我知道你是什麼脾氣,你想留下來做小三二奶麼?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不介意,至於你說你懷孕了,這個孩子……隨便你怎麼處理,你想生下來的話……我會給你錢……」
「啪」一巴掌,宋曉念忍無可忍,終於揚起手來對著他的臉就是狠狠地一個耳光。
她的眼淚就跟斷了線地珍珠一樣,不斷地掉下來,竭斯底裡地怒吼,「珞奕,你這個混蛋!我千里迢迢地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些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不是這樣和我說話的,你現在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這是你自己簽字的……」
「我的真名叫莫洛伊,不是珞奕,那個不算數。」他近乎冷漠地打斷了她,看著她滿臉都是悲傷,他的心像是有千萬根銀針在刺著一樣的疼痛,可是他只能生硬地別開臉去,不去看她的淚水,殘忍無情地說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那些不過就是隨便玩玩的東西,你也會當真麼?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待,孩子……」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身側的雙手,手背上青筋暴突,「……孩子還是不要留下,我會讓你帶你去醫院把孩子拿掉……」
宋曉念只覺得天崩地裂。
她過來這裡不是來聽他說這樣的話傷害自己的,她來這裡的確是為了告訴他自己懷孕了,可是她的目的並不是讓他負責,當然更不是讓他如此殘忍地告訴自己,把孩子拿掉的。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可是他的神情始終都是這般的冷漠無情,眉目之間絲毫沒有了當初的深情,她終於覺得絕望,再也沒有力氣堅持下去了,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她竟然還想著他是有苦衷的,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好人,可是只有她知道,不,他是一個殘忍的人,他和他的父親亞克多一模一樣,他就是一個殘忍的人!
她揚手就將手中的那張「契約書」丟在了他的臉上,只可惜紙張太輕,不管她使出了多大的力氣,那白紙始終都是飄飄忽忽的不會砸在他的臉上,反而是在空氣中停頓了片刻,最後無力地掉在了地板上,落地無聲。
「好!這話是你說的,我宋曉念就算再死皮賴臉,我也不會這麼糟蹋自己!珞奕不,我應該叫你莫洛伊,你這個人渣,算你狠,我這輩子是瞎了眼睛,才會愛上你這樣的混蛋!」
她吼完,轉身就要走,卻不想走的太急,居然被床尾的油畫架給絆倒。
巨大的畫架轟然倒地,一直覆蓋在畫上的布也隨之滑落,巨幅油畫就這樣暴露在了空氣中,也暴露在了人前。
宋曉念一手扶著床尾,為沒有摔倒,可是倒在自己腳邊的畫卻是一清二楚
畫布上,是一個空曠的場地,飛起的白鴿,還有站在廣場上,隔著幾束斜陽遙遙相望的一對男女。
畫風很簡單,可是卻非常的唯美浪漫,好像是某個經過精心設置,從高處拉長的電影鏡頭。
宋曉念只覺得自己一顆如同是死灰一般的心竟然奇跡一般的復活了過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陡然轉過臉去看著身後的男人……
珞奕的臉上明顯是有著一絲倉促的僵硬,他伸手就要去撿那副畫,宋曉念的動作比他更快,攔在了他的面前。
她仰起脖子看著他,「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天賦異稟,以前只覺得你是一個混黑.社會的,卻不想滿肚子的文藝氣息,連畫都畫得這麼好。」
珞奕緊緊地抿著唇不說話。
宋曉念伸出手背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痕,她不哭了,她心中滿滿的都是喜悅,她嘴角淺淺一勾,歪著腦袋看著他,「你告訴我,這畫上的人是誰?」
珞奕只覺得頭疼,還覺得煩躁,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因為怕多看一下就會忍不住。
「誰也不是,這不是我畫的,你走吧」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我還會不認識自己麼?女的是我,男的是你自己!」宋曉念伸手指著畫,可是他終於都沒有正眼看自己,她陡然踮起腳尖,就捧住了他的臉頰,強迫他看著那幅畫,「阿奕,你一直都沒有忘記過我對不對?你一直都愛著我的是不是?你不會和那個女人結婚的對麼?你一定是騙我的,你明明就在想著我,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你到底是怎麼了?」
「宋曉念,放開我!」珞奕被她的話說的心潮劇動,只能怒目而視,她卻依舊是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亂了,於是轉過身去。
她故技重施,從背後將他牢牢地抱住,「我不放,我怎麼都不會再放手,你這個彆扭的男人,你明明就是愛我的,你為什麼不肯承認?我不會走的,你要結婚是麼?那好,你去結婚,我就在這裡看著你結婚,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結婚不結婚。」
珞奕只覺得頭疼不已,從來都不知道宋曉念會倔得像是一頭驢子,他咬牙看了她一眼,心下一動,索性就伸手去解自己的襯衣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