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澤銘送喬以陌下樓,下樓後,見到車明劍的車子已經到了樓下,喬以陌走了過去.
小區裡的路燈很幽暗,拿了一件罩衫,已經秋天了,夜晚的天氣有點涼。曹澤銘在她旁邊,一句話不說,就這麼走過來。
明媚的月光照在她臉上,映的一張玉臉潔白如雪。她走路很輕,也很慢,病美人一般,輕的令人擔憂,似乎她隨時都會融化在月光裡一般。
車明劍看到她,走了過來,情緒還是難免的激動,沒有想到她是希言的妹妹,希言是他的姐姐,無論有沒有血緣都是他昔日的親人,喬以陌是希言的妹妹,也好比他的親人一樣,他激動地喊:「陌陌!」
喬以陌還沒有說話。
曹澤銘也走了過來,他對車明劍交代:「你把人接走了,要負責給我送回來!」
車明劍皺眉。「怎麼?你怕我拐走了陌陌啊?」
曹澤銘臉色有點陰沉,沒有說話。
車明劍卻冷冷一笑,語氣十分的不屑,充滿了譏諷:「破草帽我真不知道你娘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把禪兒偷偷帶到雲海來!我們找不到人,差點報警你知道不知道?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為所欲為了是不是?你給我警告她,以後少威脅陌陌,陌陌既然是我姐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你們誰欺負她都不行!」
這些話,喬以陌聽著,說不出心中什麼滋味。她以為在車明劍之前幾次三番硬要她跟顧風離在一起一再強她所難的時候,她就跟他再也做不了朋友了!可是,只是過了幾個月,她就淡漠了那種情緒,似乎不太在意了。人果然是感情的動物,一些在意的慢慢會不在意,不在意的慢慢去在意,沒有絕對。
曹澤銘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也是微微地詫異了下。「你說我媽帶了禪兒來?」
「不是帶,是偷,是挾持好不好?」車明劍的語氣十分的尖銳。「不告訴我們一聲,去幼兒園帶出來的,幼兒園園長還想告你娘呢!」
「陌陌,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曹澤銘眼神複雜地看向喬以陌。真的是姑媽,真的是,姑媽是拿禪兒來威脅陌陌了吧?陌陌對那個孩子有著特殊的感情,別說陌陌,就連自己也會忍不住喜歡那個孩子,姑媽居然拿孩子威脅陌陌!他是震驚的,同時也很懊惱,那麼那一切都是一個局,而他上當了,還責怪陌陌!
他真是豬腦子啊!
喬以陌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對他說:「我有事找車明劍,你要麼回去煮飯吃,要麼去外面吃,我們先走了!」
「破草帽,我這幾天就找你娘去,真是氣死我了,欺負人欺負到家了!」車明劍十分的生氣,「你告訴你娘那老妖婆,我跟她沒完!」
曹澤銘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拿了自己電話,邊走邊撥電話。
喬以陌和車明劍聽到他對著電話吼:「小孫,讓她接電話,我不管她此刻在幹什麼,把電話給她,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是不是?」
曹澤銘邊打電話邊上了自己車子,車子急速離去。
「他不知道是吧?」車明劍有點同情地望著曹澤銘離去的車子,問喬以陌。
「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喬以陌點點頭:「這也不怪他,因為誰都不願意把自己的親人想像的那麼不堪,可是事實卻總是那樣讓人無奈。」
「陌陌,你看起來不太好!」車明劍此刻對她的關心似乎越來越多,好像把對姐姐的感情都一下子寄托到了她這裡。
喬以陌搖搖頭,岔開話題:「很抱歉,說好前天就見面的,結果拖到現在!」
車明劍望著她,笑吟吟地道:「沒什麼,這點時間我等得起,倒是你,怎麼瘦的這樣子,柔弱的比林妹妹還林妹妹了!」
喬以陌有點有氣無力地開口:「先找個地方吃飯,我很餓!然後慢慢說。」
「好!」車明劍幫她拉開車門。
「禪兒呢?」喬以陌上車的時候問他:「沒事吧?」
車明劍關了門們,發動車子,邊走邊說:「在風離那裡,一直沒有出來,差點被偷走,我們正擔心呢!小丫頭一直念叨你,用風離的電話打給你,可是你一直沒有接聽,她哭著呢!」
喬以陌稍微鬆了口氣,又提了起來。
「風離說她總要哭一陣子,給買了玩具車,玩起來又忘記了,孩子還是孩子,哄哄還是過得去的,你不用擔心了。」
喬以陌沒說話,她擔心的是禪兒的安全,希望心裡的擔憂能夠早點祛除。
去了一家飯店,找了個包間,點了要吃的東西,車明劍看著她點了一堆,然後問:「你多久沒有吃東西了?」
「不知道,好幾頓了吧!」她淡淡地回答。
「破草帽給你氣受了?」車明劍的語氣裡帶了點懷疑,又看看她,在看到她勃頸處的吻痕時,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他為顧風離期許什麼?人家結婚了,在一起很正常。
「我很好!」喬以陌不理會他的調侃,怔忪地說道:「車明劍,禪兒就拜託給你了!你要格外小心澤銘的母親!」。
車明劍聞言沉默了一瞬,輕聲問道:「曹夫人帶走禪兒,是威脅你是不是?」
喬以陌沒解釋,直說:「你不要掉以輕心,知道嗎?」
「陌陌,你擔憂什麼?」
「有不好的預感!」她心裡莫名地害怕。
「你是不是精神太緊繃了,以後不要這樣了!放鬆!」車明劍柔聲安慰她。
喬以陌點點頭,「我找你是想有好幾件事想要拜託你。」
「好,你說,我會竭盡全力!」
「我想要你幫我調查一下,希言是不是曹應之跟梁青的女兒,我們是不是同父同母!」
車明劍微微一怔,「陌陌,這件事我覺得很難調查出來!」
喬以陌也知道,她輕聲道:「我答應過你父母不該說出來的,可是我還是告訴了澤銘,沒想到會鬧到這樣!」
「我爸媽看了新聞,說那樣的時候,也只能那樣了,只是後來的新聞」車明劍欲言又止。
喬以陌還沒有來得及看,出來的時候,曹澤銘說的那些,她知道了有問題,但是不知道如何嚴重。
「曹澤銘的那個解釋根本沒有用,視頻很多時候拍攝的時候都留了時間,那個雖然被處理過,但是有人說見你穿過那件衣服上班,所以斷定那個不是我姐,是你!」
喬以陌低下頭去,沒有說話。那本來就是她,她跟希言很像,但是終究不是希言。
「那個隨便吧!越解釋越會混亂,就那樣說去吧。」
「陌陌,你真的不在意嗎?」車明劍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真的是比之前淡定了太多。
喬喬以陌搖搖頭:「我不是不在意,是在意也沒有辦法改變悠悠眾人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浪費精力!」
「你真的很堅強!」車明劍由衷地讚賞。
「我還有一件事,這個視頻,是從顧風離手機裡存在的,我已經告訴過他,之前我打電話給他,張婷動過他的手機!」
「我靠!我就知道她不是只好鳥!」車明劍說著就一陣臭罵:「這種人我去收拾她!」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想要你清楚,她跟曹澤銘的母親什麼關係!」喬以陌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告訴他:「我拜託你這件事,是因為我知道你眾人所托,你為了希言的遺言可以做很多違背你自己心思的事,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改變,所以才找你幫忙!」
「陌陌,可是我為了姐姐傷害了你!我以為你恨我的!」
喬以陌自嘲一笑,輕聲道:「我也以為我恨你,可是,就那麼奇怪,現在的我,不恨任何人,只是對一些人很厭惡!」
「是不是我也是其中一個?」
喬以陌扯了扯唇,承認:「前不久是這樣的,沒錯!」
「現在不是了?是不是把我從你規劃的踐人簿上劃了名字了?」
喬以陌笑笑:「其實仔細想想,你為了希言,為了禪兒,為了顧風離,沒有錯!只是對我不公平,但是換個角度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陌陌,你讓我汗顏!」
「我知道遲阿姨恨我,厭惡我,為了澤銘卻又幾次妥協。之前所做我都能理解,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她拿禪兒威脅我!」
「陌陌,你對禪兒很好,你確定不是因為風離嗎?你可以告訴顧風離這些的!」
「他不可靠!」喬以陌沉聲說道。
車明劍一愣。不下明樓。
喬以陌解釋了一句:「他根本不在意禪兒,至少沒有他說的那樣在意,在意的話是不會把孩子丟給車家撫養的,他若用心,就不會給孩子造成那樣的混亂。明明是舅舅,卻要喊爸爸,這是我不能理解的!還有他娶張婷,我也無法理解!」
車明劍一下子凝神,望著她,良久道:「陌陌,你信我?」
「我信曹澤銘!」喬以陌無情地打斷他的話。「可是,這件事,是關係到曹家的,他可能會理智少於感性!」
「好!我答應你!」
這時候菜上來了,喬以陌一口氣吃了很多,然後胃裡有了東西,舒服了一點,這才有了點力氣。
看她絲毫不受影響吃飯,即使面容蒼白,毫無血色很憔悴,卻很認真地吃東西,車明劍都不知道該佩服還是該心疼了。
「你想過調走嗎?」車明劍問她。
喬以陌一僵,沒有說話。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只是這件事,不能說。
「陌陌,你到底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做到現在的寵辱不驚了呢?」
「我沒有做到!」喬以陌很平靜,寵辱不驚的是境界,她哪有那個境界呢。她需要理智,需要時刻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時刻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買單。平靜現在已經是她人生裡最基本的素質了,沒有這個素質,她覺得自己就會垮掉。
她不敢說自己可以完全做到平靜,但是她至少在很努力的做到。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成功付出代價。優勝劣汰是這個世界的準則,不會有人同情弱者,只有弱肉強食,要想俯瞰世人,就必須讓自己變得無比強大。
或許,她想的太犀利,尖銳,但是,人生二十三年的經驗告訴自己,一路荊棘,想不強都不可以。
因為,她是喬以陌。
遲雲說了,一輩子都不讓她好過!
其實很清楚,跟曹澤銘離婚後,也不會好過,只要遲雲想,她就一定不會好過!
可是,她是喬以陌,無論怎樣,都要竭盡全力的去努力!
車明劍如水的目光敏銳的將喬以陌那一瞬間呆愣到失神的神色收進了眼中,不由微微一歎,「陌陌,謝謝你還肯找我,我很高興和榮幸!」
說著,他的手隔著桌子伸過來,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道:「你不是一個人,以後有事跟我說,我不會讓我的妹妹再被人欺負!」
視線低垂著,看著那握住自己的手,搖搖頭,蒼白地一笑:「謝謝,我很好,有人欺負我,說明我有這個資本,沒人欺負我,那我大概是弱的毫無價值了!你的同情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弱者,這個感覺不太好!」
車明劍有點訝異她的思維。
她蒼白地笑著,抬起頭,瘦弱而清秀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純淨的笑容,「不過很溫暖,謝謝你,我該回去了!」
「好,我送你!」
還沒有回到家,就在車裡接到了遲雲的電話,她的語氣很尖銳:「陌陌,你覺得讓澤銘跟我鬧,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喬以陌清瞳微瞇,一道嘲諷的光芒從眸裡劃過,像投入湖中的石子,輕輕蕩漾,片刻間無影無蹤,她輕聲道:「遲阿姨,您是慌張了嗎?錯就錯在您帶孩子來的時候告訴了孩子您是她曹叔叔的媽媽,自己做過的事,怕別人知道嗎?」
「呵呵,你還真是自不量力,跟我鬥,您嫩的很啊!」
「是呀!我知道是以卵擊石,所以您又何必打電話給我,讓我放棄曹澤銘呢?我根本不足為懼不是嗎?」
「那咱們就慢慢的玩吧!」遲雲說完掛斷了電話。
車明劍擔憂地問她:「她到底要幹嘛?」
「沒事!」喬以陌搖頭。
回到家,曹澤銘還沒有回來,她去了書房,拿筆寫了一段字。
很簡單的一段字。
澤銘,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很多男人和女人的結合,一開始都不是源於愛情,可是他們中很多人的婚姻一樣可以相濡以沫,細水長流,最後凝結成深沉的愛情。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原來不是。無論你我如何努力,我都達不到你內心的要求。我很害怕,我怕最初的初衷都被忘記了。我知道你很苦惱,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有想要跟你度過一生一世的美好願望,無奈現實很殘酷。幫我辭職吧,我要離開那個單位了,出去走走。如果我回來,你還能確定你的心能夠接納我,我會毫不猶豫地投向你的懷抱的!如果你做不到,我們就平靜的結束吧!別找我,我會很快回來的。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
寫了名字,日期,就這樣放下,她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出門的時候,查看了自己的卡,算起來都沒有多少錢。她覺得很諷刺,人很多時候想瀟灑,現實卻是很拮据,這卡裡總共都沒有幾個錢,一萬都不到,其中六千還是顧風離照顧得到的!
她把曹澤銘的卡放在了書桌上,連同自己寫的那張紙條,一起放在那裡。
她想,這些錢,能到何時就到何時吧!
從家裡出來,夜色很沉,打了電話叫出租車,然後直接去了鄰縣,之後第二天輾轉上了火車,一路向南,毫無目的。
火車上,她把手機的卡拿出來,從普快火車敞開的車窗裡扔了出去。
完全安靜了,她覺得沒有電話,真的很平靜。
第一站在距離雲海八百里的一座城市下來,這裡是一座小城,聽說這裡民風質樸,她從這裡下車。
午餐吃了一碗泡麵,雖然簡單,卻很愜意,這大概是她做過的最大膽的舉動,不去想任何人,不在意任何人,自己自由自在的旅行。儘管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但是,她卻知道路在自己的腳下。
「姐姐!」喬以陌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拉住,是個年輕的女孩!「姐姐,真的是你!」
喬以陌一愣,轉頭看到對方,眼神瞬間犀利,隨後瞇起,冷漠的說道:「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說完,她扭頭就往外走,不想理會這個女孩子!
只是細細去看的話,這個那孩子跟喬以陌還是有幾分相似之處的,臉型極像,只是眼睛不太像,那雙眸子比喬以陌的眸子要柔弱幾分,眼底都是水波,不說話就給人一種滿腔柔情無處言說的意境。
女孩又拉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要走!」
喬以陌頓住,扭過頭,冷漠的看著她。「我不是你的姐姐!」
「姐姐!我錯了!」那女孩小聲叫道:「我,我不該偷你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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