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離這兩天感冒反反覆覆,高燒不退,一直在醫院打點滴,昨天更是一夜沒有回。舒骺豞曶
一大早,他去單位的時候,看到前面的纖細身影,沒有停車,他開進了院子裡,而這時候,喬以陌也恰好走進了院裡。
看到顧風離的時候,喬以陌滿腦子都是問號,顧風離是很注意形象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怎麼了?
不修邊幅,臉上的鬍子也沒有刮,頭髮有點凌亂,臉色似乎也不太好。
自己開車來的,車子就停在院裡,他下車,大步朝這邊走來。
喬以陌下意識地低頭,不想碰面。
低頭的一瞬間,她也聽到了一聲清朗的女聲:「顧風離,誰准你上班的?」
那一剎,喬以陌愣住,身子一僵,抬起頭來,看向來人,那是一輛出租車,不知道何時拐進的單位院子,然後,車裡下來個女人,正是張婷。
顧風離面無表情,看向來人,沒有蹙緊,說了句:「你怎麼來了?」
「你跟我回去,我一眼沒有看到你,你就跑來了,你現在不能上班,發高燒一夜,能上班嗎?退燒後再說!」
「沒事!」顧風離搖搖頭。「你回去吧!昨晚謝謝你了!」
他打了一夜的點滴,張婷值夜班,幾次去內科看他。
喬以陌幾乎忘記了走路,她立在那裡。
顧風離也看到了她,卻如同沒有看到一樣。他語氣很溫柔地對張婷道:「回去吧,你身體也不是很好!」
「知道我身體不好,你還這麼氣我,走了,跟我回去!」張婷道。
原來顧風離病了,發高燒了一夜,
原來,他們昨晚在一起。恰覆沒昨。
她腦海裡突然糾纏了什麼,如蒙太奇一般,畫面不間斷地閃過腦海。終於,她邁開步子,上了樓。
顧風離自嘲一笑,自己病了,她聽到了,都不會管,不再關心,喬以陌真是心狠。
張婷也看到了喬以陌,但是還是說:「無論如何,你都得去醫院繼續輸液,這不是鬧著玩的,你高燒39度,一夜沒有退!你倒是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顧風離點點頭:「現在燒的暈乎乎的,這感覺還不錯!」
「顧風離,你這個人」張婷一跺腳,「你有我慘嗎?至於這樣子嗎?」
顧風離也很懊惱地抓了抓頭髮,他不想承認自己被影響的這般大,但是,他卻是很受傷的。
而男人一旦收斂了感情,處理問題的方式就會變得隱忍,在片刻的思索間,他很快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冷漠的盔甲。看看張婷關切的眼神,點了點頭。「好吧,我繼續去輸液!」
她跟張婷走了,沒開車,坐計程車走的。
趙琳一進門就看到了,她有點狐疑,還沒說話,車子已經走了。
她走到辦公室問王亞樵。「顧風離怎麼跟張婷在一起?一大早的,張婷怎麼在咱們這裡?」
說完,王亞樵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喬以陌此時坐在自己的位置,低著頭,唇是抿緊的。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心裡酸澀,可是,的確是酸澀了。她泛起自嘲的笑,喬以陌,你這是在幹嘛?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
這陣子關於顧風離和喬以陌的傳言很多種版本,趙琳和王亞樵都聽到了,這一說,趙琳立刻閉嘴,擔憂地看了一眼喬以陌,她的臉色不好,她也沒有再說了。
之後,顧風離沒來。
一連三天都沒有來。
再見顧風離,是在單位一位同事的婚宴上,喬以陌看到了顧風離。他正在酒店宴會廳一角,手裡一杯紅酒,他視線是盯著窗外已經暗黑下去的夜色的,面容疏離,冷沉,不再是不修邊幅,而是玉樹臨風,面容寡淡,不知道想些什麼。
喬以陌想起不久前參加的那場婚禮,自己一杯酒被放倒,那晚,顧風離在酒店外載她,還遇到了一個不要臉的壞男人,問她賣不賣。
一些事,在腦海裡原來越清晰,遙遠,而又清晰。
此時,顧風離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杯子,紅色的如血一樣的液體那燦爛的光滑彷彿滲透到顧風離那漆黑深幽的眼底,璀璨一閃,如此華麗。
喬以陌有點愣住,遠遠地看著。
怎麼都沒有想到,顧風離會參加這個婚宴。她以為他還沒有病好,如今看來,好了。
然後,他坐下來,修長的雙腿隨意的交疊,一個側身,看到了喬以陌。
喬以陌本就不自覺地看著她,而他對上她的目光,也是一怔,就那麼遠遠地看著她,目光沒有動,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然後將杯子湊到唇邊,抿了一口。
喬以陌愣在那裡,隨後走到一角,不再看他一眼。
顧風離也一動沒動。
之後,婚宴開始,自助餐的形式。
顧風離沒吃飯,一直坐在那個角落裡,偶爾喝一口酒,始終沒有離開過那裡。
有一束燈光恰好照在她的鼻翼和下巴上,線條中有種堅毅的完美,仿若雕塑。
那個婚宴,她沒有吃東西,他也沒有吃東西。
兩個人,隔空相望,偶爾對視幾眼,都是錯開視線。
再回到單位,顧風離一次都沒有再糾纏她,仿若,真的各安天涯了。
在樓梯上碰到,她上樓,顧風離下樓。
走了個對面,喬以陌恍然低頭,顧風離沉默,擦身而過,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他也可以聞到她發間的香味。
只是,誰都沒有說話。w9qm。
擦肩而過後,顧風離蹙眉,閉了閉眼。
喬以陌也低了頭,痛在心間蔓延。
以為,不說話,不理會,便不會揪心,可是,依然心痛。
這段愛情,她投入了太多,所以才這樣的難受。
下午,顧風離來到了秘書科,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劉科長,請幫我找一下上周的會議記錄!」
「好的!」劉科長點頭。「局長,這事小喬負責,小喬,你把那會議記錄找一下,拿給局長!」
「是!」喬以陌趕緊去找,不多時,她找了來,遞給顧風離。
「謝謝!」淡漠的聲音,沒有特別的情緒,顧風離的臉上帶著一抹似乎是標準化的笑容,對她笑笑,然後就低頭檢查會議記錄。
喬以陌愣愣的看著他,眼睛有一剎那是瞪圓的,整顆心也跟著狂跳了起來,再然後,抬起頭來,對喬以陌依然是客氣的笑了笑,那笑容卻是客氣疏離的,確切的說,顧風離現在看她,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或者任何奇怪的神情,他的眼睛很亮,透著由底而發的自然,彷彿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樣,又彷彿,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過去一樣。
喬以陌終於明白為什麼人都說愛一個人有時候很痛苦的,尤其男人的感情,收放自如。
是的,這樣最好,自己要的就是如此。不糾纏,不再相互折磨。反正也走不到,她也承受不住,這樣最好。
可是,為什麼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齊聚而來,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很多人會愛的那麼痛苦。
顧風離拿了記錄走了。
王亞樵看到喬以陌還在發愣,走過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喬以陌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是王亞樵。「王姐?」
王亞樵什麼都沒說,但那個動作是安慰性的。
中午的時候,王亞樵最後走。她這才對喬以陌道:「雖然不知道到底你跟顧風離怎麼回事,但是小喬,以過來人的經驗,王姐想告訴你,閒言碎語中,受傷的永遠是女人。男人的修復能力,永遠比女人強。」
喬以陌低下頭去,點點頭,忽然有一種悲切從心底湧了出來。她自嘲的笑了笑,隨後,緊緊地握起了拳頭。「謝謝王姐,我知道!」
是的,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替身,他生命中沒有結果的一個小插曲。
喬以陌扯出了一個極度難堪的笑容,微微轉身,步子很快,就像是落花而逃一樣,心裡的痛如拉鋸般,一走一顫的疼,那窒息的感覺,幾乎將她吞沒。
下午下班,快走到家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張婷。
而後,是顧風離的車子。
喬以陌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分鐘,也許已經過了千年萬年,她看到張婷上了顧風離的車子,看到他下來親自幫她開車門。
她就那麼看著,張婷笑的很溫柔坐上那輛車子的副駕駛,婀娜的身姿像嫩柳一樣輕盈的坐進去,依稀能看到他們的身體在車子裡肩並肩挨得那麼近,顧風離側過頭不自覺的在對她露出個淡淡的笑容,眼睛裡溫柔得幾乎能把人溺斃。
喬以陌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感慨了,可是,看到之後,還是忍不住的難受。
她很慶幸自己那麼做了,原來愛,有時候什麼都不是!
他的溫柔也會毫不吝嗇地給予另外的女人,如此的簡單,時間也不過是一星期而已。
車子走了,她看不到了,然後邁開步子,一個人往回走,步子輕飄飄的,沒有絲毫的力度。
痛苦的把眼睛閉上了,可是腦子裡卻無法控制的浮現出了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她不知道怎麼走的。
走著走著身重較輕,眼看著就倒下去,卻在一剎,身旁一個手臂,堅定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她微微側頭,對上曹澤銘那雙關切的眼睛。
他低頭注視著她,眼底都是脈脈情意,卻沒有說話。
她輕聲道:「送我回去!」
他點頭,無言,把她扶上了車子。曹澤銘說:「我帶你去吃飯吧,你瘦的太厲害了!」
喬以陌也沒有拒絕。
醉香林,吃過飯,臨走的時候,路過一個包廂的門口。
「是的,我要讓這個孩子姓顧這是顧家的孩子」張婷的聲音讓喬以陌定在了原地,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兩個人就站在門口,顧風離背對著她,他沒說話。
喬以陌只覺得轟的一聲,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色,渾身的血液開始倒流,她不是震驚,而是傻了。茫然的看著他們,一動也動不了。雙手冰涼,整個身子都在發麻發痛。13859254
她看到顧風離微微側了側身體,滿目憐惜地看著那個纖細的女人,眼睛裡都是憐惜,女人慢慢的抬起頭,他們的目光對在一起,如同情侶,如同知己
喬以陌不敢看下去了,那個男人,說了一句話:「好,讓他姓顧,我來對你們負責!我們訂婚吧,張婷。」
張婷突然哭了。「風離」
那一剎那,喬以陌再度驚愕,她看到顧風離顫動了下身體,然後輕輕地去拍了下張婷的肩膀。
曹澤銘的手伸過來,握住她冰涼的手。
喬以陌臉色蒼白地回頭看到曹澤銘,對上他滿是心疼的雙眼,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只是張嘴,說了一句:「帶我走」
卻只是嘴型,而不是聲音。
曹澤銘點點頭,伸手擁住她!
而屋裡的人,也恰好走出來,四個人同時面對面,顧風離一下錯愕,幾乎是同時,顧風離整個人都是呆的,他沒有想到會遇到喬以陌。
而他,在震驚的剎那,也瞬間恢復了平靜,他甚至是,伸手,牽住了張婷的手。
喬以陌看著他們,眼裡的哀傷一點點破碎,無法修補。
曹澤銘視線凌厲地對上顧風離的,咬牙說了一句話:「顧風離,我還真是錯看了你!」
顧風離沒有說一句話,沒有解釋任何一個字眼,他的臉色冷沉,或者再看到喬以陌跟曹澤銘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沉到冰川裡了。
張婷也沒有說話,眼圈紅紅的。
喬以陌卻是沒有力氣的,看著他們緊緊牽住的手,她回頭,把臉埋在了曹澤銘的脖子裡,不願也不敢去面對。
早已經沒有了資格,她又何必這樣難受呢?
她自己親自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又有什麼資格生氣呢?
她不是顧風離的誰!而顧風離跟張婷,到底什麼關係,誰知道呢?
從此,各安天涯,兩不相欠,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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