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毒王』克林格利用了你?」我對艾淑喬的說法嗤之以鼻,「他明明是你的忠誠走狗好不好?你以為事到如今,你說的話我還會有一個字相信嗎?」
「形勢不同,現在的我已經是階下囚了。」艾淑喬每說一個字便帶出一個深深的歎息,「我承認我不是個好母親,但是我也不是愚蠢得想要統治世界的人。」
我翹著二郎腿等待艾淑喬繼續說下去,看來她不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是不會告訴我萊格賽650的飛行軌跡了。
「葉麟,我曾經跟你提過,克林格原本是約翰父親的私人醫生,對吧?」
我點點頭。
「那麼,克林格有『毒王』的外號,他一直想獲得資金來研究邪惡藥物,你從他師弟郁博士身上也可以得到驗證對不對?」
我再次點了點頭,郁博士以改造全人類為目的,方信以忽悠全人類為目的,斯坦福三劍客裡面有兩個人身體力行了,大師兄克林格也不應該例外。
艾淑喬放置於桌面上的雙手握得更緊。
「葉麟,我承認我婚後出軌是財迷心竅,看上了約翰未來將會繼承大筆財產,我對不起你和你父親,這筆賬我不能賴到克林格頭上……但是我並不是瘋子!我沒道理走上和美國政府,甚至和全世界對抗的道路!這是克林格那樣的瘋狂科學家才會做的!」
面對艾淑喬的表演,我只抱以冷笑。
「那你說說看,克林格是怎麼利用你的?」
艾淑喬停頓了一下,用口水潤了潤喉嚨,桌子上明明有半瓶礦泉水,她卻沒喝。
「葉麟,當時約翰的父親不支持我和約翰在一起,那個老傢伙要剝奪他的繼承權,而克林格是老傢伙的私人醫生,是他看出了我對於財產的執著,是他教唆我用藍閃蝶粉末毒殺人!沒有他的話,我不會那麼輕易地走上犯罪的道路!」
哼,克林格是同犯我相信,但是能利用自己幼小的女兒去殺人,說明你的心思比一般的殺人犯要狠毒多了!就算沒有克林格你也一樣會下手!
「聽我說,克林格因為知曉我殺人的秘密,所以我不得不支持他建立一個龐大的藥物實驗室,給了他公司20%的股權,後來又配合他研究藍閃蝶亞種……你是知道的,他是第二股權人!如果我倒台,克林格有可能在美國政府的支持下獲得公司的掌控權!他會得到所有利益!」
「他不是行蹤不明嗎?」我嘲諷道,「如果他和美國政府有合作,應該早就跳出來接收大筆美元了不是嗎?再說你自以為聰明絕頂,為什麼會看不出克林格的野心,不提前想辦法把他殺掉呢?」
艾淑喬的眼神中流過一絲悔意。
「晚了!最早我覺得他有利用價值,以為自己可以駕馭他,當我發現他的邪惡計劃之後,已經晚了!在研製bwk成功的當天,他就對我使用了bwk!我被他在公司電梯裡用大量氣霧bwk催眠了!當bwk達到一定濃度時,氣霧型和浸泡型並沒有本質區別!之後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在主導!我只不過是可憐的被控制的傀儡……」
她的雙手顫抖起來,上下嘴唇緊咬在一起,如同所有在鬥爭中失敗的陰謀家,但是我並不覺得她哪裡可憐。
「這套說辭你已經跟美軍說了一遍是吧?他們相信了嗎?如果連他們都不相信,我這個吃盡你苦頭的人怎麼會相信?」
久久的沉默,艾淑喬終於拿起礦泉水一飲而盡,濕潤了乾渴的喉嚨。
「葉麟,我是個壞女人,也不是個好母親,我對你和艾米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事到如今,我早已不奢求你們的原諒了。但是……如果不是受了克林格的教唆,不是被他用bwk控制,我可能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冷血無情啊!難道你覺得克林格不應該受到懲罰嗎?你覺得媽媽在這裡受苦,他這個罪魁禍首卻可以逍遙法外?」
「他不會逍遙法外的!中美雙方都在抓他!」我在木桌上重重敲了一下,引得外面的衛兵通過觀察窗向裡面望過來。
「可是他提到過,bwk的最終型號就要完成了。」艾淑喬說話的時候臉色慘白,「你爸爸的那管血液是他吩咐我弄去的,我不知道他要用來做什麼……他把我丟給美國人逮捕,代表他的研究已獲成功,他才是想統治世界的瘋狂科學家!如果他的邪惡計劃進行到了最後階段,那麼就算你能找到失聯的萊格賽650也沒用!」
艾淑喬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再次敲著桌子問道:「先別說廢話了,你不是答應要告訴我飛機的擬定航線嗎?現在我來見你了,你快實話實話吧!」
「時間來不及了,」艾淑喬指了指木桌上的倒計時電子錶,那是除了礦泉水以外唯一的擺設,「見面時間只剩下3分鐘,不夠我說出詳細航線。你需要向負責人穆勒將軍報告跟我見面的情況,並且再申請額外的15分鐘。」
「還真是麻煩!」我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隨後把目光掃向艾淑喬:「你跟我說這麼多有的沒的,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嗎?」
艾淑喬的目光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看來,我這個母親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知道那架飛機的擬定航線了……你不要急,只要如實向穆勒將軍反映談話細節就可以,下個15分鐘我就告訴你飛機的航線。」
我剛要起身離開,艾淑喬又將我叫住,並且從襯衫前胸口袋裡取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申請表。
她在我面前把申請表展開,我注意到左上角貼了她的囚犯登記照片,旁邊是一大堆用英文書寫的囚犯數據,雖然智能隱形眼鏡幫我標注了中文,但我沒看到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葉麟,這個是我之前寫過的,請求改善我住宿環境的申請表,但是兩次三番都沒能送到穆勒將軍手裡,似乎是有人從中作梗,希望我吃苦……你這次去申請延長見面時間的時候,能順便把這張申請表交給穆勒將軍嗎?求求你了,這裡的床太硬,我很不習慣。」
我不覺得運送一張紙有什麼大不了的,便答應下來,只是看到艾淑喬用黑墨水書寫的一行行工整的英文請求書之後,我對自己的蟑螂爬書法有些自慚形穢。
老爸和艾淑喬都寫得一手好鋼筆字,我的字體為什麼那麼爛啊!
「如果穆勒將軍同意改善你的住宿環境,你就會痛快地告訴我萊格賽650飛到哪裡去了嗎?」
我揮舞著請求書向艾淑喬確認。
「是的。」艾淑喬點頭,「曾經享盡人間繁華的我,現在只剩下這麼一點點要求了。」
把請求書塞進褲兜裡,我敲開牢門,要求門口的其中一個衛兵帶我去見拘留營負責人。
多虧了智能護腕的實時翻譯,我在交流上沒有遇到什麼問題,對於規定十分熟悉的衛兵喊了我一聲就在前面帶路,我沉默無語地跟在他後面。
走到半路我就遇到了郁博士,他猜測我的見面時間不夠用,打算過來跟我一起去見穆勒將軍,於是我倆一起跟在衛兵後面,左拐右拐,接近了整個關塔那摩監獄的中心指揮部。
「艾淑喬跟你說什麼?」郁博士好奇地問。
「沒說什麼,」我回答,「只不過是試圖把罪責都推到克林格身上去而已,我才不相信她呢!」
又問了具體情況之後,郁博士托著下巴,彷彿認為艾淑喬的說辭有一定的可信性。
「葉麟,我師兄克林格確實腦袋不太正常,方信也是那樣,斯坦福大學三劍客當中只有我是正常人……」
你也算是正常人?每次給人動完手術,病人一解除麻醉就跟人家說「恭喜你的變性手術大獲成功!」並且天天想著把全人類都變成正義聯盟「鋼骨」那樣的生化改造人——你也跟他們一樣是個瘋狂科學家好不好!
關塔那摩監獄雖然防衛森嚴,畢竟是建立在港口,緊靠大海空氣較為新鮮,呼吸了許多新鮮空氣之後,我的宿醉得到緩解,曾經隔著厚厚濃霧的記憶稍微清晰一些了。
「對了,郁博士,剛才我一直忘了問,從帝王大廈撤離的時候,沒有我認識的人受傷吧?大家是不是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是的,沒人受傷,最重的傷就是凱爾扭到了腳腕,然後把腦袋撞破了皮。」郁博士很驕傲地說道,「我已經給他治好了。」
「凱爾受傷的話就不用給他治了,」我充滿惡意地說,「讓他死了對大家都好……啊,當時困在36層的舒哲也沒事吧?國三科的特別行動組有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他?」
「國三科?」郁博士立即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舒哲不是被你救出來的嗎?當時你和他在頂層……」
「我和舒哲在頂層?」我頓時大驚失色,「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頂層?等等,我好像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