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回答這個熊孩子「這些哥斯拉是哥哥我家裡養的」,但是轉念一想,這樣恐怕會破壞幼年兒童的純真幻想,讓奧特曼和怪獸之戰變成黑箱操作的假打,於是就忍了下來.
這時候熊孩子的爸爸從遠處跑了過來,沒有完全繫好的褲腰帶還甩來甩去的,看來他跟兒子是一起上的廁所,但是兒子比較傻缺,竟然不顧爸爸自己先跑出來了。
這個戴圓眼鏡、穿戴有點民國范兒中年人看到了我制服鱷魚的壯舉,十分感動地站到自己兒子身邊向我表達感謝:
「年輕人,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家小寶就危險了!你是學生嗎?把名字和學校留給我,我給你們學校送錦旗,寫感謝信吧!」
雖然班長從初中開始就挺喜歡流動紅旗、獎狀、錦旗一類的東西,但這次恐怕我不能為了取悅她說出自己的名字。
青姿高中裡面誰都知道鱷魚是我妹妹養的,我如果恬不知恥地接受表揚,那流言蜚語一定會說我欺世盜名,為了被當成模範典型來宣傳,不顧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故意把鱷魚們放出來咬人,自導自演地炮製了這一場鬧劇。
於是我向中年人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做好事向來不留名,你就當我是雷鋒好了!」
中年人不由得表情肅穆起來,感慨道:
「看來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雖然有不負責任把鱷魚放出來咬人的混蛋,但是終究是邪不勝正!」
我心道:鱷魚就是我們家放出來的,我跟你說「不用謝」並不是一句客氣話啊!
「雷鋒叔叔,你打怪獸的技術是在哪兒學的?」
熊孩子被爸爸抱起來以後居然還沒忘記要向我取經。
星鑽咖啡店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走出來,我覺得撤退的時機到了,於是擺擺手向父子倆告別,並且對熊孩子開玩笑道:
「打怪獸是嗎?也不難!富士康,新東方,北大青鳥和藍翔,隨便找一個就能學會!」
趁熊孩子問他爸爸「富士康是建在富士山上面嗎?」,我和艾米的兩名保鏢匯合,幫他們拖著鱷魚返回了青姿高中。
在眾人的努力下,鱷魚出逃事件終於有驚無險,散落在校外的6條鱷魚都被抓回來了,被鱷魚咬傷的一條沙皮狗也得到了救治,其主人得到了相應的賠償,答應不起訴我們。
受到鱷魚驚嚇的除了青姿高中師生外,以對面的中海文武學校學生居多,但是大家都保持著默契緘口不言,估計跟即日就將舉辦的文體對抗賽以及200萬美元的獎金有關——誰也不願意得罪艾淑喬的女兒艾米。
蘇巧在帝王大廈頂層當了那麼久的前台經理,待人接物是完全沒問題的。她很順利地幫宮彩彩辭去了星鑽咖啡店的兼職,拿回了她的隨身物件,又幫她換回了正常的衣服。
「葉麟,將來你一定會是個好父親的。」
將夾著相關票據的錢包還給我的時候,蘇巧說了這麼一句,貌似她看見了我拯救熊孩子的全過程,所以才有這種感歎。
沒想到被嚇昏的宮彩彩早不醒來,晚不醒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在蘇巧的攙扶下悠悠轉醒,並且聽見了蘇巧和我的談話。
「你們、你們將來會結婚嗎?」宮彩彩有氣無力地,用悲傷的調子問道。
「不會的。」蘇巧替我答道,語氣輕柔而暗含著一絲無奈,「葉麟配得上更好的女孩,我只是一個愛做夢的傻瓜而已。」
「但是你懷了葉麟同學的孩子啊!」宮彩彩小心地從蘇巧的攙扶中離開,那模樣像是對待一個真正的孕婦。
接下來宮彩彩把淚水漣漣的眼睛轉向我這邊。
「葉麟同學你怎麼能這樣做呢?讓女孩子懷孕又不娶她,班長知道了絕不會寬恕你的!難道你想瞞著班長嗎?」
「我沒懷孕,」蘇巧做了一個彎腰後雙手指尖觸地的動作來證明自己的話,「你以為我和葉麟有了孩子是斷章取義,事實上……事實上只是艾米想領養一個孩子,我們在討論那個孩子的事情而已。」
「真的嗎?」單純的宮彩彩眨著攜帶淚珠的睫毛,有些喜出望外,又有些半信半疑。
宮彩彩並不知道艾淑喬所做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我也不想她知道,和蘇巧一起用善意的謊言安撫宮彩彩,才是我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艾米,因為艾米當年的演藝圈對手雙魚姐妹有收養孩子的意向,所以艾米打算搶先一步……總之就是這種事情啦!我和蘇巧在討論的是蘇巧願不願意來當孩子的保姆!」
「就是這樣,我很樂意當孩子的保姆。」
蘇巧的回答倒不見得只是為了安撫宮彩彩的假話。
「那……」宮彩彩皺著眉頭對我說道,「葉麟同學,你、你肯用葉叔叔的名義發誓嗎?你可以發誓你沒有讓蘇巧姐姐懷孕嗎?」
我豎起右手在身側,「以我老爸的名義發誓,我沒有讓蘇巧懷孕!這樣總行了吧?」
大概是害怕宮彩彩仍然不相信,蘇巧對宮彩彩說:「呆會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洗手間,我會證明我真的沒懷孕。」
不知道蘇巧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總之宮彩彩再也不對我讓蘇巧懷孕有絲毫懷疑了,至於向班長告狀更無從提起。
我去地下室找小茵詢問鱷魚出逃事件的時候,正趕上艾米和莊妮也在場,艾米老大不高興地用一把螺絲刀敲著小茵旁邊的試驗台,莊妮則繼續喝著一杯紅茶——不知道已經是她今天的第幾杯了。
「鱷魚池水為什麼會異常加熱!?是你搞的鬼吧?你這傢伙想讓大家都被鱷魚咬死,這樣你就可以獨霸死男僕了對不對!?」
「不是我做的,」小茵面無表情,貌似我不在場時她不願意浪費太多機能來在臉孔上生成表情,「但是我捕捉到了入侵痕跡,能在我的監視下突破校長樓的系統,唯一能做到的人只有黑聖嬰,是他放鱷魚出來的!」
這個結論倒是很符合我的猜想,我從後面走過去插入了談話。
「我相信不管是蟒蛇事件還是鱷魚事件,都是黑聖嬰做的好事,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小茵你有答案嗎?」
「死男僕你去哪了?」艾米不滿地朝我大腿上打了一拳,「不在我身邊保護我,萬一我被鱷魚咬到了該怎麼辦?」
「在保護你方面,彭透斯比我強多了。」我說,「倒是你沒有被嚇著吧?」
「哼,區區鱷魚就想讓本小姐驚慌失措嗎?」艾米雙手抱於胸前,一副高絕出塵的模樣,「我是上帝最美麗的傑作,鱷魚在我面前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兒!」
我可不覺得鱷魚的審美觀跟廣大蘿莉控一模一樣,如果鱷魚肯對你俯首稱臣,除非你是一條更大更壯的鱷魚,或者所有鱷魚身上都趴在一個像我那樣的騎鱷勇士。
「我承認黑聖嬰做的這些事有道理不通之處,」小茵金色的瞳孔時亮時暗,「以他的智能,想要取一個人的性命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但是他只是徒然製造混亂,使用了效率極低的刺殺手段——這不符合因果計算程序本身的設計。」
「至少我們知道他想殺的人不是渣葉。」莊妮說道,「鱷魚出逃的時候他不在校長樓裡,憑黑聖嬰的本事,他應該知道這一點。」
「宮彩彩也可以排除,」我補充道,「上次蟒蛇事件發生的時候宮彩彩在場,但是這次她被抓到星鑽咖啡店當兼職女僕侍應生去了,可見黑聖嬰的目標不是她。」
莊妮輕蔑地哼了一聲,「我聽說了,當時你正在和蘇巧喝咖啡對不對?你們兩個去那裡做什麼?」
我反唇相譏:「我和蘇巧在做什麼並不重要吧?就算我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莊妮被我問住,惱恨地不吭聲了。
小茵繼續分析著局面:「用排除法可以輕易知道,兩次動物襲擊當中只有舒莎和小芹都在場,也就是說,黑聖嬰的謀殺目標是她們當中的一個。」
「那黑聖嬰還蠻可愛的,」艾米半開玩笑地跟小茵說了一句,「現在我對他的印象比對你好多了。」
「小芹在正常情況下沒有可能被蟒蛇或者鱷魚傷到的,」我說,「黑聖嬰的目標不可能是她,而班長卻因為右臂受傷處於虛弱狀態,所以說,黑聖嬰想殺的人其實是班長?」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莊妮又喝了一口紅茶,「看來我除了加固小茵的防火牆以外,必須把校長樓的系統防火牆也加固一下了,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回想起智能手錶上那幾條以虛擬班長的口氣發給我的短信,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幸好我沒有把對方當成虛擬班長來看!黑聖嬰想把真實世界的班長給殺掉,他是如此的邪惡,怎麼可能跟虛擬班長的高尚人格有任何關係?倒是我想不通他殺人的手段為何如此低能,而且沒有艾淑喬的命令,他為什麼非這麼做不可。
稍事休息之後,我決定去當面質問艾淑喬,看她知不知道黑聖嬰做的這些好事,總之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等著更多的爬行動物過來吃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