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大家去翠松山野遊,首先要統計參加人數,打過一圈電話以後,我和班長互相看著,似乎都在等對方來通知小芹。
班長瞪過來的目光彷彿在說:「葉叔叔和任阿姨不是有可能再婚嗎?那樣你和小芹就是兄妹,由你來通知最合適不過了!」
我的目光則表示:「既然是班長你組織的活動,由你來通知才理所當然吧?我剛才幫你通知的都是一些男生啊!」
結果因為聯繫同學打了很多電話,班長的手機在這時電量不足了。
「要用我的手機給你充一下電嗎?」
我大方地舉起黃風怪手機,打算遞過去,這款國產山寨機因為還沒能染指過班長的愛機,所以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必了。」班長的白色手機擺出冰清玉潔的淑女范,一副拒我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牛氣什麼啊!明明是舒哲用過的舊手機,珍貴的電量白給你都不要,那我就乾脆自己留著了!
「你的手機還有電,就由你來打電話通知小芹,問問她想不想參加吧。」
倒不是我不想給小芹打電話,而是小芹的手機鈴聲是《嫁人就嫁灰太狼》,聽法國某媒體報道:常看《喜羊羊》降低智商。我覺得聽了太多次這首歌,也可能對我的智商造成一定傷害。
稀奇的是,平時一打就通的小芹的手機,現在居然顯示無人接聽。
重複打了三遍都是這樣,我不禁有些納悶。
「小芹姐一定是洗澡去了!」旁邊的舒哲很有經驗地說,不愧是交過好幾個女朋友的人。
從郊23路車上下來以後,我和班長姐弟分別,自己走回了家。
原打算回家以後再給小芹打電話的,沒想到剛走到自己家門口,房門就自己打開了。
而身披圍裙,笑容滿面的小芹,站在客廳裡迎接我。
「噹噹噹噹!葉麟同學辛苦了!歡迎回家!」
我靠這什麼情況?怎麼一副新婚妻子迎接下班老公的架勢?而且你是怎麼打開門進到我家的啊!
「那個……葉麟同學,我剛剛學會了一個新菜譜,迫不及待地想做給葉麟同學吃,於是就到你家裡來了……剛才沒有接你的電話,是想給一個驚喜……」
我沒問你來我家是什麼原因,我問的是你是怎麼進到我家裡來的啊?難道又是從窗戶嗎?難道陽台的窗戶沒關嚴嗎?
小芹捏住白色圍裙的下沿,帶著三分羞怯和七分興奮問道:
「葉麟同學,蒸鍋裡的糯米雞肉卷就要熟了,等會你是要先吃雞肉卷,還是要先吃……先吃我呢?」
下午的陽光透過陽台照進客廳,在兩隻碧色玉鐲的映襯下,小芹的手臂顯得特別有質感。
不知是不是在廚房裡接觸水蒸氣的緣故,肘彎處也透出幼嫩的淡粉色,真的有一種「看上去味道不錯」的感覺。
我用力晃了晃頭,把腦子裡的胡思亂想都趕開。
「誰要吃你啊!看上去就不好吃的樣子!」我口是心非地說道,「而是不是早警告過你,以後再從窗戶進屋,就把你從女朋友的位置開除嗎?」
小芹把臉一扭,頗為自豪地說道:
「人家才不是從窗戶裡進來的呢!是好心的葉叔叔給人家開的門!」
誒?是我老爸放你進來的嗎?那他人呢?
「葉叔叔喔,聽說我要進來給葉麟同學做晚飯,很高興地讓我進來了,還誇我長得比小時候漂亮了呢!」
這個沒原則的老爸,你明明說過,從前假小子一般的小芹,長大後很難嫁的出去的!結果人家一來你就當面說好話嗎?還是說,你上了人家母親,心裡有愧所以拚命討好小芹啊?
「葉麟同學,今天媽媽不回家吃晚飯,我本來打算做很多食物,跟葉麟同學和葉叔叔一起吃的,結果葉叔叔突然說,他有事要出門,拜託我替他看家,晚飯我和葉麟同學兩個人吃就好……」
明顯是不想當我和小芹的電燈泡啊!老爸你被小芹收買了吧!你到底是我的老爸還是她的老爸啊!
在郊23公車上顛簸了一路,這時我感覺有點渴,於是拉開冰箱門,打算拿瓶飲料出來喝,不料卻看到了十分驚悚的一幕。
不,不是「老爸被人剁成十八塊,藏屍在冰箱裡」那種驚悚程度。讓大家失望了,我還沒有轉型成恐怖片男主角的打算。
我打開冰箱保鮮層以後看到的,是蛋槽裡面,整整兩排被玩壞的雞蛋啊!!
每一個雞蛋都被小芹用紅筆畫上了鬼臉,有哭的,有笑的,有生氣的,有發呆的,有睡眠不足的,有莫名其妙的,總之這些本來要下鍋的雞蛋,全被「水芹老師」給擬人化了啊!!
「葉麟同學,我很厲害吧≧w≦」小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問道,「打開冰箱以後,發現這麼多空白的『畫布』擺在這,沒有忍住就隨性發揮了一下……」
「這樣一來,葉麟同學想要吃蛋的時候,就可以根據當時自己的心情,來挑選相應表情的蛋啦!」
「我真是~\≧▽≦)/~天才啊!」
天才你妹啊!且不說你的畫技本來就不過關,這些表情,你又是使用水性筆畫上去的,再加上我家的冰箱有點緩霜,其結果就是,,所有的擬人化雞蛋,不管原本是哭是笑,現在全都從眼睛裡滲出血淚,特麼的比拍聊齋還嚇人啊!
還讓我根據當時的心情,來挑選表情類似的雞蛋……我要遇見什麼事,才會一邊慘笑,一邊從眼睛裡飆出血淚啊!
而且這些雞蛋還能吃嗎!怎麼有一種吃了以後立即會變殭屍的趕腳呢!
「啊!鍋子沸騰了!我得去一下廚房!」
小芹飛速地轉身向廚房跑去了,圍裙繫帶因此在腰際搖擺起來,像是一隻白色的蝴蝶。
看著小芹在我家的廚房裡忙來忙去,帶著一絲笨拙,我突然想起,應該告訴小芹,班裡要組織野遊的事。
「小芹,你喜歡爬山嗎?」
「喜歡啊!」小芹毫不猶豫地答道,「葉麟同學你忘了嗎?小時候,咱們兩個經常去造船廠後面一起爬山,多令人懷念的日子啊……」
令人懷念個屁啊!我是被你用尖樹枝逼著,才不得不爬那座小山坡的!而且爬到頂端以後,十次裡面有九次,你會一腳把我踹下去,欣賞我滾下山坡的慘狀啊!
註:十次裡面例外的那一次,是我打算先下腳為強,趁小芹分神的時候,從後面踹她的屁股,結果被她給躲開了!我沒掌握好平衡自己摔下去了,而且摔得比平時還慘啊!
明顯小芹發現了我表情的微妙變化(某種程度上接近了冰箱裡的擬人雞蛋),於是趕忙住了口,不再提小時候一起爬山的事了。
「嗯哼,班長要組織大家到翠松山野遊,估計會住宿一晚,第二天回來,,你打算參加嗎?」
小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一手拿著漏勺,一手拿著鍋蓋,只恨自己不能大幅度地揮舞雙手,以此來表達內心的激動。
「和葉麟同學一起去野外玩的機會,我怎麼可能錯過呀!」
「不是和我去玩,是和大家一起玩。」我糾正她。
「而且、而且晚上還有葉麟同學抱著我一起睡覺,這個夏天我再沒有其他遺憾了!」
「誰會抱著你睡覺啊!大家住的是宿舍改造成的旅館,估計根本沒有雙人床,而且肯定是男生跟男生一間房,女生跟女生一間房啊!」
「是這樣嗎?」小芹的表情有點失望,可轉瞬間又開始在眼睛裡閃星星了,「不過,既然要在風景區呆上一天一夜,咱們兩個肯定能找到單獨相處的機會吧?」
我「嗯嗯」地敷衍著,去檢查自己的臥室,看看自己藏在床底下的h漫有沒有被小芹發現。
床底的紙箱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倒是我搭在衣架上,滿是汗味的緊身背心,擺放的位置有一點微妙。
另外,我的床單比往日平整許多,似乎是有人特地幫我整理過。
為什麼沒收拾其他的地方,唯獨收拾了床單?
我腦子裡不禁浮現出,小芹在老爸出門以後,躺在我的床上,把我的背心放在鼻子下拚命地嗅,一邊扭動身體,一邊興奮地呢喃:
「葉麟同學的味道……」
臥槽好糟糕的畫面!希望只是我的推測,沒有在現實世界裡發生過啊!
「葉麟同學,飯好了!可以開飯了!」小芹在客廳裡喊我,在餐桌上擺放碗筷的聲音也同時傳了過來。
儘管對小芹新掌握的菜譜持懷疑態度,我還是被空氣中的香味所吸引,坐到了飯桌後面。
小芹等到我在飯桌後坐定,才慢我一拍地坐到了我的對面。
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我,帶著難以形容的滿足笑容,給我夾了一塊糯米雞肉卷。
「喂喂,你別用這種目光盯著我!盯得我心裡發毛啊!而且你自己做的菜為什麼不自己先嘗?是想拿我試毒嗎?」
「葉麟同學誤會了啦~~~~」小芹拖著長聲說道,「人家只是覺得葉麟同學在外面上班很辛苦,所以想服侍葉麟同學吃第一口而已……」
什麼時候又變回等待老公回家的少婦模式了啊!而且我今天沒上班,我上午跟宮彩彩一起去了一趟科學幸福研討會,下午跟班長去了一趟特殊教育學校……
啊,為什麼有一種花心老公在外面拚命搞外遇的錯覺啊!我明明什麼都沒幹!
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見來電人顯示是艾米,我立即在飯桌上接了起來。
「喂?找我有事?」
「死男僕!你人在哪兒?我要過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