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給小芹的約會,究竟是週六還是週日,是遊樂園還是動物園,小芹思前想後地左右權衡,我每天坐在她旁邊,看到她一直帶著那種甜蜜又苦惱的表情。
星期四,繼女排友誼賽之後,男籃方面也和初一的年級組冠軍打了一場,本著鍛煉隊伍,並且不欺負後輩的原則,我沒有上場,不過還是以大比分贏了。
隔天就是和初三(1)班的籃球友誼賽,郭松濤隊長所在的班級,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得保留實力。
早先曾經妄想過,如果贏了濤哥的隊伍,那麼就要求班長穿著排球短褲跟我合影留念,不過在我將班長抱了整整一夜的今天,這樣的要求我已經不好意思提出來了。
6月將盡,聯繫到前日校花學姐面臨畢業,想和班長一決勝負的事,我突然意識到:濤哥也要畢業了。
此一番愁緒,莫名地籠罩了我的心頭。
因此上課發呆的我,又被語文老師點名提問了。
「『削髮明志\'的意思就是用剃掉頭髮的方法來讓自己牢記失敗的教訓,從而發憤圖強……葉麟,你來說說,『削髮明志』的近義詞是什麼啊?」
我一愣,下意識地回答:「自宮練劍?」
全班同學頓時大笑,張老頭笑罵道:「看在你有決心自宮的份上,你坐下吧!」
小芹在旁邊不滿地說:「葉麟同學不能自宮!葉麟同學還要和我生很多小寶寶呢!」
我卻心不在焉:6月25日∼28日就是中考的日期,包括濤哥在內的三年級學生就要畢業了……經過一個暑假之後再開學,我們就是新的三年級……
原本以為好遙遠的事情,突然近在眼前了。
這個初二下學期,是我所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個學期了,我原以為永遠不會結束呢。
和初三(1)班的籃球友誼賽,也就被賦予了其他的意義——這很可能是和濤哥的告別賽了。
真是的,濤哥和沈少宜才是小靈通的眼中的cp,我在這裡憂傷什麼勁,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真沒出息!
星期四的那場友誼賽,怎麼形容呢?我打得很空明。
胸中完全沒有裝著勝負的概念,一直到比賽的哨聲結束,我才第一次去看比分。
60:42,輸得比較慘,但也算正常發揮,就算是這種比分,都不排除濤哥他們手下留情的可能。
完全把自己融入籃球運動中,享受單純的樂趣,我用這種打法作為和濤哥的分別紀念。
我注意到,沈少宜也在場下圍觀我和濤哥的對局,他看著我的眼神很複雜。
當天放學後,劉壞水跑來找我,說濤哥即將畢業,籃球隊湊齊十八羅漢,要去飯店給濤哥以及另兩名初三的兄弟,舉行一個告別儀式。
「什麼叫告別儀式啊!」我嗔怪道,「說得像是遺體告別似的,不就是散伙飯嗎?」
劉壞水抬槓道:「只是畢業幾個兄弟,也沒有全部散伙——你來不來?」
我當然要去。
在座的也有沈少宜,不過他的位置離我較遠,離濤哥較近。
嘿,真該把小靈通也叫來,這對腐女來說可是上好的戲碼啊!
飯桌上大家氣氛熱烈,雖然含著離愁別緒,但越是即將離別,越要使勁開玩笑,吹牛皮,把心中的傷感都淹沒在觥籌交錯當中。
對了,濤哥偷偷要了點啤酒給大家喝,「無酒不成席」,這也算是男生們的共識了。
大家的酒量有深有淺,當多數人都喝至微醺的時候,濤哥從桌後站起來,向大家敬酒,感謝這幾年來大家對他的支持,我酒量不好,感覺雙腿乏力,就坐著和濤哥碰了杯。
「葉麟,你升上初三以後,還是不準備參加籃球隊嗎?」
在廁所和濤哥並排小便的時候,他這樣問我。
「不了,我無組織無紀律,恐怕當不好隊員,而且濤哥你不能再當隊長的話……」
「下任隊長是沈少宜。」
濤哥打斷了我的話。
我遲疑了一下,「沈少宜來當隊長,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吧?」
「你支持他嗎?」濤哥看著我的眼睛。
我笑得不太自然,「我又不是籃球隊隊員,沈少宜不需要我的支持的……」
濤哥彷彿是嗔怪道:「怎麼?我畢業了,你就不給籃球隊當陪練了?」
我急忙道:「不會啊!只是我擔心沈少宜不希望見到我……」
洗完手從廁所出來後,濤哥輕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葉麟,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我向濤哥做出一個苦瓜臉,「這不是劉備說的嗎?濤哥你不就是想勸我和沈少宜和好嗎?你直說就行,其實我跟他之前完全是誤會啊!」
濤哥半信半疑,又說:「我也跟沈少宜講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可惜他死心眼聽不下去,你的生日比他大,就當他是弟弟,別跟他一般計較好不?」
我點頭同意,心知肚明,濤哥這是不放心他畢業以後,我和沈少宜會不會繼續因為熊瑤月的事情起衝突,所以藉著送別酒會,特意來說合我們兩人——想必之前和沈少宜也費了不少口舌吧?
「我累了。」
在兄弟們拚命讓我和沈少宜碰杯喝酒的時候,沈少宜迫於無奈跟我喝了一杯,同時說出了上面的話。
我不是能特別理解他的意思,但是看他疲憊的眼神,是覺得兒女情長超級折磨人,想要暫時遠離了嗎?你才發現啊!女孩子超麻煩,跟她們交往,難度堪比和外星人建交啊!
濤哥眼看就要畢業,沈少宜和我的關係又不溫不火的,儘管我不是基佬,也頗覺得傷感,不覺多喝了兩杯悶酒。
然後我就醉了。
隱隱約約中,似乎有好幾個人說要送我回家,但是我好面子,不肯讓人相送,非說自己一個人沒事。
於是我搖搖晃晃,披星戴月的,跌跌撞撞返回了家。
路上好像遇上了什麼人,但是我喝醉了就只管笑,腦子沉重得緊,只想趕快回家睡覺。
一覺醒來,我才稍微覺得清爽了一些,看著天花板上的污漬,心想那是不是前兩天打死的蚊子?
想要起床,卻發現左臂十分沉重,而且已經麻木了。
我心頭一驚:難道我小小年紀,突然半身不遂了?早知道這樣我絕對不喝酒啊!昨天飯店賣給我們的恐怕是假酒吧?其他兄弟怎麼樣了?全部中毒了嗎?驚天慘事啊!二十八中的籃球校隊居然就這樣全滅了啊!
仔細一看,我長吁一口氣,胳膊麻木並非是半身不遂,而是有一個只穿內衣的女孩,躺在我的臂彎裡睡得正香。
嚇死我了,還以為我喝酒中毒了,原來只不過是……
誒誒誒誒誒?這種情況也很不對勁啊!這些日子我明明都是一個人住在家裡的,哪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孩出現在我床上啊!
壯著膽子看了看她的臉——這不是小芹嗎!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晃動,表情甜美得像是狗熊吃了二斤蜂蜜,枕著我的胳膊睡得好香啊!
上半身穿著少女發育款的,帶藍點的胸衣,和性感無緣,透著三分幼稚,腰以下跟我蓋著一張被子,估計下半身只有一條三角褲護身。
我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想把被子掀開,看一看小芹穿著什麼樣的內褲啊!我是變態啊!跟變態們呆的時間太多,我的思想也如此齷齪了啊!
當務之急,是先回憶一下,到底是怎麼和小芹搞到一張床上去的啊!
難道昨天晚上酒醉回家的路上,我碰上的人是小芹嗎?我怎麼會讓她進屋,我怎麼會讓她跟我睡在一張床上呢?小芹沒有回家,任阿姨難道不會著急嗎?還是說小芹事先得知媽媽晚上不會回家,才敢到我這裡過夜嗎?
睡夢中的小芹,像是需要撫摸的幼獸一樣,枕著我的胳膊,向我的身體更加靠近了一些。
小芹的頭髮搔得我好癢,但是我拚命忍住了。
不行,還是回憶不起來,昨天晚上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我的酒量真的好差啊!比老爸還不如啊!而且一旦喝得爛醉,事後就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啊!
好在根據別人的說法,我喝醉後似乎只是笑,會變成一個超好說話的老好人,而不會耍酒瘋打人,所以我應該沒有對小芹做過分的事情吧?
昨晚不知為何來找我的小芹,在我家附近見到我醉酒,上來跟我搭話,我一定也是笑呵呵地跟她交談吧?小芹很快發現醉酒後的我特別容易答應別人的請求,於是不肯放過這個絕好時機,就請求讓她在我家過夜,醉醺醺的我就答應了她嗎?
小芹應該只提出了這個要求吧?最多是跟我睡到一張床上的要求吧?我醉成這樣,絕不可能對小芹做出非禮之舉,充其量跟班長一樣,是抱著她睡了一晚吧!
混蛋啊!居然趁我喝醉,佔我便宜啊!我現在只穿著四角褲,昨晚的衣服我是自己脫的嗎?不會是小芹脫的吧?而且不要把手放到我胸膛上來啊!不要摸著我的胸肌一副安心的樣子啊!
忽然之間,懷抱小芹的我,渾身冷汗,身體僵硬。
我發現了一個無比可怕的問題。
我菊花疼。
很多笑話都講過,某人和一幫兄弟喝酒,第二天酒醒了以後,菊花疼痛難忍。
我的確是喝醉了,醉的記不清昨晚的事情。
可是和我睡在一張床上的是小芹啊!雖然幼年把她錯當成男孩子了,但是如今已經從多方面證明,小芹是女孩子啊!
和女孩子睡了一晚,為什麼我會菊花疼呢!
誰來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