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磨蹭了。趁警察沒來。大家各走各的吧。」唐江不愧是在道兒上混過一段時間的人。很有經驗。
我也催促大家撤離現場。以免被警察帶走問話。能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舒哲舉雙手雙腳贊成。
由於未來的志願就是當刑警。現在卻不得不跟我們一起躲避警察。班長顯得很鬱悶。
「咱們明明是正當防衛。我可以去作證。讓他們被關起來的。」
班長恨恨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趙光頭。
舒哲去拉姐姐的手。「我不想去警察局。姐姐你也別去啊。他們都是些臭流氓。你去作證的話。對你的名聲不好的。」
「名聲什麼的才不重要。」
舒哲最後以姐姐如果去做筆錄。第一時間自己明天早上可能會沒飯吃的理由。勸服班長跟大家走了。
唐江因為家住在附近。又和我們不熟。所以第一個離開。他在離開前指著我說:
「葉麟。我大哥囑咐我不要找你的麻煩了。咱們倆的事就算揭過去了。不過你們今天可欠了我一個人情。小紅到底在哪裡。你總有一天得告訴我。」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旁邊的舒哲說:「其實也不太難找。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有機會你還是能碰上的。」
唐江不太滿意地回家了。
接下來我想帶李存壯去醫院治傷。還想過打彭透斯的電話。讓這個「略通醫術」的全才來給李存壯全面檢查一下。第一時間但是李存壯說自己沒事。小時候打架受過重的傷。悶頭睡上兩天就能痊癒。
李存壯反而關心舒莎的安全。他讓我送舒莎回家。
「我……我的傷不重。但是我累了。沒辦法再打一架了。你不累。你把舒莎送回家。好不好。」
我有意減低速度。和腿部有傷的李存壯走在班長和舒哲的後面。彼此相距一段距離。班長似乎也明白我想和李存壯留下一點男人對話的空間。
「舒莎被壞人攻擊。是我的錯。」我承認道。「你剛才打倒的那些人其實是我的仇家。因為偶然。他們以為我和舒莎有特殊關係……總之我會負起責任來。盡我所能地保護舒莎的。」
「你……你是朋友。第一時間」
看著李存壯全智慧靈光的眼睛。聽見從他嘴裡說出這樣的話。反而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我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你不嫌棄的話。以後就當我是朋友。壯子。你也是我的朋友。」
李存壯多處受傷的臉。笑成了畢加索抽像畫一樣的怪奇圖案。但是我絕不會因此嘲笑他。
「那……那麼說。葉子你不會再變戲法。讓我摔倒了吧。」
「變戲法」指的是陰陽散手。至於他稱我為「葉子」。恐怕是因為我叫他「壯子」。他以為朋友之間就該這麼稱呼呢。
「嗯。朋友之間是不會打起來的。你放心吧。」
我再次勸李存壯跟我去醫院。但是他認準了的事九牛拉不回。論如何也不肯去。
我只好借來他的手機。在裡面輸入了我的手機號碼。讓他有事一定要聯繫我。
「朋友之間是要互相幫助的。」我說。「你如果有困難不來找我。我會生氣。你知道嗎。」
李存壯似乎畏懼於陰陽散手的威力。諾諾點頭。
我又問了李存壯的家庭住址。心想有機會可以去他家探望一下。就算是李存壯。一個人在家養傷的時候也會感到寂寞不是嗎。
因為李存壯普遍被大家認為缺心眼。又容易發怒。這種人估計沒有敢和他做朋友吧……
恐怕比「鐵血孤狼」的我。還要讓人退避三舍。
一想到我可能是李存壯唯一的朋友。我的心中就平添了幾分責任感。
李存壯突然又說:「好……好多人都喜歡舒莎。」
班長雖非故意。但是敏銳的聽覺還是捕捉到了這句話。她害臊地拉著舒哲走了幾步。試圖和我們拉開多距離。
「是啊。」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壓低了聲音說。「我也有點喜歡。舒莎的確有不少可愛之處嘛。」
就像我預料的一樣。李存壯絲毫也沒有把我當成「情敵」的意思。而是把我當成志同道合的同伴。
「我……我聽說。第一時間葉子你保護過舒莎好幾次。你做得好。你是壯子的好朋友。」
我的胸中忽然升起一種心酸的感覺。
「壯子。你打算保護舒莎到什麼時候。到她嫁人的那一天為止嗎。」
李存壯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倒是說:
「舒……舒莎這樣的好女孩。未來應該嫁給特別、特別優秀的人。不然我不會放心的。」
特別特別優秀嗎。我能達到這個標準嗎。我不由在心裡暗想。
李存壯反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葉子你不用擔心的。要變得特別特別優秀。那是將來要娶舒莎的人才應該有的煩惱。咱們兩個不用這麼麻煩的。」
「誒……」
「像咱們倆這麼醜的人。只要遠遠望上舒莎一眼就滿足了。完全沒有非分之想的。對不對。」
對……對你妹啊。弄了半天你把我和你的相貌劃在同一水平線上嗎。你完全就是巴黎聖母院敲鐘人。我好歹也是殺人兇手、變態狂徒、幕後boss……你這麼容易就接納我和你成為朋友。難道因為你認為我也很醜嗎。混蛋啊。雖然我認為男人的價值不是由臉來決定的。但是一下子被降到這麼低的標準還是有些氣悶啊。
「從……從這個路口進去。就是我家。」
李存壯向我介紹道。走在前面的班長也停住腳步。回過身來。
「李存壯。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班長再一次向李存壯道謝。「如果不是你。我不敢想像事情會變成怎樣……我改日會帶著弟弟向你登門道謝的。」
聽說以後還要去李存壯的家。舒哲皺著眉頭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得到舒莎的感謝。李存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那……那。你能不能也叫我壯子呢。」李存壯向班長請求說。「朋友都叫我壯子。舒莎能當我的朋友嗎。」
「可以的。」舒莎點了點頭。「壯子。你好好休養。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李存壯發出了一串憨厚的笑聲。他雖然很醜。臉上的笑容卻依然可以很燦爛。
「葉……葉子會送你回家的。葉子也是我的朋友。第一時間他送你回家我很放心。」
班長和我彼此對視了一眼。誰也沒說話。
李存壯突然又補上一句:「葉……葉子跟我說。他也喜歡你。嘿嘿。」
班長像是服下了什麼化學催化劑一樣。一張白皙的臉孔瞬間變成了赤紅色。血液的溫度幾乎要讓頭頂冒出蒸汽。
舒哲卻毫不驚訝地先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我。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
這……壯子你真是口遮攔啊。你這算是什麼。你算是替我表白了嗎。你到底是豬隊友還是神隊友啊。我已經傻傻分不清楚了。
完全不懂察言觀色的李存壯。並沒有發現他那一句話在我和班長之間產生的震盪。第一時間笑呵呵地跟我們揮手告別。走進燈光灰暗的路口了。
為了打破尷尬。我盡量以自然的語氣說:「班長……」
結果班長十分緊張地打了個哆嗦。「干、幹什麼……」
「我是問你要怎麼回家啊。打車嗎。」
還不等班長答應。好吃懶做的舒哲就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跟中央步行街那邊不一樣。這邊的出租車很好攔。
不知是不是被李存壯所感染。我很紳士地拉開後車門。讓班長先坐了進去。之後下意識地想坐在班長旁邊。
「你……坐到前面去。」班長不知為什麼。好像有點生氣地命令我。
舒哲在後面用胳膊肘戳了戳我。「也對。誰坐在前面誰付賬嘛。葉麟哥你坐前面吧。」
坐出租車的這一路。班長一句話也沒跟我說。只是微蹙著眉。托住精巧的下巴。看著車外燈火闌珊的街景。
到了小區門口。下車的時候。班長也沒有跟我搶著付車錢。我知道班長絕不是因為小氣。只是單純地想避免和我說話而已。
倒是舒哲在走向單元門的路上問:「那個叫唐江的人。是葉麟哥你叫來的幫手嗎。」
我別有深意地笑道:「算是吧。不過他是看著你的面子才來的。」
班長眉頭一挑。「小哲。你在哪裡認識的那個人。我覺得他油裡油氣的。」
雖然唐江也參與了拯救班長大作戰。但是唐江身上的小混混氣息還沒有完全褪去。又死乞白賴地問班長有沒有妹妹。惹得班長對他有點反感。
其實唐江倒不冤枉。幾個月前用腳踢班長的寶貝弟弟的人。不就是你嗎。班長討厭你。說不定是出於敏銳的直覺呢。
舒哲把嘴一咧。「他……我只是見過他一次而已。葉麟哥是亂說的。明明是葉麟哥在道兒上的朋友。你看他板磚使得那麼順手就知道了……」
聽舒哲這麼說。班長可能是以為我還在混小流氓們的圈子。以瞪視的目光表示了對我的不滿。
她還是沒直接跟我說話。
因為後怕。擔心樓道裡也埋伏著人。我一直把班長姐弟送上五樓。直到班長掏出鑰匙開門。打開門廳的照明燈。我才放下一顆心。準備回家了。
「不讓葉麟哥進來坐一下嗎。」舒哲站在門內問。
本來已經轉身要走的我。抱著一線希望回過身。卻只看見班長仍然泛著微紅色的臉。以及她不知是因為發怒還是煩惱。緊緊抿住的嘴唇。
然後防盜門就「匡」的一聲在我面前關緊了。險些撞到我的鼻子尖。
從門內傳出舒哲的聲音:「姐姐你真小氣。讓葉麟哥進來坐一下又能怎麼樣。」
班長猶豫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今天就是不行。」
雖然有點想繼續站在門外偷聽下去。但是班長似乎在通過貓眼監視。看我有沒有確實地離開。為了不自討沒趣。我邁開不情願的步伐。走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