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而至的暴力行為讓收銀小姐很是吃驚,她望著被我戳壞的籃球,顫顫巍巍地回答道:
「店、店長說過,損壞籃球要按50元一個賠償……」
這種質量的籃球,在超市裡50元可以買兩個了,不過我沒和對方爭辯,大方地從錢包裡掏出50元遞給收銀小姐。
「不好意思,如果再損壞了其它設備,我們也會按價賠償的。」
收銀小姐有點尷尬地收下了我的錢,順便回收了籃球君的屍體,返回櫃檯之前還一直看著我夾在指縫中的鑰匙,好像我隨時會對她來上一下似的。
「哼,還真是便宜它了!」
艾米的話讓收銀小姐吃了一驚,但是我知道她指的是剛剛被我戳破的籃球。
「明明要用5億度的高溫來慢慢處刑的,你卻將它就地正法了嗎?」
是啊,士可殺不可辱,就算這個籃球難逃一死,我也盡量給它個痛快的。而且已經用5億度的高溫了,還怎麼「慢慢」處刑啊!肯定是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就成了一縷青煙了啊!
「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它在押送路上潛逃,或者再次作案什麼的……」
怎麼?就算只有一個球也害怕被再次打到嗎?你的運動神經到底有多差啊!這種體格去演功夫片,難怪老爺子要生氣啊!
處死了膽敢冒犯自己的犯人之後,艾米又看見了不遠處的打地鼠遊戲機。
「跟我玩這個!我要打它們出氣!」
打地鼠機和麻將機一樣,機台上有幾十個按鈕,分別對應屏幕上的地鼠洞。
我和艾米約定:以垂直對稱線為界,我負責左邊的按鈕,她負責右邊的。
遊戲一開始,艾米就瘋狂地按下自己那邊的按鈕,也不管有沒有地鼠出來,只是以速度取勝,我則穩紮穩打,不見鬼子不放槍,主要的得分都是我貢獻的,成功了過了第一關。
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艾米偷偷注意到我的手法,經過一番反思之後,她「唯速不破」的理論遭到了動搖。
從第二關開始,艾米改換了手法,變得跟我一樣比較有耐心,看見地鼠冒頭才按下按鈕。
不過每次都要連按兩下,好像是擔心打不中一樣,每次地鼠在她的錘子下愁眉苦臉地眼冒金星,她總是興奮地直從鼻子裡噴熱氣,彷彿自己成了西班牙鬥牛士一般。
第二關、第三關也有驚無險地過了,但是到了難度逐漸增加的第四關,由於艾米多餘動作太多,我又只負責左邊的按鈕,所以儘管我奮力拚搏,還是輸掉了。
看著屏幕裡的地鼠對我們大加嘲笑,艾米嘟起了嘴。
「區區地鼠竟敢嘲笑我!我要讓彭透斯把這台機器搬回去,讓保鏢們天天打它們!」
說幹就幹,艾米給彭透斯打了個電話,彭透斯又很快聯繫到了這家遊戲中心的老闆,當收銀小姐得知我們要把打地鼠的機器買回去的時候,剛剛恢復平靜的臉別提多吃驚了。
雖然這些地鼠的不幸命運已經注定了,但是艾米在把它們交給保鏢團之前,還想一試身手,至少破掉剛才我們倆合作的記錄。
「喂,男僕你讓開!我要單獨玩一局!肯定是你礙手礙腳我們才輸的!」
真不講道理啊!明明大半的分數都是我得的!我哪裡礙手礙腳了?是你多次越界來碰左邊的按鈕,結果按到了我的手背吧?礙手礙腳的明明是你啊!
不管真相是什麼,這回艾米一個人霸佔了遊戲機,因為她個子矮,為了獲得更好的視野,她居然把限量版的愛馬仕挎包墊在腳下,完全不顧挎包會被弄髒或者裡面的東西會被踩壞。
喂喂,這麼一來大家更會以為你的挎包是山寨品了!你沒聽說區分真貨和假貨的方法之一,就是看下雨的時候人是護著包還是把包頂在頭上擋雨嗎?不過,想來艾米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吧?
我知道艾米自己玩打地鼠,肯定是各種出師不利,於是就未雨綢繆地向投幣口裡投入了許多硬幣,艾米很沒有眼力價地站在原地不肯讓開(也可能是她踩著愛馬仕挎包不方便移動),結果我伸手去投幣的位置,和艾米遠遠沒有覆蓋到膝蓋的裙子在一個水平線上。
無意中看到妹妹裙子下面的纖細美腿,我從心底升起一股罪惡感,趕忙把目光別開。
「快一點啦!」艾米拍著機台催促我,「我只要一個幣就能通關,誰要你投這麼多了?——你不是趁機往我的裙子裡面偷窺吧?低賤的死男僕!別以為剛表現出一點點忠心就可以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誰偷窺你了!這個夏天……不,以後往往復復,無窮無盡的夏天,我唯一不可能偷窺的就是你啊!是你的連衣裙太短了啊!我倒是擔心會引來別人偷窺啊!
為了避免被艾米當做好色之徒,也為了避免艾米輸得很慘,被地鼠們嘲笑的樣子被我看到,我稍微走開一些,去看遊戲中心的另一側都聚集著什麼人。
方才一群人圍觀的格鬥遊戲對局似乎還沒結束,不知雙方來了多少局。其實年輕人玩格鬥遊戲,一方輸得太慘的話,是完全有可能演變為真人pk的,如果發生這種事情我可要做好準備,別讓他們波及到艾米的安全。
我翹起腳來望了望,看見那是一台《街霸4》的機器,屏幕上雙方控制的角色戰鬥正酣。
圍觀的人各式各樣,有脖子上戴著金鏈子,留小鬍子穿花襯衫的,有戴著圓眼睛瘦瘦小小,看上去像好學生的,有噸位十足,一個人佔兩個人地方的……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一半人穿著白色黑腰帶的練功服,後背上寫著豎排的紅字:金勝跆拳道館。
誒?好眼熟的名字啊,不過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由於上次在小芹家裡,我跟她玩《街霸4》被她宰得很慘,所以面對這麼多人圍觀的民間高手,我心中好奇,便湊上前看看能不能學到什麼妙招。
我往前擠的時候稍微碰到了穿花襯衫的那個人,他很凶悍地回過頭來瞪我,但是一看見我的臉,立即吃驚地後退了一步,什麼話也沒說,訕訕地從人群中走開了。
誒?這個人也有點面熟,不是以前被我揍過的小混混吧?如果他找人來向我報仇,我更得想辦法讓艾米不受傷害了,要不要提前通知彭透斯呢?
一想到人群中可能還有認識我的人,為了不引起騷亂,我把掛在我襯衫胸袋裡的艾米的墨鏡取了出來,放在臉上試了試,竟然能勉強戴上去,怪不得艾米戴墨鏡經常從鼻子上滑下來呢,原來是型號買大了啊!
於是我戴著墨鏡兩手插兜,十足的賭神范兒,站在一個矮胖的圍觀者後面看裡面的戰況。
不出我所料,使用右側操縱桿的果然是一個穿練功服的跆拳道學員,圍觀的其他學員是給他助威的。
但是坐在他左邊的人,我怎麼看怎麼有點面熟。
既狂野又方便打理的短碎發,小麥色的細膩肌膚,每當贏過一招半式就元氣十足地大喊出來……
尼瑪這不是熊瑤月嗎?原本以為你只擅長體育運動,想不到玩起遊戲來也是箇中高手嗎!
「誰比較厲害?」
我小聲問前面的胖子。
胖子回頭看了看我,因為我戴了墨鏡,隱藏了自己威脅值最大的凶狠目光,所以對方並沒有表現出害怕我的樣子。
悲劇啊!別人是戴了墨鏡才像壞人,我反而是戴了墨鏡才像好人嗎?
胖子慢吞吞地回答道:「熊姐很彪悍的,跆拳道學員已經輸給她六局了,我看這局也夠嗆……」
熊……熊姐?要是熊瑤月聽到這種稱呼又要不高興了吧?而且你這胖子未必比熊瑤月年紀小吧?為什麼要叫她熊姐?
「誒?你連熊姐都不認識啊!」胖子鄙視地對我說,「在恆基這一片熊姐很出名的!她玩格鬥遊戲從來沒輸過,所以我們這些玩家都尊稱她為『熊姐』的!怎麼,你也手癢要來一盤嗎?一會輸得很慘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喔!」
胖子一句話還沒說完,跆拳道學員的角色就被熊瑤月使了一個連環擒抱,直接把剩下的半管血一擊ko,他這第七局又輸了。
熊瑤月使用的角色是擅長投技的俄國人桑吉爾夫,像熊瑤月的姓一樣體壯如熊,在老爸的年代曾經管他叫「大蘇聯」。相比之下,跆拳道學員使用的角色,香港武術小伙「陰」,倒在地上顯得那麼瘦弱那麼無助。
伴隨著桑吉爾夫雙手指向天空的勝利姿勢,熊瑤月模仿自己的人物一起做出了相同的動作,還說了跟桑吉爾夫相同的俄語:「哈拉少!」(「好」的意思)
跆拳道學員似乎是第一次領教「熊姐」的厲害,他看上去是這五、六個跆拳道學員的頭領,在手下人面前受了如此侮辱,他重重地一拍機台,用陰鷙的目光狠狠瞪著身邊得意忘形的女孩。
我有點擔心他們人多勢眾,會借個由頭欺負熊瑤月。
怎麼說熊瑤月也是我的同班同學,跟我共同擔任體委的職務,我不能見死不救。
而且跆拳道學員發狠地把目光掃視過來,逼退其他圍觀者的時候,我發現他尤其面熟。
誒?這不是曾經在江橋底下欺負舒哲,然後被我胖揍一段,處以「除草機」之刑的鴨舌帽君嗎!
你居然出門不戴鴨舌帽,這事情太嚴重了!你連自己的本體都不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