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還要拿箱子……」
我話說到一半,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被小芹拉著出了臥室門。
這是什麼妖術?怎麼感覺小芹並不是用力量在帶著我走,而是巧妙地讓我失去平衡,讓我不得不自己邁步一樣呢?
而且我每邁出一步,體勢的變化就立即被小芹利用,像流水一樣引導著我,讓我像做夢一樣,一步接一步地走到了門廳裡。
幸好我只穿著襪子,浴室裡又全是嘩啦啦的流水聲,任阿姨沒有聽出外面的動靜。
但是就算我穿著厚底皮靴,我也認為小芹有能力把我踩在地板上的力量卸掉,最後完全不發出聲音。
難道這也是武術嗎?好詭異啊!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啊!
我聽說任阿姨是武術世家,她出來搞散打還被一些武術界的前輩說三道四,說她放著家傳的精湛武藝不學,非要出來練東拼西湊的散打,真是丟了祖宗的臉。
後來任阿姨得了散打世界冠軍,那些前輩還是不滿意,說任阿姨能奪冠肯定是因為學了點家傳武藝的皮毛,而且散打冠軍離天下第一還遠著呢。
也不知道說這種話的前輩們,哪個才是天下第一。
話說回來,小芹剛才使用的絕對不是散打裡面的招數,難道這就是她們家傳的武藝嗎?只是皮毛就這麼驚悚?怎麼小霸王時代沒見她對我用過啊?
稍稍一想也不難理解,那個時候我不論身高還是體力都在她之下,她沒必要用這種高級技能對付我。
立即陷入了深深的自卑感中。
不知道使用狂戰士模式,能不能贏過現在的小芹。
雖然沒什麼理由跟她打吧……而且就算是我想打,小芹也不會跟我出全力。
欺負一個會放水的女孩子,我還沒有墮落到那種地步。
小芹一邊拉著我走,一邊在耳邊對我悄悄說道:
「你先去門口穿鞋,我會把紙箱給你拿出來的。」
我不放心,說是要自己進去拿。
「別任性啊,葉麟同學,時間很緊的!」
你知道時間緊還朝我要過路費?被我塞進舌頭以後爽了吧?活該!
不合時宜地回味起小芹嘴唇的味道來。
在門廳的地毯上果然發現了我的球鞋,不知道是小芹什麼時候找出來放在這裡的。
我仍然有點遲疑,不知該不該回臥室去自己拿箱子。
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小芹用半是發誓,半是威脅的語氣對我說:
「箱子我真的會負責拿出來的!告訴你,媽媽以為只有她和我在家,淋浴結束之後是不會馬上穿衣服的!葉麟同學你磨磨蹭蹭的,難道竟然想看我媽媽的裸`體嗎?」
誰想看任阿姨的**啊!你把我想像得也太變態了吧!光是聽任阿姨洗澡的聲音我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我只好紅著臉蹲下繫鞋帶。
小芹向她答應的那樣回到臥室裡去拿箱子,可能因為我又著急又緊張吧,我覺得她花的時間有點長。
好不容易,小芹抱著箱子晃晃悠悠地出來了。
邁著四方步走得很慢,還一邊發出「嘿咻、嘿咻」的聲音來給自己配音,好像那箱子多重似的。
別演戲了!趕快給老子拿過來啊!
「哎呀!」
小芹似乎是被箱子給擋住了視線,讓沙發腿給絆了一跤,整個人都摔在了沙發上,箱子也脫手了。
我的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假摔啊!活脫脫的假摔啊!比魯尼和c羅的假摔還假啊!裁判在哪裡,趕快過來吹哨亮紅牌啊!
「小芹,你怎麼了?」
任阿姨的聲音從浴室裡傳了出來。
「嗚~~沒事,我絆了一下……」
小芹從沙發裡抬起臉來,一邊回答著媽媽的問話,一邊對我吐出小舌頭賣萌。
我恨不得立刻把她掐死。
狠狠地掐住你的脖子,你的舌頭想伸出來多長,就讓你伸出來多長好了!
幸好封條封的比較緊,紙盒箱裡的玩具並沒有撒出來。
小芹從沙發上爬起來,抱起箱子,仍舊晃晃悠悠地向我走了過來。
「嘿咻、嘿咻∼」
你別配音了行不行!這箱子根本就不重!別把自己裝得像碼頭搬運工好不好啊!就算你是搬運工也是大力水手那個類型的啊!
小芹終於蹭到了我面前,千般不捨地把箱子交給了我。
「葉麟同學,以後我能去看他們嗎?」
說得好像箱子裡裝的是我跟她的孩子似的。
「不行!你這種壞人是沒有探視權的!別做夢了!」
小芹在嗓子眼裡嗚咽了一聲,像是小貓小狗受到了欺負一樣。
由於我背著單肩包,雙手又拿著箱子,開門很不方便,又害怕不熟悉任阿姨家的門鎖,弄出太大的動靜。
於是我命令小芹幫我把門打開。
儘管很不情願,她還是輕輕地打開防盜門,讓我安全地離開了。
我把門關好以後,任阿姨似乎和小芹說了一句什麼話,但是我沒聽清。
也沒有必要聽清了。
出得龍潭虎穴,還救出了被綁架多年的人質,我一身輕鬆。
我一邊走在丁香樹中間,一邊想小芹今天的表現還算不錯,至少讓我拿回了擎天柱大哥。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利用價值就完全不存在了,我再也不會被她要挾了。
不由得哼起了李連傑版《精武英雄》裡面激動人心的片頭曲。
關雲長溫酒斬華雄回來,大概也是我現在的這種心情吧?
外面的光線已經有點暗了,我真是在小芹家耽擱了不少時間。
突然想到,小芹會不會在幫我拿箱子的時候做手腳呢?比如把擎天柱大哥單獨拿出去那種事?
又自已搖了搖頭,小芹去拿箱子的時間雖然有點長,但也沒有長到可以拆箱再封箱的長度。
而且撕開箱子上的膠帶的話,會發出很大的聲音的,我不可能聽不見。
再說箱子的重量我還記得,沒有變輕,晃動起來時,機器人和泡沫發出的摩擦聲也完全一樣。
坐地鐵去嘍!
我盡力壓制住心中的喜悅,我已經14歲了早就不喜歡機器人玩具了。
進地鐵過安檢的時候,安檢員一邊掃瞄我的箱子,一邊對我做出奇怪的表情。
有什麼可奇怪的!這個年紀的人拿著一箱機器人玩具很奇怪嗎?我這是要送給我弟弟或者侄子的啊!
月台上的人也很沒禮貌地老往我的箱子上看。
我抱緊箱子,以免我的擎天柱大哥被人搶走。
想起來,我小時候在家裡的棋盤上導演的《賽普特恩的光復》七部曲,目前只演到第三部而已。
要不要讓擎天柱大哥他們重出江湖,將這七部曲演完呢?
不過有點幼稚了吧?雖說我還記得後面的劇情……
坐上地鐵之後也有不少人瞧著我箱子看,一對男女還遠遠地指著我偷笑。
有什麼可笑!等你們的孩子看我導演的《賽普特恩七部曲》,看到每天模仿劇情的程度,你們就該後悔今天笑話我了!
一路納悶地回到了家。
老爸正在吃麵條,看他的樣子,還以為我今天不會回來吃飯了呢。
說真的,有了這一箱子機器人,我真不想吃飯了,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把《賽普特恩七部曲》在臥室裡演完。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是讓老爸看在眼裡了。
老爸放下筷子,翻著白眼嚥下了嘴裡的麵條,擰著眉頭問我:
「小麟?你這麼高興地捧著一箱子衛生巾是要幹什麼啊?」
衛、衛生巾!?
我把箱子調轉過來一看,箱子正面果然寫著「超大、防漏、科學護翼、睡得安心」,還畫著一個巨大的衛生巾示意圖,生怕別人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怪不得街上的人都對著我看啊!
不、不對啊!小芹最早拿給我的那個箱子,上面沒有衛生巾啊,好像是個方便面啊!
難道我竟然讓小芹給狸貓換太子了嗎?
我不回答老爸的問題,瘋了一樣衝進自己的臥室,連裁紙刀也沒用,空手把封箱的膠帶給撕開了。
箱子裡倒是裝滿了緩衝泡沫。
但是泡沫中間並沒有擎天柱大哥,別說是擎天柱大哥,連一個機器人玩具都沒有。
箱子裡裝的全是小芹的照片,至少有20張。
每一張都封在木頭相框裡,方便擺放在桌面的那種。
看上去像是最近這一個月才照的,每一張都滿臉笑顏,眼睛裡都是對幸福生活的無限企盼。
我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啊,生又何歡,死又何苦啊!
小芹你到底是想幹什麼啊?難道只因為你在梳妝台上擺了我的照片,就希望我也從這裡面挑一張擺在我的屋子裡嗎?
如果我把這20張照片都擺在屋子裡,就會有40只這樣的眼睛望著我,我就別想睡覺了。
我又被騙了。
不但沒有救回擎天柱大哥,還被硬塞了20張小芹的照片。
被老爸發現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只好用膠帶重新封好,塞進了床下最裡邊的位置。
小芹太可惡了!
等上學以後我一定要繼續欺負她!欺負得她哭出來才好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