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芳是銀行大客戶經理,住在這種富人小區很正常。
與之配套的屋內裝修,除了用豪華形容,實在找不出第二個形容詞了,總之就是與302相比,302簡直就像是地獄深處,不過,我感覺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倒也挺想302的。
以前去某個屋子,我們進去就進去了,但現在感覺這裡太乾淨了,很怕自己把這屋子搞髒了。
劉清芳笑了笑說:「別客氣,隨便坐,你們是喝茶還是喝紅酒?」
我與葉子暄剛坐在沙發上,本想說什麼也不喝,但她已端了三個裝著紅酒的高腳酒杯,分別放在我與葉子暄的面前,她自己留了一杯,坐在我們對面說:「不要太拘束,我不太喜歡太拘束的客人。」
紅酒看上去很誘人,但在我與葉子暄的眼中,卻像巫婆皇后送給白雪公主的蘋果,看看可以,吃就免了,誰又知道這紅酒中暗藏什麼玄機呢,如果這根本不是紅酒,而是鶴頂紅呢?她連朋友都可以加害,更何況是我們的呢?
想到這裡,我於是說道:「劉女士,謝謝你的盛情款待,不過我們做心理分析,就像開車一樣滴酒不沾,否則容易出現分析錯誤,對你的心理狀況容易引誤導。」
劉清芳點了點頭,端起紅酒喝了一口。
在她喝酒時,我看到這屋中的四壁,每面牆壁之上,都貼了一道鍾馗像,與這屋中的擺設有些格格不入,除了鍾馗像之外,在每一個房間門口,還放了一把珵亮的剪刀。
每把剪刀的刀口都是向外叉開的。
可以確定這剪刀不是隨便擺放在那裡的,難道她本身就心中有鬼嗎?
「你一個人獨居嗎?」我向她套近乎。
「是,老公與我早已分居,兒子也不要我這當媽的了。」她慘淡地笑了笑說:「只留下我一個人住在這大屋子中。」
我本來想問為什麼,卻不想葉子暄單刀直入:「劉女士,是這樣的,你最近有沒有做過讓你非常後悔的事?」
劉清芳一邊喝酒一邊說:「我做每一件事,我都感到後悔。我嫁給我老公,我很後悔,我有了我兒子,我也很後悔。我感覺我老公很沒用,他太不上進,每個月拿著兩千多塊的工資,有什麼好的未來?我的兒子也沒用,考試成績沒有一次拿過班級第一名,他又有什麼前途?」
「你們住在這裡,就表明生活很不錯了,就算你老公一個月賺兩千,又有什麼關係?」
「這套房子是我買的,你知道別人的眼光嗎?我理應能嫁一個更好的。」劉清芳說:「我在銀行做大客戶經理,每個月賺很多錢,是我老公工資的幾十倍,那麼有能力,又能怎麼樣呢?我與頃蓮相比,我比她差嗎?我有穩定的職業,而她呢,沒有。但是她卻有一個混的很開的老公,在南環這一片名頭非常響,但我呢?在姐妹們面前,我都不敢提起我的老公。」
我這時才知道,原來瞎強的老婆叫傾蓮。
「然後呢?你就妒忌她?」我問。
「女人的妒忌心是比較強。」劉清芳說。
「所以你將餃子送給了她?」我問。
葉子暄這時說:「劉女士,我們也不想廢話,實話告訴你吧,南聯一哥的老婆,現在已經被我們治好了。」
她聽到這裡,手不禁抖動了一下,酒杯也隨著抖動了一下,說:「沒想到這麼快。」
但又很釋然地笑了笑說:「其實從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心理咨詢師,我加油的地方,最多就是便宜一點,但從來沒有說要提供心理咨詢的。」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們進來。」我問。
「因為我知道,該來的事,總歸要來的,而且,我一個人也挺孤獨,你們陪我聊聊天也好。」
葉子暄淡淡地說:「那個餃子你做了什麼?怎麼會是一個男童?」
「餃子裡包了人肉,一個七歲多孩子的肉。」她說很淡然,然後問了句:「她當時吃的時候,還打電話告誇我的手藝不錯。」
「你在餃子裡了包了人肉?」我不由說:「你怎麼能下得了手?」
葉子暄這時問:「僅僅就是因為妒忌她嗎?你就殺了一一個七歲的男孩?我感覺這個理由太勉強了。」
「人很多時候,做事都不需要理由,這男童是我兒子的前面的一位,也就是說,他死了,我兒子就會成為班級第一名。」
聽到這裡,我突然感覺自己就是廢柴。
劉清芳兒子班級第二名,她還感覺不夠好,想當初我是前三十名——我們班只有四十個學生。但父親母親從來沒有說過我什麼,只說我要好好做人,不要學壞,現在想來,我是多麼幸運,有一個正確的人生觀。
真的應了葉子暄的一句話:住的屋子再寬廣,也不如自己的心寬廣。
這時,她接著說道:「冬至前一下午,這個時間我兒子與我老公已經離開我,去租房子住了,我開車回來時看到了第一名的孩子,便停在了他身邊。他認識我,叫我一聲阿姨,我說帶你回家,然後他就點了點頭,毫無防備地上了車。也難怪,他家是窮鬼,根本就沒有坐過私家車,看著他,我越想越氣,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他學習那麼好?於是就把他帶到了我家,給他做了點飯,飯中放了我平時睡不著時吃的安眠藥。」
「然後呢,然後你就殺了他?」我不由問。
「沒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我把他變成了屍塊。」她一邊說,一邊不時地喝著紅酒,似乎在講述著與自己無關的事:「第二天剛好冬至,我便做了一些人肉餃子送給傾蓮,其實我並沒有想過她吃過餃子之後會怎麼樣,我只是想讓她吃掉這些人肉餃子,但沒想到她竟然出現了食物中毒的現象,那時我還在想,人肉有毒嗎?」
「你這種心態,注定你是悲劇。」葉子暄淡淡地說。
「我一直很悲劇,所以我現在把該說的都說了。」劉清芳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你們要報警嗎?」
「你認為我們不該報警嗎?」
「那我先去洗洗澡,換件漂亮的衣服,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她說完向浴室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我不由說:「她不會跑了吧?」
「她不會跑的,如果要跑,早就跑了。」葉子暄歎了口氣:「如果心裡容不下其他人,最終也容不下自己。」
「她的心理素質不錯,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怕。」我說。
「她怎麼可能不怕?如果不怕,她就不會貼那些影響美觀的鍾馗像,與在每個門口都放剪子。」葉子暄說:「她還是怕,那個孩子會回來找她。」
我們剛說到這裡,突然從浴室放向,傳來了劉清芳的驚叫聲。
我與葉子暄急忙向浴室方向跑去。
浴室門外,也放著一把剪子。
不過我們現在不是看剪子的,而是劉清芳已經脫光衣服正在浴室內洗澡,但是洗澡間內的水不斷上湧,就像恐怖電影中的一樣,既打不開浴室門,也無法關閉蓮蓬頭,只能任水不斷淹沒自己。
看到這裡,葉子暄就去擰浴室的門把手,但是根本擰不開。
我看一邊有一個吸塵器,便拿起吸塵器去砸浴室的門,但也沒有任何效果,根本砸不開。
葉子暄說:「我想是那個男孩,在醫院中我們沒有抓到他,現在他回來了。」
隨後掏出著羅盤正針開始偵測男孩在哪裡,我也拿著佛牌去照他,但還沒有照,在澡堂門口的那把剪子慢慢地動了一下,然後像飛刀一樣向我們飛來。
我與葉子暄急忙閃開,這剪刀竟然扎進了我們身後的牆壁——如果我們被它扎中,後果真的不敢想像。
小黑自始之終也沒有吭聲,它現在想吭聲,也不知道,該怎麼吭聲,因為它又看不到。
但還沒有我們回過神來,從其他的門口處,又飛來了幾把剪刀,就在我們在這剪刀陣中躲來躲去之時,突然從耳邊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童笑:「咯,咯……」
似乎是那個男童嘲笑我們自不量力,或者是笑我們,不該幫助壞人。
葉子暄躲閃幾次之後,掏出一些法符。
隨後扔出法符,與那些剪刀碰在了一起,竟然撞出了火花。
稍後,那些剪刀便陸續落在了地面之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這時,我們再去救劉清芳時,浴室門已經自動打開,她像一袋面從浴室之中趴倒在地——但浴室之中,並沒有水。
葉子暄蹲在她面前,試了試她的呼吸,說:「她死了。」
說完之後,葉子暄歎了口氣說道:「如煙往事俱忘卻,心底無私天地寬,只是她不懂。」
這時,看到了劉清華的背部,我終於明白,她說的該來還終究要來的意思:在她的背後,竟然有許多耳朵型的疙瘩,或者那叫餃子型的疙瘩,左右各一排,很整齊,但卻看的非常瘮人又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