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紅舌頭伸來,我急忙跑街上的人群中。|
但沒想到包工頭依然站在剛才所站的地方,猶如一根木樁一樣不肯離去。
轉眼之間,那紅舌頭便已伸至包工頭面前——或許再往前伸一點,便能舔到包工頭的臉,當然這舌頭絕對不是只舔臉那麼簡單。
是走是留?
我突然看到面前竟然出現了兩個我:一個要走,一個留,相互撕扯,但是旗鼓相當。
走掉的那個告訴我,如果不走,這東西能對付嗎?
留下的那個告訴我,如果走了,你以後還能替天行道嗎?
如果走掉,那包工頭是必死無疑,那紅舌頭可能會纏起路人拉進門面廢墟;如果不走,我用剛才撿到的那個開光佛牌,以及小黑還可以擋一下,但是擋了之後呢?
然而此時也不能過多糾結,江娜很快就要來了,我絕對不能讓她看到我落荒而逃。
更或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葉子暄向來都是這樣做的:明之不能而為之,便是大義所在。
不論渡人,或者救人,都是為正義而存在。
或許我救了包工頭之後,老天爺大發慈悲,讓我手眼至少能衝破月圓限制,至少不像現在而心有餘但力不足。
想到這裡,我急忙轉身,在紅舌頭伸至包工頭面前一剎那,我用左手掏出佛牌,擋在了包工頭與紅舌頭中間。
眨眼之間,佛光乍現,就像黑夜之中,突然打開電燈一般。
這佛光也有些奇怪,在張麻子胸前,佛牌發出的是淺色的金光,但在我的左手之中,竟然是深色的金光,難道這是我的手眼使力?
不過,這時也不是深究的時候,只能拿著佛牌擋在紅舌頭前面。
紅舌頭一直伸向包工頭,但它可能沒想到半路之中殺出一個程咬金,當時便直接撞到了佛光之上。
就像一個在黑夜中開車行駛的人,迎面來了一個裝著疝氣燈的人,又像被水蒸汽燙著一般,瞬間縮了回去。
不過它並沒有縮回太遠,依然在我們面前停留。
只有咫尺距離,總算看清了紅舌頭的真顏。
這舌頭不是人的舌頭,因為它很細,可以證明那裡面不是吊死鬼——其實從一直看到這條紅舌頭開始,也能證明它不是吊死鬼的舌頭,否則,只能通過小黑的眼睛才能看到。|
或許,它只能是青蛙,不過,我真的不敢想像有這樣的舌頭的青蛙,該有多大。
紅舌頭上面還帶著口水——之所以說是口水而不是說雨水,是因為那口水是紅色的——也可能是血,不斷與雨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面之上。
雨水掩蓋了這條舌頭上的味道,但依然可以稍稍的聞到一股猶如一棵腐爛樹木的味道,從這紅舌頭上傳來。
如果不是因為下雨,這味道估計可能要讓肺部的壓力很大。
在這對峙之時,我左手持佛牌,右手抱小黑,對包工頭說:「大哥,咱們趕緊走吧,一會,會有警察處理這件事,他們手中有武器,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
但包工頭此時不知想什麼,用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我說:「兄弟,你走吧。」
「你不走嗎?」
他還沒有回答,那紅舌頭再次伸來。
我本以為這次可以再用佛牌擋一下,卻不想就像張麻子第二次用佛牌對抗紅舌頭一般,毫無用處,那紅舌頭似乎每一次攻擊都會增加一次免疫力,像一根鞭子一樣直接將佛牌從我手中擊落,掉在地上。
掉落在地上的佛牌,很快被泥水所覆蓋,像耗盡電能的手電燈泡一樣,佛光漸熄。
被紅舌頭打掉佛牌之後,那紅舌上面的紅口水或者是紅血,當時便甩進我的左手手心,頓時感覺像是被硫酸滴入一樣,疼的不由後退數步。
我伸出手看左手,先前葉子暄幫我打開手眼封印時,形成的紅色「手眼」之紋像,此時因為不知是紅水還是紅血的液體,順著手眼之紋,又流了一遍。
我急忙想擦掉,但是卻擦不掉,猶如刀刻一般,急忙用右手捂著左手退到一邊。
紅舌頭似乎是抹了印度神油一般,絲毫不肯停歇,又離最近一個目標,也就是包工頭再次伸去。
小黑我已經無法再抱它,它也早已忍不住,當時從我懷中跳進雨水之中,沖紅舌頭喵喵叫了兩聲之後,瞬間在雨水中化成一隻黑虎,然後給了紅舌頭一巴掌。
那紅舌頭被這突入其來的一把掌,也打懵了,竟然退後了很多,縮回到了門面廢墟中去,接著便又聽到咯咯的叫聲。
隨著聲音而起,我剛才撒在地上的米,又多了一起黑色腳印。
這咯咯聲,是召喚與號令那些亡魂嗎?
小黑衝著米的方面,叫了兩聲,接著跳了過去,然後便張大嘴,開始吞食著空氣——也或著叫魂魄。
我突然之間想起,藍安全帽在不在裡面?
如果他也在裡面,那麼小黑這樣做,就徹底讓藍安全帽這個可憐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是左手手心的疼痛不禁讓我只想到一點,那就是這手眼別想著衝破月圓限制,估計以後能不能用,還成問題。
就在這時,那紅舌頭趁小黑也比較忙亂之時,再次向章魚觸手一般伸來。
雖然手心比較疼,但這紅舌頭簡直就是一道催命符,當時精神便高度集中,想去撿佛牌,已經來不及了——佛牌還在包工頭身邊的地上。
我突然想起,我還拿了葉子暄的一些符紙。
急忙從背包中掏出來,在趁它們被淋濕之前,貼到紅舌頭上。
但在貼這符紙時,腦子突然之間卡殼了,這符要用什麼咒語?
葉子喧先前曾經讓我對付曹翻天時,教我念過鎮屍咒,可是我面對的並不是殭屍,急中生智,一邊貼在紅舌頭上,一邊念道:「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現行,急急如律令!」
不知是這符本身不行,還是這胡思亂想的咒語有問題,那紅舌頭竟然毫髮無損。
當時我便愣住了,這紅舌頭就是傳說中的牛皮糖,沾上就去不掉?
小黑從後面撲來,又衝這舌頭甩了一把掌,那舌頭這才又一次退去。
我急忙掏出按下江娜的手機號碼,心裡非常著急,不由問道:「江小姐,你現在在哪?我告訴你這裡要殺人了,你不知道嗎?」
江娜可能沒想到我竟然會發脾氣,在那邊愣了一下說:「你先稍等一下,我會很快就到。」
「等你到,人都不知死了多少次。」我說完之後,掛斷了電話。
或許我不該衝她發脾氣,但我內心真的很急,其實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在盡可能活下來的情況下,還是留下來。
接著便撥打葉子暄的電話號碼,卻不想手機進水,自動關機。
去你娘的,我當時想摔手機的心情都有,但最後還是沒有摔,只是把手機放進口袋,然後又去摀住了左手手心。
但就在這時,我突然有種不同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本來不會飛,但是突然長出了翅膀,有種想飛的那種**。
當然,我並沒有長出翅膀。
只是感覺左手手心之中,有種熱流,這種熱流從全身彙集與左手手之內。
我緩緩地抬起左手看看了,發現不但小黑正在做餓虎撲食的動作,更可以看到,小黑面前那些骨瘦如柴的魂魄。
這個真的很意外,意外的就像中了五百萬一般。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天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日子,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也不是三十,僅僅是初八。
我竟然衝破了月圓限制,難道真的想著去救人,然後被上蒼垂憐?
小黑雖然在吞食魂魄沒錯,但是那些魂魄也不是傻子,不會讓小黑在那裡吞食,四散著向我與包工頭跑來。
目前已沒有紙關刀,我當時便想,其實不用關刀也可以鎮鬼,因為老人們常說:柳枝也可以打鬼。
柳樹,又名楊柳,是觀音手中所拿的那個枝條,她是一手持瓶,一手拿楊柳枝的,雖然柳樹本身稱為五鬼樹,如果有院子種樹時,俗語常說前不栽桑,後不插柳,院中不種鬼拍手。
或許因為沾了仙氣,所以每打鬼一次,鬼便短三寸。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正因為這楊柳枝被觀音收下,便也成了觀音四十二手眼之一:楊柳枝手眼。
想到這時,我又想剛接觸四十二手眼時,那次還弄了些楊柳枝,擺了個觀音style,也學著什麼楊柳枝手眼之類的,但那根本沒什麼用處,不見得有什麼奇特之處,僅僅可以理解為一個人拿著一根柳條裝觀音罷了,沒有任何法力。
不過,現在是冬天,綠樹的葉子早已經落光,更何況這是市區,種的全是法國梧桐,根本就沒有柳樹。
然而一個人影已經衝到我面前,因為現在看到了他,也仿在現實中看到人一般。
現實中看到人向你跑來,本能的會伸手擋一下,我也是如此,但當我伸出左手挨著那魂魄時,他當時定格了——接著竟然比以前變小了一些。
我推他可以就小?我當下大喜,又推了他一下,他果然又變小,連推他幾次,他竟然變成了三寸之高。
一個三寸高的小魂魄。
我剛才左手拿了佛牌,莫不是沾了佛牌的光?我想到這裡,不由又看了看左手,發現手中也沒什麼佛光,不過不知何時多出一根若隱若現的楊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