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二人漸行漸遠,我突然想起我雖然還不不清楚目前的狀況,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認識他們也算熟人,我就這樣讓他們二人走了,那我該怎麼辦?
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小黑,只是跟在他們身後走著。
雖然現在是下午,但行人並不多,偶爾會有人,馬車或牛車經過,但很快又消失在視線中,甚至連一個茶亭也看不到了。
在跟著他們的過程中,李紅衣不時扭頭看看我,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她肯定在想,我為會很要跟著他們,果然跟了一些距離之後,聽到紅衣對李淳風說:「哥,那個怪人一直跟著我們,他不是想打我們寶貝的主意吧。」
李淳風這時也停了下來,轉身對我作揖說道:「兄台,還有什麼指教?」
「不敢指教,我是外鄉人,初來貴寶地,人生地不熟,我們能不能結伴同行?」我急忙說道。
紅衣有些不樂意,噘著嘴巴對李淳風說道:「哥,就你心腸好,看,現在想甩也甩不掉了。」
李淳風對李紅衣笑道:「紅衣,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在外行走,難免有落難之處,我們今日幫人,日後也會有人幫我們,天理循環,不必斤斤計較。」
紅衣依然想說什麼,李淳風摸了摸她的頭說:「紅衣,又調皮了?等我這次帶你去神都之後,回去就把你嫁出去……」
紅衣的臉頓時紅了:「哥……」
李淳風這時對我說道:「子龍兄台,紅衣心直口快,你不必在意,現在天色已不算早,我們要盡快趕到鄭郡城中,方便晚上落腳,這荒郊野外,著實不便,趕緊走吧。」
我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二人一路向前。
斜陽漸落,在這條黃土路上,印下三個長長的身影。
依照那茶亭夥計所說,我們本身就在鄭郡外圍,所以離鄭郡也不是很遠,不過因為是步行,還要走上一段距離。
當夕陽完全落山,玉兔東昇之時,李紅衣的臉上越來越呈現焦急之色:「哥,天黑了,我們路上萬一遇到……」
「別怕,紅衣,你看有月亮,再夜行七八里,我們馬上就會到鄭郡城門之外。」李淳風安慰她道。
誰知他話音剛落,突然聽到沙沙聲,接著便從路邊黑乎乎的樹叢中跳出來幾個蒙面黑衣大漢,猶如幾條惡狗一般攔住我們去路。
這幾人手持鋼刀,在本來清幽的月光之下,竟然閃著奪目的惡寒之光。
果然是癢處有虱,怕處有鬼。
為首的蒙面大漢厲聲說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載,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這些大漢出現的比較突然,看上去也比較兇惡,不過這裡不得贊一下李紅衣,雖然二八年華,雖然剛才一幅焦急之像,但現在卻面對這幾個人,竟然毫不慌張,靜靜地站在那裡,膽色過人。
這些***,讓我頓時想起了南聯,不過,他們比南聯那些人有文化,至少會念個五言絕句什麼的。
目光落在鋼刀之上,我頓時覺得應該找個地方躲一躲,悄悄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既無人家,也無官府,根本無藏身之地。
李淳風這時依然作揖說道:「幾位大哥,我們確實是過路的,但我們身上銀兩並不多,能不能通融一下,下次補上。」
為首蒙面大漢冷笑:「沒錢也可以,就把這個女人留下當壓寨夫人,哈哈……」
看來今天是一定要留下點什麼了,我悄悄地對李淳風說:「李大哥,你會拳腳功夫嗎?」
李淳風搖了搖頭:「我一介書生,根本不會這個。」
「那你妹呢?」
「舍妹雖然淘氣了些,但家教也頗為嚴厲,家父一直讓她跟家母學習女紅刺繡,不曾接觸過拳腳功夫,否則無法嫁人——你呢,子龍兄台?
「我只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最擅長跑。」我說。
「子龍兄台,今日之劫,可能不易過,那你先跑吧,紅衣可能跑不快。」
我歎了一口氣說:「李大哥,劫雖不易過,但不是不能過,咱們一起跑吧,紅衣跑不快,咱們一人架著她一隻胳臂跑,如何?」
李淳風非常感激地說道:「子龍兄台,我果然沒看錯你。」
正說話間,那個蒙面大漢說:「還磨蹭什麼?要麼留財,要麼留人。」
說著就要去拉紅衣,紅衣急忙向後退了一步。
趁這個機會,我沖李淳風使了個眼色,一人架著她一隻胳臂向後一路跑去。
李紅衣個頭不高,而且看上去又很瘦,所以一開始根本感覺不到李紅衣的重量,可是跑著跑著,不知李淳風的感覺如何,但說我,便感覺她就像一個千金墜一樣,只覺得呼吸的壓力越來越大,猶如垂危的老人一般,照這樣下去,不用多久,不被他們砍死,也會被累死。
李淳風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汗珠像黃豆一樣直往外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李紅衣看到這裡,說:「你們讓我下來吧,我自己跑。」
雖然她這樣說,但是讓她自己跑的話,估計更容易被抓,眼看那些大漢就要跟到我們屁股後之後,李紅衣突然之間甩開了我們,說了一句:哥,子龍大哥,我不想連累你們,你們走吧。」
說完之後,她便撿了一根樹根,向劫匪打去。
她肯定打不中這幫土匪,但是土匪的鋼刀卻捅進了她的肚子。
親見古書中的殺人,我一時之間愣住了,但同時一股熱血衝上頭頂。
但很快又想起,小黑,紙關刀都不在,就算有又如何?我又想起了那把大唐刀,然而又不在手中。
李淳風看到這裡,馬上就要去救李紅衣。
我一把拉住了他:「李大哥,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恐怕令妹已死,咱們還是先逃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又何必送死呢?」
說完之後,拉著他一路跑去。
不知又跑了多遠,我終於跑不動了,停在那裡長長地喘了口氣,卻發現,李淳風不見了。
難道他跟丟了?
就在我想著要不要找他時,不遠處漸漸走來一個老頭。
背著月光,看不清臉,但背影很熟悉,他停在我身邊說:「剛才那些土匪殺人,你是不是很憤怒?」
「那是當然,我恨不得把他們吃了,如果小黑在,我一定讓小黑把他們全部咬死。」
「吃了他們,你不與到他們一樣嗎?」老頭問:「小黑咬了他們,他們再去咬別人,你的情緒依然無法控制。」
「你的意思是好人必須要死,壞人必須作惡?就算是閻王,也要油炸他們,能道就因為炸了他們,閻王就是壞人嗎?」我心中暗想,尼瑪是誰啊,雖然與他們兄妹二人不過萍水相逢,但是他們二人也是好人,李淳風已死了妹妹,你又何必在這裡說風涼話呢?我為李淳風打抱不平兩句,又豈輪到你這老頭胡言亂語?
不由仔細看了看他:「你是……你為什麼不去救他們?」
「此乃定數。」
「去你娘的定數。人家死人了,你幸災樂禍說是定數,你好意思嗎?你為何不出手相救?」
「你看不慣,你可以打他們。」老頭卻也不惱
「我草,我要是能打的過,早就干翻他們了,還用你在這裡說。」
老頭提出一把刀給我:「拿著我這把砍柴刀,去吧。」
我不假思索奪過他的刀,返了回去。
李紅衣確實死了,血流了一地,夜風之中,全是血腥味。
李淳風正抱著李紅衣,默默無言,所謂大恩無言,大悲無淚吧,他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些白綾,為李紅衣包紮傷口——雖然她已經不需要了。
儘管如此,那些土匪依然舉起鋼刀向李淳風砍去。
「今日我定要你們血濺這裡,不是一直想讓我渡嗎?今日大爺我就渡你們全部去投胎。」我大罵了一句,拎起那把砍柴刀,就衝向了土匪。
但就在刀砍向土匪時,卻發現就像砍向空氣一般,根本砍不到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我急忙問:「為什麼砍不到他們?」
「這是你的幻覺,這並不是真實的,你改變不了這一切,只能看著事情發生。」
那幫土匪的鋼刀就要接觸到李淳風的腦袋之時,我急忙說:「張天師,你快救救他吧。」
老頭笑了笑說:「他死不了,這也是定數。」
馬上就要被開瓢了,還說死不了?
誰知就在這閃電之間,那幫土匪突然之間收住了刀,然後慢慢拿起刀,像自己的脖子抹去。
只聽卡嚓一聲脆響,那些土匪的當時便血濺當場,然後猶如一堵牆一樣,倒在地上。
看這幫土匪的表情,是不願意自己抹脖子的,但他們又不能不抹,似乎有看不到的力量抓住他們的手,讓他們自己抹。
老頭說:「李淳風對他妹妹說道,天理循環,現在也沒錯,這些人殺了他妹妹,而且妹妹死時身著紅衣,已化為厲鬼,剛才那些人自殺,就是拜他所賜。」
此時再看李淳風,對發生的事已完全不以為然,所謂哀莫大於心死,抱起纏著白綾的李紅衣,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