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我去問誰呢?」我回了葉子暄一句。
此時我心中真的很不爽。
不爽的原因是,不論何時出現屍毒跡像時,葉子暄總要是第一個想到小黑。
依照他的這個想法,那麼我現在是不是走在路上,哪怕別人瞪我一眼,哪怕我不小心撞在了電線桿子上,是不是也可以想到是朱清雲使的壞,是不是也可以說他殺人滅口呢?
就算我在不講道理,但我也不會沒查清事實,隨便亂講。
曹翻天被玄僵大將軍用控屍符所控,這一點並沒有異議,但是曹翻天確不是小黑所咬,這一點我也可以打包票。
此後我與他便一直沉默。
小黑蹲在我的肩膀上,別說賣萌了,大氣都不吭。
手機壞了,沒有時間可看,也不知現在幾點,不過應該也差不多有夜裡有個二三點吧,我們走進去之後,便遇到江娜小區的夜班保安。
其實說是保安,倒不如說是守夜人,因為這是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老頭,約莫六十歲上下。
就憑他,如何能制服強敵,無非就是扯著嗓子喊兩聲就是了,心中直想這小區物業真是鑽到錢眼裡去了,也不招些身強力壯的角色。
他拿著手電筒向我們照來,或許是我們剛入住沒多久,再加上第一次這麼晚才回來,便走到我們跟前問:「兩位老師,你們這是住的幾棟?」
老師,是對人們尊敬的稱呼,男女老皆宜,不對幼使用。
我便把住在江娜的房間說了一下。
這老頭的記性挺好,一點也不癡呆,當聽到江娜的房間時,不由疑惑地問道:「這就不對了,那裡面不是有住了一個女警同志嗎?怎麼是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是賊吧……」
說到這裡,老頭馬上要扯著嗓子叫。
我急忙制止住了他說:「大爺,你看我們像賊嗎?」
老頭又仔細地看了一眼說:「看穿著,確實不像賊,一個像是舊社會那種遊子(指葉子暄),一個像是混混。」
聽到這裡,我有些不樂意了:「大爺,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不過,你有一點,倒也挺神,女警同志很久沒在這裡住了,你都能記得清。」
老頭一聽我誇他,不禁樂了:「那當然,我們物業經理就是看我記性好,才讓我繼續做的。你們是他什麼人?」
「我們是她親戚,從鄉下來的,沒地方住,她就說讓我們幫她看房子,因為這房子常時間人不住,看樣子似乎只是養蚊子,其實是養小鬼呢,因為陰氣重。」我說完之後,感覺自己又說得多了,何必炫耀自己呢,何必把養小鬼這種事說出來呢,嚇到他怎麼辦?
沒想到大爺聽到這裡,不禁問了一句:「老師,你說的當真?」
葉子暄在旁邊淡淡地說了一句:「大爺,他說著玩呢。不過你要是有空房子,還是經常回去住住也好。」
說完這之後,我們就要走,卻不想老頭把我們攔住了,說:「老師,不,大師,指點指點再走吧。」
葉子暄的表情雖然平靜,卻依然掩飾不住痛苦,不由說:「大龍,你陪他聊吧,我先上去。」
說到這裡,他便慢慢向電梯間走去。
老頭一看我留下,非常高興,便問:「大師,你怎麼稱呼,剛才他叫你大龍。」
「大師不敢當,叫我趙子龍就成。」
「子龍大師,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說,人死的時候,有沒有選個吉時才死呢?」
聽到這裡,我不禁暗想,大爺,生死由命,這種白事,不同於紅事,結婚可以選吉時,那死怎麼可以選吉時?就算我不太懂,但也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啊,閻王讓人三更死,何時留人到五更呢?你當我真會畫命啊。
想到這裡,我便說:「大爺,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呢?」
保安老頭說:「我也是希望能福蔭子孫。」
又是一個谷子他爹,不過也確實可憐天下父母心。
想到這裡,我不由勸他:「大爺,實話給你說吧,你兒孫若是爭氣,根本不用你操什麼心,安享晚年便可以了,若是不爭氣,你就算是能死在吉時,依然會害了他們。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去吧,你自己現在賺點錢,到時能減輕他們的負擔,就是他們的福氣,他們還有什麼可想的呢?」
老頭聽到這裡歎了口氣:「其實我那兒子,別人都感覺挺能混,但我就感覺這老臉無光啊,然而我又勸不動他,所以我就想著,我死的時候,能不能死在吉時,剛才聽你說的養小鬼啥的,我覺得你還挺懂。」
聽完後我說:「大爺,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人生在世,不過百年,你也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管那麼多幹嗎?別人覺得你兒子能混,你就讓他混去唄,各有各的活法。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啊?我要去睡了,大爺,一會你也早點睡吧。」
我說完轉身要走,卻沒想到老頭,卻依然不讓我走說:「大師,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老頭像下了決心一樣說:「你剛來這裡,聽沒聽過南聯幫?」
老頭一說南聯幫,倒也讓我有了興趣,便問:「大爺,你知道南聯幫?」
老頭說:「在這裡生活的久了,誰不知道南聯幫呢?每天半夜在街上幹壞事,打架那更是家常便飯。」
我說:「大爺,這與你有什麼關係?你不出去就是了,他們再鬧事也不會跑到小區來吧。」
老頭搖了搖頭說:「你不知道,我那兒子是南聯幫的一哥。」
南聯一哥?聽到這裡,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了這個老頭。
這老頭真的很普通,就是一普通老頭。
看來人確實不楞貌相,真的沒想到,南聯一哥的他爹在這裡看守夜啊,更沒想到的是,竟然我剛來,就認識了。
既然是老太爺,又何必在這裡守夜呢?
我的第一反應,便是這老頭的神經有問題。
想到這裡,我便說:「大爺,這親戚可不是胡亂認的。」
老頭說:「我不會亂認親戚的,以前的時候他真的每天帶著那些流氓混子,經常出現在這火車站,長途客運總站周圍,最近這一段時間沒出現,我這心裡,就非常怕,怕他被仇家砍死。」
「打個電話不就結了嗎?」
「他早已不認我這個爹了,只給我一張銀行卡,每月存錢,說是我幹不動活能用。」
聽老頭所說,這南聯一哥,也算是有些孝心,良心未泯。
「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向華強。」
聽到這裡,我差點吐血,尼瑪老爺子你真的要胡亂認親戚了,你怎麼不說,周星馳,成龍,劉德華都是你兒子呢?這些大腕可全在向華強手下幹過。
老頭繼續說:「我想我要是死了,能讓他改邪歸正就好了。」
我想了想了,真不想再與這老頭廢話,安慰他說:「大爺,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就不要多想了,這事,順其自然,吃慣了這碗飯,還真不想吃其他飯,口味不同,你想啊,以前還有綠林好漢是不?你老就別操心了,我上去了,回見。」
我轉身要走,卻不想老頭又說了一句:「大師,你的貓,能不能借我喂兩天?我那屋子裡有老鼠。」
這老頭,真麻煩。想喂小黑?
且不說向華強是不是你兒子,但是小黑你真的喂不起。
小黑在手仙附體之前,流浪時會吃老鼠,但被手仙附體之後,不再吃老鼠了,改吃一些不乾淨的孤魂野鬼,邪惡靈體什麼的。
想到這裡,我便對他說:「大爺,我的貓是私人財產,不外借的。我先上去了,最後再勸你一句,吃好,活好,自然死時,就是吉時。真要是過了百歲,那就是喜喪了。祝你健康百歲,我真困了,回見。」
說到這裡,抱起小黑,像躲鬼一樣,來到電梯間。
向華強?南聯一哥?這老頭真會開玩笑,還想著自己是老太爺,比想做人王的王魁還能意淫。
開門後打開客廳的燈,接著走進我住的房間,放下小黑。
此時通過窗子再看二馬路,感覺歷歷在目,卻又恍若隔世,如果不是那根倒在地上的路燈桿,我一定不會想著剛才的那一幕,不但有王魁,還有曹翻天,還有各個警察……
但現在,卻又什麼也沒有了。
我回頭看了看在床上三條尾巴的小黑,它現在也沒有睡,看我看它,也看著我。
其實它的目光依然很柔和,並沒有剛才變成黑虎時那般鋒利。
小黑如今變成這麼大,我也很擔心,擔心哪天又不受控制,必竟它變大了,哪天不甩我了,怎麼辦?
我並非想捆綁住它,如果緣分已盡,它該走了,我也不勉強,但是怕它變壞啊。
可是師太說讓悟出一個渡,那個張老頭也讓我悟出一個渡字,我倒也很想悟,但是該怎麼悟?
我轉身看了一眼牆壁上掛的老頭像,不禁又想起了那晚上的夢,他說讓我去渡葉子暄,我該怎麼渡,難不成我把那個小慧給他牽牽紅線?
話雖如此,但小慧並不是葉子暄中意的對像,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