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咯吱咯吱」之聲,非常清晰地從鍾正南的房間傳出,進入我的耳朵。
這聲音已完全掩蓋了從其它房間傳出的正常人類發出的聲音。
那個聲音究竟是什麼?我越想越覺的奇怪。
雖然我首先想到的是床震,但剛才已查看過了,鍾正南並沒有帶女人回來。
想想也是,包租婆其它的不厚道,但唯一厚道之處,就在於每個房間配的一張床,這床不但大,而且是厚木板做成的,既結實又價格低廉,別說一般床震,哪怕是再劇烈的,也完全沒問題,這就是為什麼黑絲妹的房間從不會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原因。
看來包租婆春閨寂寞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床這方面的事,她還是很操心的。
本來我穿著秋衣秋褲感覺有些冷,畢竟現在已是初冬,想回到自己的床上盡快睡覺,但那咯吱咯吱的聲音實在是讓我揪心,不用明白,睡不著。
想到這裡,我又抱起小黑來到鍾正南門前,敲了敲門。
敲門過後,鍾正南再次打開了門,依然滿面笑容:「子龍大師,又要臨時巡查嗎?不知姣兒與黑絲妹檢查的如何?」
我開門見山問道:「鍾兄,你有沒有聽到你屋子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什麼奇怪的聲音?」鍾正南馬上不笑了,緊張地問:「子龍大師,你可別嚇我。」
「沒,是咯吱咯吱的那種聲音,就像骨頭關節摩擦時,又像是床響的那種聲音。」我說:「剛才我第一次找,就是因為這件事,現在找你,還是因為這件事,不過這咯吱咯吱聲有些奇怪,只要你一開門,就停了。」
「原來如此啊,子龍大師,其實這咯吱咯吱之聲,我告訴你原因吧,不知你做過春夢沒有?」鍾正南又嘿嘿地笑了。
聽他說到這裡,我不禁笑了笑,原來這小子是做春夢把床弄響的。
夠牛,黑絲妹都做不到的事情,鍾正南做到了。
這時,鍾正南打了個哈欠,說:「子龍大師,沒事,你先回去吧。」
既然這樣,我也只好回去。
小黑本來睡的正爽,被打攪起來,肯定也非常不爽,不過它並沒有什麼情緒,唯一的情緒就是一到屋中,急忙跳進自己物窩中,又呼呼地睡去了。
看著小黑這樣,我又想起了鍾正南,估計這小子肯定在背後罵我呢。
鑽進被窩之後,我看了看那把從舊貨市場買回來的椅子,還是那樣,椅子依然是椅子,並沒有變成櫃子,或者桌子。
而且這把椅子就在小黑的窩旁,小黑沒有動作,說明這真的是一把物美價廉而且又沒有沾染不乾淨的東西的老闆椅。看了看表,折騰了半天已到了4點多,於是躺在床上,很安心地一覺睡到天明。
第二天早晨醒來,第一件事依然是去看鍾正南,這傢伙依然滿面紅光,半點屁事都沒有,或許是真的,他在做春夢。
其實聽完江娜與魁星之王的話,我感覺還是有道理的。
起碼來說,最近不要再拋頭露面了,否則萬一被人砍了,就真的麻煩,不蒙面說不定還有找人賠醫藥費,如果是蒙面刀客,那我就虧大了。
不過我也沒出去跑步,萬一跑步遇上壞人怎麼辦?只是看到猛爺所送的那把大唐刀,聊以自慰,暗想著我不出去,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如果真的想從窗戶爬進來,那真是笨到了家,我只需要輕輕一腳,便讓那些笨蛋從窗戶上滾下去。
不出去,是指不亂跑,該出去吃飯還是要吃的。
這天晚上,來到中街,熱鬧依舊。
我來到一家做沙鍋面的攤子前坐下,問老闆要了一份酥肉沙鍋面。
酥肉是小黑的,沙鍋裡面其他的東西是我的。
這個沙鍋攤的生意還不錯,人已經坐滿了,在我旁邊有幾個長頭髮的男人,一邊吃一邊說著話。
一人說道:「小棠哥,你最近混發了,去哪了?」
一人答道:「哪裡有混發?不過是臨時找了個事做,賺點錢,好過年啊。」
另一人說:「小棠哥,你就別謙虛了,你是混的真好,我們哥幾個,還每天吃泡麵,混網吧,你要不請我們來吃沙鍋,我們還真吃不起呢,你要是能關照,就關照一下啊。」
「我能有什麼好關照的,在票哥下面,去收停車費而已。」那個叫小棠的頓時得意起來。
「收停車費也好,那還是進豐啊,好單位,我們一直想進都進不去。」一個人說。
另外一個人接著說:「他們都在什麼時候收小弟啊,我們哥幾個去了好幾次,都被打發回來了,說我們不行。」
「你們去怎麼說?」小棠問。
「我們當然說,我們能打,能挨,事事衝在前面,為進豐社團的壯大而奮鬥終身!」
聽到這裡,我心中暗想,這尼瑪人才,為什麼不入黨呢,偏偏要入黑社會。
那小棠不禁有些煩,說:「你們幾個打架不行,吹牛也不行,現在是和諧社會,你們直接這樣去,不是明顯說進豐見不得光嗎?誰敢要你們,老大要的是,嘴上不說,心裡做事的狠角色。」
「那我們該怎麼說?」
「當然說是求職了,進豐在咱們這北環,也算是一個好單位。不過,我覺得咱們就算是進了進豐,也別想去夜場,會所,洗浴,哪怕是ktv,網吧都不一定能進不去,最近一段時間,進入進豐的,直接調到了票哥這裡,說是要保護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顆球吧。」小棠說:「你們要是進也別現在進,其實我確實是因為缺錢,因為在票哥手下,就意味著以後真的要血流成河了,你們考慮清楚。」
那幾個當時不說話了。
如果小棠說的沒錯,那顆球肯定是幽冥靈珠了。
看來幽冥靈珠這件事,還真有一說,現在進豐有珠子在手,萬一再賣給外國人,不說損失一件國寶不說,這完全可以讓進豐完全做大,到那個時候,他們的太子爺,如果再從黑洗白,就真的太危險了。
不過,這件事輪不到我管,最多是打電話告訴給江娜我聽到的這些。
吃完之後,付錢準備離開了這裡。
在穿過人群時,突然看到小票從對面走來。
我急忙讓開了一條路,從旁邊走過,但就在擦肩而過時,聽到他們有一個小弟說:「票哥,這事不對啊。你上次不是說惡邦那個夜場小妹,已經死了嗎?這事給黑哥,以及太子爺都說了,怎麼沒有一點動靜?」
「這事不清楚,或許惡邦說的也對,他的根子硬。」小票一邊吸著煙一邊說。
「我就不信邪了,他要腦子沒腦子,不及票哥你十分之一,他能有什麼本事?」
「以後這話不要亂說,惡邦能坐在那個位子上,也有他的長處。」
「對了,票哥,我聽說,昨天曹翻天領了一群人去了惡邦的夜場。」
「哦?」小票不禁冷笑了一下:「也好。曹翻天本來就沒腦子,就讓他們二人,死磕吧,看他們二人有什麼結局。這事你們不要亂說,咱們只管靜觀其變就行,如果有一天,我能進入太子爺開的夜場,或者會所,洗浴中心中,我不會忘了咱們兄弟。」
「當然,票哥,你放心,知道我們為什麼願意跟著你嗎?就是因為你夠義氣,惡邦那個傢伙,動不運就拿著身邊的人出氣,待遇再好,我們也不願意跟。」
我悄悄地走了過去,就像一個路人甲。
不過我的心卻不能平靜。
進豐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以後在這裡,真的要注意點,小心駛的萬年船。
於是越發不敢外出,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內,我宅在屋子中發霉。
一周就這樣過去了,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為此還買了一個防震耳塞。
那把新買的椅子,做著也是越來越爽,我甚至懷疑那個舊貨市場的門衛老頭在騙人。
這天週末,早上起床時看到外面的陽光明媚,準備抱著小黑一起出去看看,卻沒想到,剛出門就看到房東太太十萬火急地找到找到我。
她問:「子龍大師,你這是……」
「我現在準備出去曬太陽。」
「你聽說鍾正南的事了嗎?」
「鍾正南怎麼了?」
「被鬼上身了。」
聽到這裡,我不禁愣了一下,怎麼被鬼上身了,我怎麼不知道?便問:「他怎麼被鬼上身了?」
「你沒見他現在的樣子,已經瘦的皮包骨了。」
我與包租婆一起來到301,果然,一周不見鍾正南,已經瘦成的不成一樣,皮包骨頭的像具乾屍,與大煙鬼沒什麼區別。
他正睡在床上,看到我來,想坐起都沒力氣,不過還是說了一句話:「你好,子龍大師。」
「你最近吸毒了嗎?」
「沒,那東西我從來不碰。」
「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問。
「我真的沒事。」鍾正南說:「你們走吧,我想再睡一會。」
既然他下了逐客令,我與房東太太離開了他的房間。
「子龍大師,你看……」房東太太焦急地說:「一直瘦下去,然後一直瘦一直瘦,最後萬一……,你說是不是真的是金鏈子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