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暄讓何保告訴其他村人去墳前誠心道歉,然而何保卻睜大了一雙迷茫的眼睛,自是不信。
在他心裡,既然已得罪在先,哪還有道歉之後,那鬼市管事的就能原諒他的道理?更何況現在開發商已經開始挖墳了,那些亡魂馬上就沒有了住所,他們能原諒曾經出賣過他們的村民嗎?
葉子暄看了看那個拿著合同當令箭的西裝男,然後拍了拍何保的肩膀認真地說:「保哥,放一百個心,人在做,天在看,你們按我說的去做,那些亡魂也會看在眼裡。先前我想不明白,那鬼市中管事之人,為突然之間變臉,原因是今天這些開發商要挖墳。不過你們合同已簽,已無迴旋餘地,所以你們先去墳前表明心跡,把話說明,退錢這事,你們已做,但是現在開發商有法律文書,這些墳地是他了,村人雖然愧疚,卻也無可奈何。」
何保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還有沒有其他講究。
葉子暄拍了一下腦袋,輕輕地笑道:「差點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忘了交代了。」
何保的臉色馬上變成了青色,聲音有些顫抖:「大師,你別再嚇唬我們了,什麼重要的事?」
「既然有人要推平這些墳地,你們就多燒些紙錢給那些死人吧。錢能通神,有錢好辦事,陽間如此,陰間也是如此,以免他們沒了家,沒錢安置自己,這樣會鬧的更凶。」
「原來是這樣。」何保的臉終於露出了喜色:「這個好辦,安家費我們一定會給足的。」
隨後,人們便從墳前退散,只留下從樂居房地產公司來的人,尤其是那個西裝男,更是眼神中充滿了鄙夷:「我們朱老闆想做的事,你們算才幾?」
我回頭看了看他,說句實話,我真想打爆他那張肥臉。
不過葉子暄卻拉了拉我的袖子說:「這種人,不必理會,真把朱清雲的地產公司當成自己的了,狗仗人勢,做的真是很到位。」
離開這之後,我們回到出租車前,告別了何保之後,開出租離開。
這次葉子暈暄倒沒有收錢,我明白,他還在擔心,村人不能徹底的好,必竟墳前懺悔這件事,有沒有用,並不清楚,只是想著能有用。
葉子暄開著那輛破出租從紅石村,開回到市內。
一路之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
看到這些,才感覺生命是多麼美好,哪怕是倒退的路燈,變色的紅綠燈,都感覺,能夠呼吸新鮮空氣是多麼重要,昨晚雖然沒有到生死關頭,卻是步步驚魂,如果不是葉子暄能真正的招來孟婆,恐怕現在我與他都將被屍氣腐蝕殆盡。
葉子暄打斷了我的思緒:「現在到了賬務大樓下了,下車吧,我給鬼見愁打個電話,讓他去修這輛車。」
我這才從遐想中回過神來,抱起小黑,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們在下等了一會,不時有人進出公司,他們也會偶爾同葉子暄打招呼,不時的叫聲葉科長之類的,葉子暄也一一回應。
不多時鬼見愁從樓上走了下來,這小子,今天換了一身白色運動裝,葉子暄看到他,笑了笑:「怎麼,又要去收賬嗎?」
鬼見愁也笑了:「本來說要去清賬,不過你吩咐讓我開車去修理廠。」
辛苦兄弟了。葉子暄說。
你們是直接上去,還是有其他事?
「我們還想去醫院,那天早上回來時,不是我們帶來一個人嗎?我們去看看他。」葉子暄說。
「那好,葉科長,我就先送你們去,然後再送車去修理廠。」
一路無話,鬼見愁把我們送到楊晨的醫院門口,就走了。
此時我終於有了當主角的感覺,那就是我可以領著葉子暄直接找到楊晨。
楊晨上班時都穿著白大褂,今天一早竟然沒穿,挺利索的高領毛衣外加牛仔褲,頭髮盤了起來,不但身材好,而且看著也非常利索。
她看到我們之後,當下露出了一對小酒窩說:「子龍,你是不是要找你那表弟呢?他還在昏迷中,沒醒呢。」
第一次見楊晨竟然也可以這麼嫵媚動人,一時也看呆了,葉子暄在我背後用手推了我一下才回過神來,也笑道:「楊醫生,這每次都麻煩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楊晨一邊穿白大褂一邊笑著說:「沒事,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就在這時有病人走來。
看到這裡,我便說:「楊醫生,那我們去那裡了,你先忙。」
走廊之中依然是熟悉的各色病人與醫生,以及熟悉的藥味。
很快便到了那個卡車司機所在的病房。
透著玻璃窗,這傢伙還在挺屍,不知道他如果醒來後,知道我們送他到醫院,有什麼想法。
葉子暄推門走了進去,我正要走去,卻聽到鍾正南在旁邊高喊:「子龍大師……」
聽他喊的非常親切,我順勢拐到了他的病房。
他比先前的精神好了許多。
至少來說胖了一些,臉也紅潤了許多,或許住醫院這段時間,操心不多吧。
「你小子現在看上去紅光滿面,不錯啊,享受幹部待遇。」我笑著說。
「子龍大師,告訴你個好消息。」他嘿嘿地笑著。
看他的笑容不像是得意,而像是向我炫耀。
難道這傢伙真的撿到寶了?想到這裡,我坐在他身邊問道:「什麼好消息?一起分享。」
「我接觸到了朱清雲,並且他也同意讓我去採訪他。」鍾正說到這裡,更是樂的臉上的肉都在顫抖。
「那真的恭喜你了。」我也笑了笑說:「沒想到咱們那幾戶,很快就會出現一個大記者了,到時我也跟著你幫幫光。」
此時我也終於明白他為什麼紅光滿面了,原來是人生得意精神歡。
鍾正南不由呲著牙笑了。
牙齒上的菜葉暴露了這傢伙吃了韭菜,但他依然得意地說道:「子龍大師,真是可惜,如果你要聽了我當初的意見,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不?都說苟富貴,勿相忘,但當初你是那麼乾脆就拒絕了我的提議。」
聽到這裡,我明白,這傢伙叫我是要***損我啊。
人情冷暖,又何過於此,想當初,他找我破進豐驚魂陣時,又是什麼樣呢?
不過,我也無所謂,便笑了笑說:「那好吧,希望你能早日飛黃騰達,離開城中村。」
他點了點頭,更是高興:「相信我,我會的。」
我說:「那你好好養病,我先去看我表弟。」
他說:「以後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我沒在理他,起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葉子暄翻了翻卡車司機的眼睛,又為他把了把脈說:「他已經差不多好了,相信他很快就會活過來,不過,為了讓他盡快醒,我給他添把火。」
「怎麼添火?」
葉子暄神秘地笑了笑,從皮箱中取出一瓶雞血,直接倒進卡車司機的嘴中,接著便看那人的胃部,有一個東西不斷地動來動去。
「你這是幹什麼?」我急忙問:「他怎麼了?要不要叫醫生?」
「不用怕,他一直不醒,就讓蜈蚣叫醒他。」
葉子暄說完之後,那人的胃部又繼續動了兩下,接著他就像是詐屍了一般,直直地坐了起來,然後翻身對著地面狂吐,但吐了半天,什麼也沒有吐出來,他只捂著胃部,不斷說難受。
葉子暄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面,拿出一支小瓶,對他說:「喝下去之後,你就不會難受了。」
那人急忙喝過,果然明顯看到他的胃部不再動來動去,表情似乎也舒服了許多,
他摸摸了自己的胃部,長長地出了口氣,問:「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酒,喝不出來嗎?」
「為什麼我一喝酒,我的胃就沒翻滾了呢?」
「當然,你胃部中的蜈蚣會被醉倒,所以它就安靜了。」葉子暄淡淡地笑了。
「我胃部中的蜈蚣?」那人剛一聽,似乎不明白,但很快反映過來後,開始吐,但是吐了半天,差點把舌頭吐成七爺八爺那種舌頭,也沒有吐出半根蜈蚣毛來。
「我在你暈倒時,給你餵了一條蜈蚣。」葉子暄說:「如果餵它雞血,它馬上會醒,剛才你所感受到的痛苦,就是它醒來時;如果餵它酒,它就會睡著。」
葉子暄的表情一成不變,似乎在敘述著與自己無關的事。
事實上與他確實無關,因為那蜈蚣在這個卡車司機,也就是南聯小弟的胃中。
「你怎麼這樣卑鄙?」南聯小弟面色充滿了怒氣。
「如果你不開車追殺我們,也不會到今天這種地步。」葉子暄慢慢地說:「有因必有果。」
南聯小弟馬上像是被關掉的水龍頭,不再說話了。
但沉思片刻之後,他突然笑了:「你剛也說了,只要我喝酒就行,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千杯不醉。」
葉子暄也笑了:「如果只是這樣,那我在你胃中下的蜈蚣也沒什麼用。它要喝的酒,只有我有,要不然,我再把它喚醒,你可以試試——喝茅台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