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我的心裡,並不是怕。
跟著葉子暄,還有紅中財務的人,左有小黑在肩,又有關刀在手,我倒怕不到哪去——只是背後有腳步聲這種感覺——尤其是處於黑暗時,背後有腳步聲這種感覺——就像無數麥芒紮在背後一般:如芒在背。
一般來說,此時我最不希望背後有人,因為我們背後已經無人;但最希望的,也是背後是人——否則,如果不是人,那又會是什麼呢?
這個人是誰?猛爺的那個客戶嗎?
這種感覺就像當於在竹營時與老鋼在一起尋找葉子暄那種身後有人的感覺,如果說當時是幻覺,那麼現在一定不是幻覺。
或許真的是那個客戶,從猛爺的電話中完全聽的出來,他在監視我們,不過,我不清楚,這麼黑,他藏在哪裡?樹上,水裡,還是這堆土中,亦或就在我背後?這麼黑,他又是如何看到的?是戴的夜視鏡,還是本身就是千里眼?
越是無法琢磨,心中越是無底,我想到這裡時,腦門上已出現了一些細汗。
有夜風吹過,本身就涼,此時更是一陣深深的涼意。
小黑本來與我一樣,都是看著前方,但它突然在我的肩膀上調轉身子向我背後看去。
我深呼吸了一下,拿起火把也轉了過去——火把之下,剛才那雙斷腳不見了。
一汗未平,一汗又起。
唯一想的是:有人在我身後出現,一瞬間將那雙斷足撿走。
他為什麼這樣做?他是掩蓋自己碎屍罪證?
但這對斷腳,孤零零的斷腳,白天我們並未發現,現在卻突然之間出現,有人拋屍我們不可能看不到;就算那人拋屍我們沒發現,但那人真的想在我們背後撿走雙足掩蓋罪證也無法辦到,因為他不可能那麼快,一瞬間從我們身邊撿走雙腳。
但雙腳不見卻是事實,腳步聲依然是事實。
突然我一個機靈,莫非那雙斷足自己走了?然後踩在草地上,形成沙沙的聲音。
一雙腐爛的斷足——自己會走——剛才我們從東走西,又從南走到北,聽到腳步聲就是斷足走路的聲音……
我不敢再細想下去,急忙叫葉子暄:「葉兄,剛才那一雙腳不翼而飛,快過來看看。」
葉子暄聽後稍稍一愣,猛爺他們聽後也大吃一驚,急忙又拐了回來:他們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剛才在有腳的地方,空空如也。
一時之間,又是寂靜,只能聽到汗珠從每人的腦門子上流出的聲音,是極細微的滋滋聲,這聲音大小的程度,比剛才聽到的腳步聲略小。
接著,葉子暄打破了沉默:「我們馬上回到剛才畫的雄黃線之內呆著,那雙腳有古怪,只是依然不清楚古怪到了哪裡。」
聽完葉子暄的這番話,眾人馬上回到帳篷那裡。
我心中卻一直在想:谷家墳明明是個村子,怎麼變成了這麼一座土堆了,這是為什麼?
那個被我們救出的年輕人一直喊魚,但是目前能看到的,只有魚骨頭,與魚有什麼頭系?
誰知還沒等我細想,腳步聲又起,依然是那個腳步聲——難道就是那雙斷足傳來的腳步聲?
我們剛才東南西北的到處轉,卻不想被一雙斷足耍了。
聽到這裡,猛爺看了看葉子暄。
葉子暄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風水羅盤。
猛爺沖全家捅,鬼見愁,與奶牛使了個眼色,那三人當下會意,全部手持唐刀,四人背靠背。
其實我們站的地方,是雄黃線以內,如果有靈物,一般進不來,但又因為有篝火,所以如果別人從暗處襲擊,那麼我們就會是靶子,但當時我們卻忘了這一點,因為有火,就有光明,就有陽氣,就有希望,就有明天。
而那黑暗之處,是人是鬼也不知道。
或許葉子暄所用羅盤格出的這塊吉地,真的有些用處,腳步聲雖起,但是卻並沒有靠近我們,四周依然寂靜一片,偶而傳來秋蟲的叫聲。
葉子暄看了看路邊的車。
我明白,如果我們真的遇到太厲害的東西,那邊還有車,我們還可以駕車逃走,但這會不會對他又是一次打擊呢?
我倒是無所謂,保命為上,等到安全之後,再失落兩下。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12點。
一個嶄新的日子終於來了,盼望已久的日子終於到來。我伸出了左手,手心朝向土堆的方向,閉上了眼睛。
經過短暫的黑暗,我的腦海中頓時出現一副畫面。
就像電影直接在腦海中播放,卻又與電影完全不一樣,眼睛看到電影,知道那是電影,而這種畫命與自己的腦海完全渾然一體,比雙眼看的更加清楚。
我慢慢移動手掌,就像在觸摸一樣東西一般,或者說,我在觸摸空氣。
但腦海的畫面卻不斷呈現,我感覺自己就像大海之中暢遊,視野從未有過的寬闊,不需要光明的束縛,哪怕是黑暗也看的一清二楚。
手眼所觀到的,與剛才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面前不是一個土堆,而是一個墳。
在這個墳中,有許多人。
我甚至看到他們的不安息的靈魂,想從墳中爬出來,但他們卻沒有雙腳,怎麼也無法爬出來,似乎就快爬出來時,卻又被什麼力量牽引,掉回到了原處。
與此同時,那些魚骨頭,慢慢的變成一些游動的魚,在墳上面就像在水中一樣游來游去……
我眼開眼睛,收回手。
葉子暄問:「你看到什麼?」
我把我所看到的說了一遍。
葉子暄說:「我的羅盤依然呈供八奇之遂像,說明這裡陰氣依然很重,難道就是從這座大墳中傳出來的?只是為什麼村子會成一座墳呢?」
我想說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不過我又一次閉上了眼睛,伸出手掌,繼續看去。
那些魚游來游去,突然之間,那些魚慢慢的從墳中游出……
我急忙睜開了眼睛說:「大家小心魚!」
「魚?什麼魚?」
葉子暄問我這一句話,讓我不禁想起了在醫院中,那個被我們救起的年輕患者一直再說魚。
他應該是這裡面未死的人,為什麼他要睡到棺材中?魚?他們一直怕魚?
葉子暄早已有準備,不但雄黃畫線,甚至墨斗畫線。
然後用黃符疊了一張紙鶴,掐指念道:「紙鶴通幽冥,助我看孽障,疾!」
說完之後劍指放出紙鶴,那紙鶴果然向墳的另側飛去,其實就是墳的西面。
不一會,突然聽到傳來了咀嚼吃紙的聲音。
「葉兄,你那紙鶴恐怕……」我還沒說完。
葉子暄又掐指念道:「紙鶴功德滿,火燒妖孽障!」
接著便聽到「轟」的一聲,然後是「吱」的驚叫。
葉子暄手持羅盤跑了過去,他讓猛爺他們四人站在這裡不要動。
我也跟了過去,卻見那紙鶴已隨著葉子暄的念動,竟然已經引燃。
而吃紙鶴的那個傢伙,瞬間從肚子處燃燒,不一會便成了火球,等我們到他跟前,已經燒的只剩下一對腳。
又是腳,一對腐爛的腳。
難道是剛才的那雙嗎?我把手放在這雙腳的上面,然後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竟然顯示出腳的主人,是一個老頭子,而這個老頭子,而這個老頭子,我剛才看到過,發現他正在墳中掙扎,他沒有腳。
他人在墳中,為什麼腳在外面?
我把疑問說給了葉子暄,葉子暄也非常疑惑。
誰知我們還沒有看明白這雙腳怎麼回事,又傳來了奶牛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