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劍陣越發的紛亂,奎雄瞇起了眼睛,不讓那些紛亂的光芒傷到自己的雙眸。但是這也讓他無法清晰的看到天空中的演武情形。
一道劍光從那些紛亂的光虹之中跳出,直逼奎雄而來。在如此嘈雜的背*景之下,奎雄並沒有意識到那明顯有些偏離的劍光。
身穿紅袍的如意卿速度很快,她手中多了一柄細長的劍,身體宛如一道虹,豁然躍起,衝向天空。劇烈的勁風吹得看台上附近的人站立不穩。
如意卿細劍和那道劍光碰撞在一起,對手劍鋒的生硬讓她身體一震,快速墜向地面。如意卿雖然是女流,但是在劍閣之中戰力絕對排得上前五。她心中凜然,看起來這個發動偷襲的人修為必然接近或者達到化神級別。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出現在半空中,他從劍陣之中穿過,並沒有引起參加演武的劍修的注意力。如果不是他發起了偷襲,就連三卿也無法發現這個潛伏者。
白卿也躍向了半空,抽出和他身體一樣長的晶瑩剔透的長劍,和那個白髮老者戰在一處,一時間天空一片混亂,劍閣的劍修彷彿魚群一樣圍繞著戰局中心的三個人。他們仍然保持著劍閣歷來的冷靜,在沒有明確命令之前,不會輕易動手。
袒胸虯髯的長信卿目光如電地盯著天空的戰局,看到白衣老者連出三劍逼的白卿和如意卿連連敗退之後,他急忙對奎雄說道:「陛下,不如找一處安全的所在,此地不宜久待。」
奎雄也注視著天空的戰局,聽到這話,他冷笑一聲,道:「長信,你看看,這漫天的劍修都沒有懼怕,我奎雄有什麼懼怕的。」
長信卿臉上露出一絲欽佩之意,但是嘴上卻仍然說道:「陛下,你畢竟身份有所不同。這個刺客在演武之時突然出現,恐怕目標就是你啊。如果你有什麼閃失,我長信難辭其咎。」
奎雄擺了擺手,說道:「長信,如果我現在走了,劍閣數萬修士的將如何看我,日後星宮來襲之日,必是吾等埋骨之時。你帶劍了嗎?隨我一起上陣殺敵。」
長信臉上露出一層潮紅色,可以看得出他內心充滿了矛盾。半空中,那個白髮老者劍光犀利,逼的兩名化神修士節節敗退,眼看就有殞命的危險。
奎雄握住七寶帝王劍,高呼一聲,「劍閣男兒,今天斷然不能讓老匹夫逃走。」
這一聲便是衝鋒的號角,白髮老者四周的劍陣緩慢而有序的開動。宛如一個巨大的磨盤,咯吱咯吱轉動著,又如伺機的野獸,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半空中鏖戰的白髮老者喉嚨發出一陣咯咯的響動,聲音極小,卻瞞不過白卿與如意卿的耳朵。兩個人透那張慘白的面具看到老者宛如鬼火一樣的眼睛在不停閃爍。老人手上的劍芒威勢大漲,面向西北,一路殺將下去。
在劍芒的橫掃**之下,二三十個劍閣好手連哼都沒哼出一聲,便被撕成了數段。一道白光掃過,老者已經伸出劍陣之外。他一揚手,射出一柄飛劍,刺向奎雄。而後轉身消失在碧海之上。當真是來無蹤,去無影。
這一下可嚇壞了長信卿。他揮舞著宛如門板一樣的巨劍,護住了靈陽的國君。但是那柄飛劍的目標似乎並不是奎雄,而是他身後巨大的烏木王座。
飛劍沒入堅硬如鋼的烏木王座,只露出一個光禿禿的劍柄,四射著寒光。長信卿一劍劈了過去,將王座和那柄劍一同斬成兩端。他擔心這柄飛劍仍有可能對奎雄造成傷害。
一張黃色的綾子從飛劍尾端滑落,綾子被風吹到了奎雄面前,被他一把抓在手中。這個動作無疑讓長信卿驚出一身冷汗來。若那片綢帶有什麼禁制,豈不糟糕。
可奎雄卻斷定這綾子無甚玄虛,他淡定地用雙指展開了那張布條,臉上彷彿蒙上了一層寒霜。逐漸,那條布條開始燃燒,最後化成一片飛灰,被風吹散。
此時演武場的混亂些許平靜下來,劍閣的修士開始救治傷者,其實也不怎用救治,因為那些被劍光掃到的人都死了。白卿和如意卿回到了看台,白卿慚愧地說道:「白無能,捉住不刺客。」
如意卿也一臉通紅地低下了頭,喃喃地說道:「那個人的身手足以匹敵家主千鈞大人。現在家主正在閉關,縱觀劍閣還真的沒人能攔住他。」
奎雄隨意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他來到台前,對著腳下數萬劍閣劍修說道:「你們知道方纔那個刺客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面寫了什麼嗎?」
四週一片寂靜,之後退潮的大海不斷發出低沉的迴響。
「他告訴我,光明神來了,讓我們盡快授首臣服。將他們光明神那醜陋的面具掛在劍閣列祖列宗安息的祠堂。將無數劍閣的兄弟姐妹變成沒有思想的活死人。劍閣的劍修從來就不怕死,因為我們心中懷有有重於生命的尊嚴,有人妄想奪取這尊嚴,將我們變成狗,豬和畜生,那我們只有用劍鋒來迎接他們。」
四下裡劍修們發出了聲威震天的吼聲,「殺,殺,殺!殺,殺,殺!」
……
無邊海,白沙嶼。
此地是銀沙領土中最為靠近海洋的一個小島。在往西走,便是一望無際,無邊無涯的無邊海。以此地為圓心,方圓三千里之內是正常修士的活動範圍,若修為高深,仍然可以向西再走兩千里。就算元嬰級別的修士也不敢只身前往五千里海疆之外的地方。由於在無邊海上,四周的景觀是相同的,很容易迷失方向。況且來回上萬里,若沒有何時的飛空法器,就算飛天遁地的修士,也很容易有去無回。更遑論海中不
不是冒出的大魚海獸。
所以,白沙嶼的戰略地位,對於銀沙而言,不言而喻。這裡是每年海獵的貨物中轉站和補給站。銀沙三分之二的海產都來自於這個島嶼。
酷暑的陽光直射在白沙嶼上,海島四周銀白的沙子顯得格外的耀眼。自從星宮攻下五洲以來,出海捕獵的修士越發的稀少,但是成群結隊的戰修卻越來越多。白沙嶼上駐守著百十名銀沙的修士。為首的武將叫做武凱,剛剛晉陞元嬰下品,算是銀沙朝中的少壯派。
在他眼中,白沙嶼固若金湯,方圓四十里的海域之內,能佈陣的地方都布下了法陣,用他的話說,如果法陣開啟,就算一條寸許長的小魚也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
這天中午,雖然陽光很強烈,但是海上一片大霧,這種不尋常的景象讓武凱和副官鄒志頗為費解,兩個人親自來到白沙嶼最高的崖頂,遠眺這片白霧。
鄒志謹慎地說道:「這莫非和星宮有關?他們已經拿下八荒三個月了,有足夠的時間橫穿無邊海,來到這裡。」
武凱握了握腰間的長劍,分析道:「銀沙一定不是他們攻擊青洲的首選目標。現在震旦六洲他們已經拿下了五個,他們大可以從青洲北方的寂滅海攻擊龍川。也可以從風暴洋攻擊天穹山脈。更可以從東海而來,進擊東海之濱。無論從這三個方向中的任何一個入侵青洲,都非常方便,何必要穿越茫茫的無邊海呢?」
鄒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將軍這麼一說,還是很有道理的,只不過,七月正午起霧,這等事情在白沙嶼的歷史上,從不曾有過,只怕不那麼簡單啊……」
武凱拍了一下鄒志的後背,不無安慰地說道:「你想多了,也許是哪只海獸作祟也未可知。我已經派遣一隊人去海中查看,現在應該就快回來了。」
武凱正說著,眼光掃到霧氣深處,只見那白濛濛的世界中突然多了幾個黑色的影子,看樣子在向海島飛馳,攪動著四周的霧氣飄忽不定。
武凱鬆了一口氣,道:「他們回來了,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待我去迎上一迎。」
鄒志心中蒙上一層不安,不知怎地,那十餘個黑影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心中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誡他,要遠離此地。不過霧太大了,單憑肉眼無法辨認清楚。他跟在武凱身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柄狹長的飛劍。
就在兩人距離那些影子二十丈遠的時候,霧氣驟然鼓蕩起來,一道的巨大刀芒劈開了混沌一片的霧氣,直逼武凱的額頭。二十丈遠,這並不是一個無法躲避的距離,但是那道刀光太快,武凱側身稍慢,刀芒掃過武凱的胸前的鎧甲,將他的鼻尖和胸甲斬落。
武凱顧不上鼻子上噴湧而出的鮮血,急忙射出自己的飛劍。只聽得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濃霧之中躍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男人闊口咧腮,胸前的甲冑上雕琢著一隻粗獷的猛虎。左手上跳躍著一層白色的光芒,光芒將一柄飛劍籠罩其中,那正是武凱的本命之物。
任憑那飛劍死命的亂撞,始終飛不出男子掌心方圓五尺距離。武凱在對方的威勢之下,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口中慌亂地說道:「你是誰?」
那男人冷冽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頰,彷彿兩柄刀子一般,只聽他說道:「星宮,白虎神官,來超度你們這群無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