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嗓門在浮光殿內響起,「青洲距離紫羅十萬八千里,我們結盟之後,天穹派能夠給我們什麼好處呢?」
徐白露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光頭漢子發出了這個疑問。「他是銳氣堂首座張若劍,很是粗暴的一個人,最好不要直接反駁他的觀點。」
徐白露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如果氣息宮可以同天穹派結盟,那麼天穹派自然不介意派遣派內的高手常駐氣息宮,同氣息宮共同抵禦來自星宮的威脅。」
他此言一出,大殿裡傳來一陣切切的私語,話語中還帶著一陣陣笑聲,似乎對於徐白露的話頗為不以為然。
張若劍撇了撇嘴,說道:「天穹派區區三萬人,還不如我銳氣堂下的一旗人多,還大言不慚的說來幫忙,真讓人可發一笑。」
徐白露劍眉一挑,據理力爭道:「抗擊星宮,無論門派大小強弱。本是一件匹夫有責的事情。我不認為一個門派戰力的強悍與否和修士的數量有直接關係。烏合之眾,人數再多,恐怕也只能被人殲滅。」
「你的意思是我氣息宮的修士都是烏合之眾咯?」張若劍臉色變得通紅,彷彿塗滿了鮮血,極為的駭人。
徐白露不動聲色道:「你多想了。氣息宮是震旦僅有的幾個震鑠古今的大門派,豈能用烏合之眾來形容。徐白只是想說天穹派絕對不是三流的門派,絕對有實力與氣息宮談結盟的事情。」
張若劍憤怒地哼了一聲,說道:「單從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證明天穹派的實力,老夫猶然不信,堅決不信,打死也不信。」
葉思寒臉色蒼白,冰冷地說道:「不如讓他與銳氣堂首座切磋一下,看看我們天穹派籍籍無名的小輩和銳氣堂的前輩有多大的差距。」
葉思寒冰冷的話語卻彷彿一個火星,將整個大廳點燃,之前的竊竊私語變成了狂風暴雨,指責,嘲笑,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怒斥。
「啪!」
一聲巨響之後,大廳變得安靜起來。一身閃爍著星點銀屑的黑袍女人說話了,「我素不喜歡嘈雜,你們當浮光殿是什麼所在?當著四位元主的面居然如此無禮。」
說話的人正是四元主之一的幻夜,她雖然勢力不大,卻總是元主之一,說話極為有份量,四周登時便安靜下來。
皇甫嵩打圓場道:「關於實力的問題,我覺得大家沒有必要糾結,現在我們的對手是星宮,並且他們已經兵臨城下,能夠團結更多的力量對於氣息宮有百利而無一害。不知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呢?」
站在第一排正中,又高又瘦,一身灰布袍的玄無極開口道:「區區數萬星徒,在我氣息宮眼中就算個屁!我氣息宮號稱震旦三宮之一,和星宮齊名,若要結盟也必須是三宮兩門一寺之中的勢力。我實在不知道天下還有一個叫做天穹派的門派,更不知道這個門派的山門朝哪開,你們知道嗎?」。
他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陣哄笑,場面再次變得失控。幻夜臉色陰沉,正準備發作,她身旁傳過來一隻大手,有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幻面轉頭,看到左無畏朝自己點了點頭。
左無畏跨步向前,來到了所有人前面,他聲音之中自然透著一股金鐵質感,喋喋不休的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雖然星宮只來了數萬修士,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據說萬星谷已經集結了數十萬的戰修,數量可一點都不比我們少。就算這次失敗了,星宮仍然可能源源不斷地向紫羅派兵,這是一場消耗戰,我們必須做好長久的準備。所以,我認為結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還有什麼方法能讓氣息宮在短時間內得到提升呢?」
左無畏在氣息宮內擁有極大的威信,遠非幻夜可比,他如此說,大殿瞬間安靜下來,之前鬧的最凶的幾個人也不敢再說什麼。
「左兄說的不錯,無極兄說的也對,我覺得不妨就讓銳氣堂的首座張若劍和那位使者戰上一戰,如果天穹派體現出了他們的實力,我覺得結盟無妨。反之,我覺得就沒必要糾結此事了。」楚殤淡淡地說道。
就算傻子也聽得出他話語之中的傾向,他顯然是站在玄無極一方的。楊碧落睜大了眼睛,幾乎不相信這是自己的恩師所說的話。她努力看向楚殤,而對方卻沒有看她的念頭,雙目炯炯地盯著左無畏。
張若劍趁機大聲說道:「我張禿子願意和這個後生一戰,他若能撐住一炷香的時間,我就算他贏。」
楊碧落不顧師父的立場,大聲說道:「一炷香的時間?張若劍你真會說,修士鬥法哪有持續那麼就的,恐怕一盞茶的時間就分出高低了。」
張若劍嘿嘿地笑道:「楊小姐說的不錯,不過這有問題嗎?鬥法的事情也不是我張禿子提出來的。」
「好,就這樣。不過我們有言在先,若徐某劍下傷了張首座,還望海涵。」徐白露依然十分的客氣。
張若劍哈哈大笑,轉身對著銳氣堂的幾個副堂主說道:「好笑,好笑,這小子當真不知道深淺。還說要傷我。」他突然轉頭,盯著徐白露,冷冰冰地說道:「小子,聽好,我和決鬥你有可能會死。」
徐白露渾若不聞,瀟灑地走向了天井。
浮光殿前有一個巨大的廣場,四周矗立了不少白玉雕琢而成的塑像,看樣子是氣息宮歷代有名的修士。這些人目光要麼盯著遠方,要麼看著腳下,顯得極為的肅穆。徐白露站在一個持劍的雕塑之下,手中捧著一柄沒有出匣的長劍,安靜地等著張若劍。
銳氣堂首座的脾氣和他的名字一樣鋒利,他沒有讓徐白露多等,一息之內便跳到了院子中。屋內的人也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了廣場。幻夜和左無畏來到了浮光殿的屋頂之上,玄無極和楚殤則來到了一棵數十丈高的巨樹之巔。
葉思寒和楊碧落站在浮光殿院子的牆頭上,院內的鬥法她們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楊碧落擔心地拉著葉思寒的手說道:「銳氣堂的張若劍修煉的是金行的功法,出劍如流星,劍鋒銳利無比,他的修為是元嬰二十品,我擔心徐白他頂不住。」
葉思寒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道:「小丫頭,你就看好吧,徐白雖然剛剛成嬰,但是他的劍就連我都懼怕三分的。」
場上,徐白露眼中平靜如水,而對面的張若劍雙眸彷彿兩道利劍。兩人對視了一剎那,張若劍雙手合併,一柄巨大的長劍從他的手中刺出,凜冽的劍氣讓四周觀看的修士們都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彷彿平靜如水的湖面投入了一塊石頭。
徐白露右手握劍柄,左手丟掉劍匣,手中的長劍宛若一條白龍,微微震動了一下,瞬間消失不見,而他的身體也如同那柄劍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站在巨樹之巔的楚殤瞳孔驟然縮小,他本就是用劍的高手,本命之物是一柄細劍,對於劍修有一種天然的相輕。不過當他看到了徐白露那一劍之後,居然深深地被震撼了。
「勝負已分!」楚殤悵然地說道。
玄無極盯著他,問道:「你真的看清楚了嗎?」。
浮光殿上的左無畏也吃了一驚,他訝異*地問幻夜道:「你剛才看清楚那個年輕人一劍了嗎?」。
幻夜搖了搖頭,說道:「那柄劍是不能用眼睛看的,要用心去感覺。」
徐白露出現在張若劍身後,張若劍彷彿一尊石像一樣站立在原地,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聲,他的巨劍落在地上,無力地跳動了幾下,最後彷彿死魚一樣不再動彈。
三息之後,張若劍胸口的甲冑一塊塊掉落在地上,健壯的胸肌露出了一個發白的傷口,極深且狹長,從左胸延伸到了右肋下。鮮血噴湧而出,濺在一尊石像上,顯得觸目驚心。張若劍身體踉蹌了一下,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這時候氣息宮的修士才反應過來,幾個會醫術的修士跳了過來,快速給張若劍治療傷口,將一股股青碧的靈氣灌入他的身體,並且將他抬了下去。場面一度有些冷寂,緊接著就是五味雜陳的嘈雜,接下來便是憤怒的呼喊。
雖然徐白露按照約定鬥法,但是此地是氣息宮的最大殿宇,在浮光殿前有人一劍滅掉了銳氣堂的首座,這讓優越感極強的氣息宮修士極為的不滿,彷彿在天下人面前被使勁扇了一巴掌。
「打臉,**裸的打臉。」楊碧落來到徐白露面前呢,笑著說道。
徐白露木訥地轉身,對著眾人深深地鞠躬,依然有禮貌地說道:「抱歉,徐白出劍,劍必飲血。張首座應該不會死,只不過再想下地的話,需要等上個十天半個月。」
如果方才徐白露一劍刺破了氣息宮的臉皮的話,此時他的話就是在傷口上撒鹽,讓在場半數以上的氣息宮修士群情激憤,恨不得一起衝上去,將這個彬彬有禮的天穹修士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