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天每天都是血雨腥風,萬餘人的隊伍已經深入到沙蟲的領域。隨著越來越深入的進入沙蟲的領域,修士們的傷亡也越來越重。這些沙蟲無論從數量、個頭還有狡猾程度上說,都有不小的飛躍。陳雲生甚至發現,此地的沙蟲已經能夠利用一些簡單的配合,讓自己的攻擊更加有威力。
「難道沙蟲也在進化?」
這個想法一提出,就遭到了柳曉山的反對。她的認為,如果沙蟲能夠進化,那麼數萬年的時間下來,這些蟲子早就變得和人一樣聰明了。她更傾向於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沙蟲的行為明顯受到了某種東西的操控,也許就是深深隱藏在地下的瓊塔控制了沙蟲。
加木措看著身後數十個傷兵,臉上的陰雲越來越盛,這種攻擊方式犧牲顯然過大。他剷除沙蟲帶著很大的投機心理,自然不會真正拼上血本。紅鬼旗下的沙匪們也是傷痕纍纍,損失了足有十分之一的戰力。這對於紅鬼而言,已經算是絕大的損失了。這群沙匪平日裡以威嚇為主,需要動手的時候並不多。
陳雲生看在眼中,心中也著急,他並不想將自己的成功建立在纍纍的白骨之上,即使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和他並沒有太多關係。
進入沙海之後的第十一天,陳雲生來到了加木措的房間之中,看著這個陰雲滿面了沙王,他心中有種隱隱的同情作祟。
沙王並沒有因為損失了一些衛士而遷怒於陳雲生,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加木措大剌剌地笑道:「南天兄弟,你不在紅鬼的旗艦上督戰,來我這裡作甚。」
陳雲生行了一個禮,說道:「此地距離瓊塔的巢穴還有五百里。眼看著這些沙蟲越來越狡猾,我覺得這樣衝下去,傷亡太大。」
沙王瞇著眼打量著陳雲生,思忖著這個年輕人肚子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他不置可否道:「難道南天兄弟想打退堂鼓嗎?恐怕現在想退出有點晚了吧。」
陳雲生知道對方誤認為自己不敢入蟲穴引出瓊塔,他灑脫地笑道:「我只是看到陛下的衛隊和紅鬼的沙匪損失加重,心中不忍而已。況且我們一路下來殺死沙蟲有數萬之多,聲勢已經有了,沒必要和這些畜生死磕。現在我有一策不知道陛下願意聽否?」
沙王認真地說道:「願聞其詳。」
陳雲生指著房間西邊的舷窗說道:「此地向西五百里就是瓊塔的巢穴。我們此時可以暫時不與沙蟲發生衝突,而是直搗瓊塔的巢穴。你們需要在距離沙蟲巢穴五十里的地方盡量造成些大動靜,吸引沙蟲前去,而我則潛入沙蟲巢穴,引出瓊塔。霸王丸時刻瞄準瓊塔的巢穴,一?,一旦有變,就轟將下去,大事可成啊。」
沙王輕輕地拍了拍巴掌,說道:「聲東擊西,不錯的計謀。只不過我有些擔心你的安全。你可能還不知道霸王丸上的火炮的威力。一座高達千仞的高山也架不住此炮的一轟啊。難道你不怕玉石俱焚嗎?」
陳雲生爽朗地笑道:「我一定會先瓊塔出來的,這點你放心便是。相信沙王的炮手自然能夠分得清哪個是在下,哪個是瓊塔。」
「好,英雄出少年,只待成功之日,老夫與你把酒三杯。」沙王大聲笑道。
等到陳雲生走出船室很久,在一旁噤聲不語多時的黑袍才說話:「此人真的是個漢子。」
加木措重重地點了點頭。
……
當陳雲生將停止衝鋒的決定告訴了沙卡的時候,這個滿頭白髮的壯漢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放下了一塊很重的石頭。他咕噥道:「實不相瞞,就算老弟不說話,我也不打算繼續這樣拼下去了。我老沙欠你一條命不假,但是不代表所有紅鬼的弟兄們都欠你一條命啊。我可以為你去死,他們可都還有大把的人生需要揮霍呢。」
陳雲生贊同道:「這也是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初衷。如果滅掉瓊塔,沙蟲自然逐年減少,我們沒必要和這些畜生死磕。但是最後一戰一定要打出聲勢來,這樣才能引得瓊塔巢穴附近所有的沙蟲前去。」
沙卡盯著陳雲生,說道:「兄弟放心。我老沙就一點好,那就是重義氣。最後一戰我紅鬼一定會傾盡全力的。」
命令很快就傳達到了每一個沙匪的耳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停止同沙蟲的作戰,其中就包括野牛。這個渾身彷彿黑鐵塊一樣的精壯漢子非常不忿地哼了一聲,特地找到陳雲生說理,「蟲子殺的好好的,為啥要停了。他們不去殺,我一個人。」
陳雲生瞟了一眼腳下那翻滾不定的沙海,笑道:「野牛兄若是一人下去,上來的時候恐怕就只剩滿身的骨架了。」
野牛怒哼了一聲,轉身回自己的房間生悶氣去了。和沙蟲作戰是並不是一個人的事情,需要全方位的配合,如果一個人衝入沙海,就算他本是再高,也撐不了一時半會。
……
瓊塔的巢穴在一座山的腳下,而這座山幾乎是整個八荒大平原最高的一座。山上沒有任何植被,也沒有任何砂礫,是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誰也不知道這座山在這裡矗立了多少年,它孤零零地待在這裡和四周的沙海是極為的不相稱。
「說也奇怪,八荒每年狂風無數,就算在硬的石頭也能被風化,可這座山永遠在那裡,不增不減,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沙卡嘖嘖稱奇地介紹著。
柳曉山撇了撇嘴,說道:「這還不好解釋,這座山在長唄。每年都增長一些,每年都被風消耗了一些,這樣看來就不增不減了。」
柳曉山一語道破夢中人,沙卡思忖了一刻,便是使勁點頭,道:「姑娘真是冰雪聰明。雖然長相有點像我輩中人,不過身為修行之人,誰會在意長相呢,關鍵是有內涵。」」
柳曉山當即就撅起了小嘴,若不是陳雲生死命拉著,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呢。陳雲生指著山腳下一個黑黢黢的洞穴說道:「看樣子那裡就是沙蟲之母的巢穴入口了。」
沙卡點頭道:「瓊塔的巢穴可不只這一個,這座山上隨便找個裂縫鑽下去就能深入它的巢穴。老弟,最後再勸你一句,小心為上啊。」
陳雲生拍了拍沙卡的肩膀,認真說道:「我會小心的。」
紅鬼和沙王加木措的近衛簡單的協商了一下,各自負責一個攻擊的方位,而陳雲生和柳曉山則早早地等在了山峰的上空。隨著一聲尖銳的呼嘯,霸王丸上射出一個紅彤彤的彈丸,直徑足有數丈長,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地面。彈丸狠狠地砸中了地面,緊接著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沙塵崩起了百丈之高,將天空中的眾人全部覆蓋。好在八荒的風很大,很快就把沙塵吹散。地上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坑,直徑有數里長,深度也有里許。裡面層層疊疊,都是白花花的沙蟲,各種長度,各種顏色,它們揮動著巨螯,向天空的修士示威。大坑的深處還有很多白色的蟲卵,一顫一顫地彷彿在呼吸,讓人渾身不自在。
這場面讓所有人吃驚,他們一路之上且行且戰,殺死的沙蟲也不少,但卻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蟲子,彷彿進入了蟻穴一般。加木措舉起大手,再次落下。有是山搖地動地一聲炮響,一枚紅丸砸在了原本的大坑之上,在那個地方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坑。這個坑深足有兩三里,坑內到處都是沙蟲的殘肢,但是坑底還是有不少沙蟲堆積在一起,不斷扭動著身體。
加木措一聲呼嘯,黑袍帶領六隻戰隊從天而降,而紅鬼也絲毫不落下風。萬餘名修士衝入了大坑之中。這些沙蟲剛剛經過了兩輪炮擊,被震得暈頭轉向,當然只有被殺的份。不過隨著沙蟲被殺死,它們的體液流出體外,引來了越來越多的蟲子。
眼看著宛如潮水一般的蟲子向修士們湧去,陳雲生悄悄地收起了穿雲舟,和柳曉山對視了一眼,兩人毅然決然地潛入了山腳下的那個洞穴之中。
洞內一片漆黑,陳雲生不敢用螢石照亮,他憑藉著元磁的本事在腦海中勾勒出四周的情形。沿著一條崎嶇的通道向下走去。這條路並不是人為修造的,而是沙蟲進出多了而形成的通道。越往下走,一股酸腐的味道就越重,四周的牆壁和腳下的路越發的滑膩。陳雲生用元磁將自己和柳曉山推到了空中,避免接觸那光滑的地面。鬼知道地下會不會有什麼蟲子突然跳出來。
地下的通路錯綜複雜,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孔洞,到處都是通道,就算陳雲生元磁的本事強大,也找不出一條確定的通向瓊塔的路。就在他犯愁之極,突然身後伸出一隻巨大的螯,他看也不看隨手就是一刀。只聽得撲哧一聲,一隻碩大的沙蟲硬是被他一刀劈成了兩半。麒麟斬去勢不絕,在山壁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刀痕。
「你怎麼把它給殺了。」柳曉山懊惱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