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塊橫飛中,陳雲生來到另一名修士身旁,細細的血霧打在他身上,留下一層紅色的印記。他回手一刀,刀鋒砍在對方的彎刀之上,巨大的力道讓那人拿刀不穩。刀背狠狠磕在自己的鎖骨上,只聽卡吧一聲,左邊鎖骨斷裂。
陳雲生身體旋轉,刀鋒掃下盤,麒麟斬何等的犀利,瞬間將那人肚腹破開,鮮血崩流。柳曉山來到台階上,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兩個人,微微蹙眉。這等殺人的手法過於血腥,讓她隱隱作嘔。
陳雲生大步走入萬星谷最為宏偉的宮殿之內,頭頂的星月之光隨著那道巨大的裂縫射入,地上卻再也沒有那巧奪天工的星圖投影。他雙手按在地上,無數黑色的元磁線從手上湧動而出。星辰殿內的一磚一石頓時出現在陳雲生的識海之中。
用元磁探測地宮的入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陳雲生連續釋放了一炷香的時間,才依稀發現一些端倪。他發現地下三百丈的深度有一個不小的空膛。
他站起身,輪開麒麟斬破開地面的石塊,露出暗紅色的泥土。沒有半點耽擱,陳雲生手上掐動著土遁法訣。柳曉山想同陳雲生一起遁入地下,卻不料陳雲生並沒有帶她一起走,而是一個人消失不見了。女子知道陳雲生的想法,雖然心中很不情願,卻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好。
陳雲生土遁來到地下將近兩百丈的深度,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為自己清理出一個方圓丈許的空間。同時快速掐著魂法影遷的魂訣,絲絲魂力宛如涓涓細流在他的手指之間流淌著。不多時陳雲生身前就形成了一個空間裂縫。他能夠想到的,穿越到三百丈深度的方法只有這一種。
他快速走入,在純黑的異度空間之中,陳雲生努力感知著自己的方向。當他從那個空間裂縫再次出來的時候,四周的景像已經完全的改變了。他來到了一個人為建造的房間之中。四壁之上亮著四盞恍惚的燈火。
這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點燃的燈火釋放的光亮雖然微弱,卻十分的溫暖。此地雖然是三百丈的地下,可陳雲生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層塵土覆蓋著的桌案,陳雲生知道這種熟悉的感覺來自於何處。他曾經探索過三個存放黃金骨骸的地宮,格局基本上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這次和以往所不同的是,桌上放著兩個石匣。來到桌子前,陳雲生感到肅然起敬。四周彷彿曾被一股強大魂魄加持過,只不過此時那縷魂魄已經灰飛煙滅了,沒有任何存在感了。
他沒有輕舉妄動,歷次的經驗告訴他,這裡絕非一處安全的所在。就算沒有強大的魂魄守護,也可??也可能有一些傀儡保護著這片塵封之地的寧靜。
陳雲生小心翼翼地掃落條案上的灰塵,無意間他發現左邊的石匣前居然有一串工整的筆跡。這行筆跡邊角光滑,刀工凌厲,深深刻入桌案,不知是被什麼利器刻下的。
左邊石匣前的文字是這樣的:
「汝奉光明之命而生,奉光明之命而死,汝本是一道光芒,照亮沉寂的永夜,點燃永恆的火焰。光明的門徒,請你開啟這份饋贈。」
陳雲生的手在那個盒子上轉了一圈,卻沒有落下,轉而來到右邊的石匣上。他拂去石匣前的灰塵,果然如他所料,這個石匣前也有一段文字。
「黑色是你眼睛的顏色,在這純黑的顏色中卻映射出色彩斑斕的世界。如果你相信這世間除了光明以外黑暗也是一種生命的存在方式,請開啟這個石匣。」
陳雲生在兩尊石匣前站了很久,終於他發現兩個石匣之間的空曠桌面有第三行小字。
「同時將光明和黑暗握在手中,我才是世界的主宰。同時開啟兩個石匣,你將得到一個世界。」
同時開啟兩個石匣!
對於陳雲生而言並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他用元磁可以輕易做到這點。不過內心中有個聲音卻在阻止他這麼做。在他不長的生命之中,見識了不少原本正常的靈魂在受到權力和**侵蝕後變得扭曲醜陋。前者有西涼國的末代國君,後者有聽風谷的最後一任的掌門。在一個受控的世界中,力量才有意義。毫無規則的力量只會讓人變得瘋狂。
陳雲生虔誠的打開了右邊的盒子,不大的盒子中安放著一枚小巧的金色骷髏頭骨。他把那枚頭骨拿在手中,感覺著這枚小小的頭骨所帶來的重量。
收下黃金頭骨,陳雲生如釋重負,他已經集齊了金骷髏的所有部分,現在只需要破解其中的秘密就可以了。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左手邊的盒子上。一種強烈的吸引力讓他的目光無法離去,內心有個聲音似乎在呼喊,「去打開它,反正不會有什麼損失。」
陳雲生的手不由自主伸向那個盒子,內心中另外一個聲音響起,「既然已經選擇了右邊的盒子,你為何還要在意左邊的。」
在他手停下的同時,第一個聲音再次響起,「也許那個盒子中有開啟金骷髏秘密的鑰匙。去打開他,你沒有損失。」
陳雲生本已經停下的手再次向前伸去。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盒蓋的時候,第二個聲音再度響起,「離開這裡,你已經完成了那個使命,不是嗎?將金骷髏交給天元,從這件事情中解脫。」
陳雲生的手懸停在距離那個盒子一寸遠的地方,不知道該開啟盒蓋還是就此離去。此時,第一個聲音響起,「如果你不願開啟,可以將這個盒子抱走。這樣將就剝奪了別人開啟盒子的機會。」
陳雲生等了很久,第二個聲音始終沒有響起,他決定將盒子抱走。這個盒子的重量並不如他初時想像的那般沉重,他抱著的時候也沒用感覺裡面有任何物品。陳雲生不敢將盒子放在納虛戒中,始終抱在自己的懷中。
從原路返回之後,柳曉山看到他出現,臉上的神情由憂轉喜。她高興地走過來,指著陳雲生手中的石匣說道:「那金骷髏就在這個盒子中嗎?」
陳雲生搖頭道:「我已經將它收起來了,這盒子是在地宮中發現的另外一隻。我不知道是否應該開啟,所以才將它帶了上來。」
兩人說了兩句話,就從星辰殿疾走而出,畢竟此時還深陷敵營。陳雲生拋出穿雲舟,兩人快速上船。穿雲舟在最快的速度下衝出萬星谷,這一刻陳雲生的心才徹底放下,他看著柳曉山,柳曉山同樣看著他,兩個人會心的微笑著,星宮的一切都恍如隔世一般。
回望西南方的天空,星光和月光已經被修士鬥法的光芒所掩蓋。一**喊殺聲震得山搖地動。陳雲生不敢想像這場戰鬥的規模有多大。修羅門和星宮傾巢出動,在方圓不足百里的天空交戰。可以想像,那片山林也會被這群修士的鮮血染紅。
不過這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他只需要將金骷髏交給天元大師,就完成了他賦予的使命。想到這場六洲之行就要結束,陳雲生心中感慨萬千。自從他離開太白峰,屈指算來已經三年有餘,早就超過和諸葛靖宇的約定之期。
這三年中所遭遇的種種艱辛和危險也如過眼雲煙一般消逝不見。彷彿三年的旅程只是從昨天開始的一般。他開始想念諸葛靖宇,想念薛離,想念韓楓,想念太白峰的所有人。
柳曉山看著發呆的陳雲生一陣偷笑,自顧自地研究起那個石匣了。她將石匣翻過來調過去,看了九九八十一眼,也沒看出任何端倪。這個石匣呈精準的長方形。邊角彷彿刀斧劈開一般尖銳,絲毫沒有經過任何打磨。石匣中間有一道縫隙,顯然是從那裡打開。
柳曉山的聰穎程度要高過陳雲生,聽他簡單講述了石匣的來歷之後,也不敢輕易開啟。這些天在星宮的遭遇告訴她,光明未必是什麼好事。至少她看到了很多嘴上叫囂著照亮所有黑暗的星宮信徒,做著黑暗無比的事情。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隨便聊著,穿雲舟已經飛離星宮數百里之遙了。就在陳雲生認為徹底將星宮拋在身後的時候,船艙的二樓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這聲笑讓陳雲生高高跳起,柳曉山同樣變顏變色。陳雲生急忙抱起石匣跳出穿雲舟,手指微動,將穿雲舟收入納虛戒中。同時盯著四周黑黝黝的天空,彷彿在找一個極為恐怖的幽靈似的。
「你們走的好急啊!」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就在陳雲生頭頂不足五丈之內。
他急速刺出麒麟斬,一道火光過後,天空中仍然是一片黑漆漆的。彷彿一切都是他的夢境,而那個黑暗中的人壓根也不存在。
「這麼長時間不見面,上來就打打殺殺的多煞風景。」
一個黑影出現在陳雲生和柳曉山前方十丈遠的地方。陳雲生知道那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對頭——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