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細微的靈元在體內飛速運轉著,速度超過了上次,陳雲生臉色逐漸發白,顯然消耗極大。這次分離出的三種成分更加純粹,前面最快的顏色最淡,後面最重的顏色最深。他將第一縷能量導入指尖,按照佛典上所云,嘗試催動法相。
這一試不要緊,天靈疼痛欲裂,識海中那條奔騰的河流河水瞬間暴漲,吞沒了不少陸地。天空中那道紅雲翻騰的更加厲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雲中攪動。
陳雲生停止嘗試,雖然和法相產生了共鳴,可這種感覺絕對不是好的感覺。他決定放棄使用第一團能量。將中間一團能量驅動至指尖,結果就如他預測的一樣,毫無作用。
如法炮製,最後一股能量驅動完成後,產生了一種難易鳴說的感覺,彷彿是一種共鳴,亦或是一種呢喃。整個人處在很愜意的狀態中,他看到一條黑色的線在手臂上劃過,然後消失。
「這股能量顯然更適用於金剛羅漢法相。」
找到了驅動之源並沒有令陳雲生過於興奮,因為這縷能量足足花了他兩柱香的時間才提純出來。基本無法用於實戰。
陳雲生的思索並不局限於驅動法相,他想到了道門中人張嘴閉嘴都會提及的陰陽。
「這輕快的部分必然為陽,厚重的部分必然為陰。靈元中所蘊含的五行屬性,多半也和陰陽兩種能量的蘊含比例有關係。不妨稱這股陰性的能量為陰靈,陽性的為陽靈。」
陳雲生將這些一字不落地記載自己的手卷之上。
「陰陽兩種屬性的能量和芥子元又有和關係?」
一個問題擺在他的面前,不過在這個問題上,陳雲生沒有鑽牛角尖。這些微觀世界的東西他弄不明白,很難說陰陽兩種屬性的能量就是由芥子元構成的。也不能說構成兩種能量的物質比芥子元更加微小。在誰更本質的問題上,他決定不再刨根問底。
就在他準備繼續思考如何將陰靈順利的從靈元中提煉出的時候,木門咯吱響動了一下,知客僧將晚上的清粥送來。
陳雲生這才意識到,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輪太陽眼看著就要墜入西邊的地平線,這一天的時間又過去了。
用過晚飯,陳雲生繼續思忖如何提純靈元的問題。以他對陣道的造詣,很快便想到用陣法提純靈元。以陣法為突破口,他很自然的想到利用法陣來模擬靈元在體內運轉的過程。
他隨身攜帶了不少佈陣的工具,很簡單在地上畫出了一個方圓數尺大小的圓形法陣。法陣之中靈網密佈、符文縱橫,陳雲生稍加推衍,又簡單的改動了幾處明顯有誤的地方,才直起身子,輕輕吁了口氣。
將一縷靈元打入法陣之中,靈元形成在修士體內,若強行釋放在空氣中,會很快逸散開去。陳雲生的法陣之中有一層保護靈元不逸散的陣紋。那絲靈元在法陣之中快速運轉,驅動這縷靈元飛快轉動的能量來自法陣中樞的一塊上品靈石。
整個法陣天衣無縫,靈石閃爍著幽幽的藍光。法陣中的那縷靈元如同一道驚鴻在靈脈之中流動著。隨著陳雲生微調法陣,那縷靈元流動的速度更快了,用眼睛已經很難捕捉其的形態和位置。
陳雲生施展光之逆流,觀看靈元分離的情況。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感覺到靈元分離的差不多了,便將法陣停了下來。那縷分離好的靈元瞬間逸散在空氣中。陰陽兩種能量在空氣中交匯的時候,發出一陣極其劇烈的藍色光芒,彷彿一團燃燒著的空氣。
看到此景,陳雲生似乎明白了靈元中間那段毫無作用的物質的用途。毫無疑問,靈元能夠以穩定的狀態存在於修士體內,都是因為那段物質的存在。也就是說,靈元中存在著大量能夠中和陰陽兩種力量的物質。他有些明白天元僧那段關於世界構成是被精心設計過的言論了。
他重新調整了法陣,增加陣中回路的密集程度,並且增加了靈氣的轉換效率。重新將靈元滲入法陣之中,經過幾次微調,這個法陣已經能夠將分離靈元的時間縮短到二十息。這是一個不小的突破,如果花更多的時間,用更好的佈陣材料,這個時間應該會更短,關於這點陳雲生很有信心。
接踵而來的問題是,如何利用這縷分離後的靈元?
在體內分離靈元之後,自然可以自如的依照佛典中所描述的方法驅動法相,可在法陣中分離出的陰能量如何回輸體內,這事情卻似想像的不簡單。
陳雲生嘗試了一下,那縷陰靈一旦洩露在空氣中,就會迅速和附近的陽靈發生作用,直到平衡為止。
「這世界就是在平衡中維繫的,倘若平衡被打破,那麼世界將不復存在。如果真的有神存在,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麼?」陳雲生自語道。
陳雲生一遍遍思忖著解決之道,與生俱來的倔強讓他不甘於認輸,他彷彿又變回了凌雲峰上的那個少年,不甘不服不忿地一遍遍刺著山壁。
思忖再三,他決定將那縷分離出的陰靈存起來。毫無疑問,他在做一件貌似前無古人的事情,用什麼樣的容器能夠將能量這種東西存起來,這事看起來一點都沒譜。
翻了翻自己的納虛戒,除了靈石和有些雜物之外,連法器都少的可憐,哪有什麼東西能夠充當容器。正當他無奈的時候,一個黑色的球從他的神念中閃過,那是一個元磁球——元磁領域失敗的半成品。黑色的元磁線密密匝匝地纏繞在一起,阻止一切東西進入這個球體內。
將陰屬性能量封入元磁球,應該是不錯的選擇。他將元磁球放在法陣的入口,小心翼翼地將一道陰屬性能量貼向元磁球,那股能量除了少量的損耗之後,盡數沒入黑色的小球。元磁並沒有對這種能量起到阻礙的作用,而陰靈進入元磁球之後便再也不出來了,彷彿這股能量知道在空氣中自己難逃湮滅的厄運。
陳雲生將元磁球貼近自己的身體,只覺得皮膚微微發熱,那股能量居然從肌膚滲入自己的經脈之中,他急忙催發小須彌諸天法相圖中所傳授的法門,將能量消耗掉。他可不敢讓這股純陰之力在體內亂竄。
做完這些,陳雲生開始思索如何讓這個提純靈元的法陣便攜。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將法陣刻在物件之上,做一個法器。在修煉的時候可以將靈元源源不斷地轉化為陰靈。
製作法器並非他的強項,在重法寺既沒有地火室,也沒有煉製法器的材料,想要煉製一個像樣的法器恐怕不太現實。屢屢遇到阻礙卻沒有讓陳雲生產生挫敗感,相比幾天前的手足無措,此時已經算柳暗花明了。
連續導入三股能量於法陣之中,緊接著將陰靈盡數吸納到那個元磁球中,陳雲生決定暫時停止這件事情。他要花時間在法相的修行上。
法相本身的修行如同道法修行一般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運用才能突破,在這點上陳雲生想急也急不得。既然天元和尚都說了,此行可能遇到更大的危險,那麼在重法寺多待些日子也並不是壞事。
本著這樣的想法,陳雲生按部就班的修煉起金剛羅漢相。他將時間分為兩半,一半提煉陰靈,一半利用陰靈修煉法相。由於天資上佳,修煉的速度也不算慢,轉眼間就是十天過去了。
這次陳雲生正在操縱法陣提純陰靈,木門突然被一陣風吹開,門口露出柳曉山略帶蒼白的臉。女子在重法寺以真容示人,略微失去血色的臉頰多了分楚楚動人,透著一股別樣的美麗。
「怎麼了?」陳雲生站起身子,訝異道。
「參不透,悟不到,這佛眼真是難解。」柳曉山咕噥著,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臉鬱悶。
陳雲生安慰道:「這有什麼,我也是花了很久才悟出如何用道基驅使法相。」
「如何?」柳曉山翻著大眼睛看著陳雲生。
陳雲生如此這般將自己的理論講了一遍,惹起了柳曉山的興致,女子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她卻皺著眉頭說道:「既然都已經到了利用法陣提煉陰靈的地步,為何不徹底一些?」
陳雲生蹙眉,道:「難道還不夠徹底嗎?」
柳曉山嫣然道:「你若能從尋常的靈石之中提煉陰靈儲蓄起來,然後將所有時間都用來修煉法相,這般豈不是事半功倍?」
陳雲生恍然大悟,臉上的表情木了很久,他由衷佩服道:「這件事情我不想不到,看來你終是比我悟性好。如此這般也不用擔心陰靈的數量不夠的問題。」
「唉,悟性再好也無法參透那該死的佛眼口訣。」柳曉山露出小兒女般的嬌憨之態。
她忽然轉過頭,眼中閃爍起一絲光亮,笑意盈盈道:「不如我們出寺逛逛。聽說重法寺東南五百里,穿過這片菩提林有一處城邦,叫做斷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