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雲生從暗無天日的小木屋走出來的時候,明媚的陽光讓他有些眩暈,四周青青搖曳的青草,星星點點的不知名野花,彷彿都在提醒他今日就是八月十五,就是那個開擂的日子。
木屋外已經聚攏的不少人,當人們看到同陳雲生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俊俏的如同大姑娘,胸卻平的如同一面牆的人的時候,大多克制不住腦中的綺念。
韓楓眼睛大大,看著龍川說道:「是你?」
龍川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瞇著眼睛答道:「是我。」
這兩人曾經在冷月國邂逅過,所以相互之間並不陌生。
樂翔對陳雲生說道:「掌門,吉時已到,我們該出發了。」
陳雲生看了看遠方飛雲子下榻的木屋,屋門緊閉,沒有一點開合的跡象,淡淡問道:「我師父他還未出關嗎?」
樂翔搖了搖頭。
「走吧。」陳雲生對於這個答案既不喜,也不悲。
鯤鵬迎著東方的太陽,騰空而起,船上眾人英氣勃發,雖然面對強敵,卻沒有一絲懈怠和菲薄。龍淵撩撥了一下柔軟的鬢髮,媚態百生的眼眸轉向身旁的陳雲生,醞釀了很久,他才說出一句話,「這些天,真的謝謝你。」
在他一旁的是樂翔,聽到這話之後,樂翔朝一旁的江雪芹眨了眨眼,女子卻狠狠地說了一聲「下流」,不知道是說給龍淵還是樂翔,亦或是陳雲生,三個男人都目視前方,深諳那種不盲目對號入座的道道。
這二十多天陳雲生放棄了自己的修煉,專心為龍淵煉製元磁球。這種元磁領域的半成品效果很難預料,剛開始的時候由於不熟練,凝結出的元磁領域十分混亂,然而卻非常適合龍淵的需要,到了後來,陳雲生手法越發的熟練,元磁領域則逐漸接近成功,便沒有了那中混亂結界的破壞力。根據《元磁》書中所述,元磁領域是用來防禦的利器,遠非破壞。所以二十多天過去了,所凝結的元磁球能用的只有十個,十個之中也並非全部都有破壞效果。
陳雲生歎了口氣,「雖然我盡力了,可是做的還不夠多。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樂翔第一次只不過是戲謔,聽到陳雲生的回答,倒有了幾分相信,一臉驚奇地看著身邊如同一對璧人的兩位。在樂翔好奇的目光中,鯤鵬抵達了四方台,在一位大嶼關戰修的帶領之下,鯤鵬停到了龍首艨艟一旁。
早就落座在東邊一座看台之上的李鐵嘴遙遙朝陳雲生招了招手,等陳雲生也登上看台之時,才注意到看台前面那座雄偉的擂台。玄鐵澆築的檯面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一股黝黑的光澤,彷彿在訴說著這座擂台的堅不可破。
四周的看台之中人生鼎沸,雖然距離有數百丈,可是嘈雜之聲依然迴盪在空蕩蕩擂台之上。在東看台對面,陳雲生看到西看台上已經坐滿了人,距離實在太遠,無法分辨看台上的人是誰。
這時李鐵嘴遞過來一個圓筒狀的物體,通體澄黃前寬窄,「用這個東西看,很神奇。」李鐵嘴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
陳雲生將圓筒狀的物體放在左眼之上,透過兩層琉璃片,遠處的景物瞬間被拉近在眼前,西看台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看台正中央坐的正是公孫行,這廝穿的光鮮,宛如一隻毛色鮮亮的雄雞。最為叫絕的是,公孫行也拿著一個逍遙鏡看向這邊,當他看到陳雲生的時候默默豎起了中指,做了一個下三濫般的挑釁。
陳雲生收了銅鏡,還給李鐵嘴,對方諱莫如深地說道:「今天這座四方台之上至少有十萬人,並沒有化神修為的高手在場。」
陳雲生點了點頭,比鬥會由易到難,擂台的規則無懈可擊,那些驚天動地的人物那裡肯一上來就湊在擂台邊上。
在北面的看台之上,坐著都是皇家的貴胄,雖然王孫子爵來了不少,卻不見柳一生的身影,更沒有柳曉山在場,這令陳雲生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擂台不是一天就結束的,至於持續到什麼時候,誰也說不好。
一位來自於皇城的衛戍隊長式的中年人飛到擂台中央,一股淡淡的青氣包裹他的週身,用的是木遁的手法。此人手中握著一件海螺狀的物品,手中注入靈元,此物散發出一抹溫潤的光亮,他開始宣讀擂台的規則,不見他費多大力氣,海螺狀的物體將聲音散播到擂台四周的每個角落,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當陳雲生聽到此人說到禁止中品及以上法符,靈寵,劇毒之物帶上來台,不准在擂台上服食一切補充靈元的藥物之時,不由得看了身旁的樂翔一眼。心中讚許對方想得周到,說實話自己這邊雖然有幾個人精通此道,可是和堂堂銀沙相比還差的遠呢。若真的放開使用,對方隨便拉出一票修士手中握著一沓沓上品法符,那基本就不用打了。
中年修士宣讀完所有規則,回歸北邊的看台。這時候擂台走上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若非其身上有盔甲,人們很難將這位老者和金沙的監國將軍聯繫在一起。
秦時月登台之後,朝陳雲生和對面的公孫行招了招手,不用老將軍多說廢話,兩人上道地飛到擂台中央。當陳雲生距離公孫行只有十丈之時,幾乎被對方一身珠光寶氣的行頭晃的有些炫目,對方的衣服前胸,袖口,下擺,大氅之上都繡著繁多的金絲雲紋,被陽光一照,晃人的二目。
秦時月對於公孫行這身行頭也不太喜歡,老將軍頗為不悅地說道:「太子殿下,據我所知銀沙之人多半都喜歡銀白色,怎麼你這身衣著以金沙百姓最喜歡的金黃色作為雲紋呢?」
公孫行腆著臉說道:「老將軍有所不知,所謂入鄉隨俗,這套衣服是為了今日的盛事特別製作的。再說,在下早晚都是金沙的姑婿,用點金絲也不為過吧。」
秦時月不再廢話,拿出一枚金沙的錢幣,說道:「一會兒我將錢幣拋起,你們來猜正反決定哪方先登場。」
公孫行道:「若我們猜測的結果相同又該如何?」
秦時月瞅了他一眼說道:「重來。」
公孫行滿臉不以為然嘟囔道:「對於修士而言,莫說您拋出的是銅錢,就是一一個跳蚤,都能分的清是公母。」
秦時月豪爽地笑道:「有本事你就試試。」
這個過程陳雲生一言不發,他知道既然讓秦時月來主持拋錢猜先的儀式,憑他地仙上品的修為,一定會對神識的探查有所阻礙。
在一個輕佻,一個厚重的目光中,老將軍將那枚銅錢彈到空中,說也奇怪,雖然不見他怎麼用力,可那枚銅錢旋轉的速度卻極快,快到幻化為一團黃色的光影,想要靠目力看清楚是不可能的。
公孫行微微蹙眉,恨不得把吃奶的勁兒都試出來,可神念卻被擋在秦時月身前一丈處,說什麼也無法再向前推進一尺。陳雲生看到公孫行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知道對方的神識受到阻礙,眼看銅錢就要落到秦時月手中,知道不能在等,他將神識壓縮成一道尖細的針,以極其快捷的速度激發而出,輕而易舉地穿破了秦時月神念凝成的壁壘,直抵半空中旋轉著的銅錢。他並不能在瞬間就得出哪面朝上的信息,可整個過程都被他記錄在腦中。
秦時月老邁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旋即消散,老人乾淨利落地合上雙手,沉聲道:「誰先來猜?」
此刻銅錢在空中最後的運行軌跡已經完整的呈現在陳雲生的腦海之中,經過精細的推斷,他已然判斷出結果。
「向上那面印著『金沙國運』,背面印著『通寶天下』。」陳雲生率先說道。
公孫行本沒有探到銅錢的具體情況,所以稍顯猶豫,被陳雲生佔了一個先機,可他並不認為對方是真的判斷出了銅錢的軌跡,看到陳雲生說的理直氣壯,他心中的無名火起,居然屢次被這個比自己低一個境界的修士搶風頭,他張口說道:「通寶天下向上,我和他相反。」
「二位都確定了嗎?」
「確定。」
「當然。」
秦時月慢慢移開手掌,只見他手心的銅錢果真如陳雲生所言,正面印著金沙國運的字樣。公孫行滿臉漲紅,瞪了陳雲生一眼,直到現在他仍然不認為對方真正料到了結果,輕快地說道:「我特意讓你,誰先誰後有什麼關係,最後還要擂台上見分曉。」
陳雲生冷面相對,不發一言。
秦時月看著在眼光上已經交鋒了三百回合的雙方,說道:「既然兩位都沒有異議,那麼由西看台的銀沙國率先選擇登台之人。登場之人需要先到北邊看台下簽名掛號,才能登台。規則剛才已經有人陳述過了,你們都清楚吧。」
「明白。」
「清楚。」
兩人轉身回歸各自的看台,這時從西看台率先跳出一個身著皮革輕甲的男人,此人身材瘦長,臉色微青,長且粗的頭髮盤在自己的脖子上,帶著一股陰柔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