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雖然公孫行紈褲了一些,可不代表他在機鋒權謀之上是無能之輩。公孫家樹立這樣一個在外人眼中有些放浪的公子哥作為王儲並非是昏招。事實上他不僅多謀,而且善斷,經過簡單的分析,公孫行便得出了這件事情大致的利弊。
伸出五隻手指,公孫行果斷地說道:「只能讓你們有五人上場,否則我們就擂台上見吧。」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馮聖果斷的答應下來,彷彿一開始就做的這等打算,這個結果令剛才還惴惴不安的公孫行有些鬱悶。不過換個角度想想,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有多少損失。縱觀銀沙如果那些傳聞不錯的話,馮聖的戰力足夠排入前十,更遑論還有一個季平南坐鎮。就算再不濟,另外三場都輸掉,還有兩場保底,微輸一場,對於戰局沒有什麼影響,可是三場皆負的可能性太小了。
公孫行端起桌上破舊的粗瓷碗,爽快地笑道:「馮聖,滿飲此杯,期待你在明月台上一龍飛天,殺了那姓陳的小子鎩羽而歸。」
馮聖依然面無表情,只不過端起了身前的酒盞,二話不說和對方碰了一下就仰脖灌下。
公孫行眼中都是笑意,似乎對這筆交易十分滿意。
……
陳雲生坐在一塊青色的岩石之上大口地喘著氣,身旁八個滄瀾衛悠閒地看著月光,今日主人交給他們的任務與以往相比格外輕鬆,對付陳雲生這樣的,根本不需要八個人火力全開,每人使上兩成的功力足夠把他揍趴下。
若輪單打獨鬥,陳雲生此刻的手段勉強可以對付一到兩名滄瀾衛,但是若八個一起上,滄瀾衛的實力可並非線性增長。修士間的爭鬥說白了和野獸或是街上的地痞打架沒啥區別,無非就是你死我活,你來我往,多一個人,增加的難度並非增加一倍這麼簡單,更遑論八個滄瀾衛之間的配合天衣無縫了。
陳雲生剛開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後來就發現八個人一起上,在那種全天候,無漏點的打擊之下,自己根本堅持不了五息。
「再來!」
陳雲生不知悔改地吼了一聲。其實對於滄瀾衛而言,就算他不說話,也能將意思準確的傳達到八個人的心中,不過他已然將這些形如傀儡,卻懷著一絲戰魂的甲士當做了活生生的人來看待而已。
麒麟斬拆分為十刀,十柄青光之中泛著火色的刀襲向開山,從前幾次的失敗之中吸取了教訓,陳雲生開始學著將攻擊力擊中於一點。開山掄起手中鑲著黑絲的巨劍擋開了兩柄刀,兩蓬火星在夜色中乍亮,宛如璀璨星光,一閃而逝。
另外八柄刀飛火流星一般飛向開山,開山魁偉的身軀急速向後躲閃,第三柄刀斬中了泥土,砍出一條深邃的溝壑,此刻野火的長槍襲至,掀起一層火浪抗住兩柄麒麟斬的分形,狂刀放出三道亮白的刀芒迎住一柄帶火的長刀。而斷流的巨斧則一下擋開了剩下的四柄麒麟斬。山谷中瞬間便充斥著無邊的刀鋒和劍意。一擊之下吸引了四個滄瀾衛,陳雲生對於自己的策略比較滿意。
即使在策略取得成效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忘記高速移動身體,由於外罩一層黑甲的緣故,山谷之中多了一道暗色的影子,陳雲生知道還有四名滄瀾衛正在自己身周的黑暗之中伺機出手,若不快速移動,恐怕早就被擊倒了。剛才十餘次的重複擊倒之下,他的後背前胸大腿以至於脖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既然修煉刀訣就要生死相搏,這八位黑甲可不會投鼠忌器,把陳雲生當做琉璃盞供起來,當然他們也能拿捏到方寸,不會一刀砍了對方。
突然,陳雲生發現身前左側的樹後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的金光,他此刻掐訣已然不急,雙目藍芒閃過,那根金光在他眼中清楚的顯出端倪,一根金針,偷襲他的人正是影間。
憑藉著身體極強的敏捷和天玄霸氣加持之下近乎變態的速度,陳雲生在空中強行改變方向,直挺挺向下掠去,宛如一個九十度的直角。那根金針擦著他的鼻子掠過,擊中一顆合抱的大樹,將那棵樹攔腰炸開,巨大的樹冠咯吱吱地傾倒,樹上的寒鴉驚起無數。
陳雲生後背微寒,其他的攻擊不論,剛才影間這一下絕對是真的,要刺中他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能穿透他的護體罡氣,令他瞬間化作碎片。
可驚魂尚未平息,陳雲生就感到腳下襲來一股猛烈的金風,除去操控十柄麒麟斬的神念之外,他強大的神識仍能對四周近乎百丈之內的空間警戒。
一柄雪亮的長刀劈風而至,刀芒刺穿了他腳下的罡氣,一陣刺痛襲來。陳雲生想也不想,甩手之間便射出五道金絲,身體急速向一側傾倒而去,金靈絲的另一端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摩擦聲,腳下襲來的刀速受阻變慢,陳雲生險險躲過。
滄瀾衛中用刀最好的人並非以快刀著稱的狂刀,而是無痕這個身材細長的傀儡甲士。當年鑄造這具甲士的時候想必是傾注了比其餘六尊傀儡更多的精力和財力,除了身體用夜啼的汁液灌注而就外,週身上下的法陣也別具匠心,只不過法陣部分有一些缺陷,限制了他的能力,所以和其他的滄瀾衛相比並沒有體現出明顯的優勢。
秋水一樣的長刀帶出萬千的刀芒,陳雲生感到前面也是刀,身後也是刀,左右兩邊更是千峰迭起,萬道鋒芒。
陳雲生雙手如同繁華,十根手指射出萬道金色的絲線,金靈絲的強忍程度極高,不遜於尋常的法寶,如許多的金絲如同亂麻一般擋在陳雲生的身前。無痕的刀清脆地斬在金絲之上,爆發出灼目的星點光芒。
兩個人在距離地面三尺的高度快速移動,無痕對自己主人的套路十分瞭解,一連串令人目不暇接的近身攻擊,令對方沒有時間施展出那些動輒就毀掉方圓數十丈內一切物體的大殺招。陳雲生一邊用金靈絲和對方纏鬥,心中一邊叫苦,如許鬥下去,自己必敗。那十柄刀纏住四名滄瀾衛,已現頹勢,恐怕十息之內必然露出破綻,而這邊還有三名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滄瀾衛。
果不其然,在兩人顫抖到一塊空地時,土塊突然被翻開,一個強壯的身形破土而出,雙手泛著炫目的紅光,兩柄鋼鉤將陳雲生身前的空氣撕碎,用力之猛,速度之快,讓他渾身冷汗淋漓。眼看著鋼鉤就要碰到自己,陳雲生瞬間拔出了龍刃,右手持短刀擋住那十道摧枯拉朽的紅色光芒。
他可以感覺到兩件兵刃交鋒之時爆發出的尖銳震動,聽在耳中彷彿便是龍刃顫抖的悲鳴。一大蓬火花在身前綻放,陳雲生藉著勢道,身體急速向後退去,手腕一番,龍刃裹挾著一串電芒激射而出,他看也不看,手中急忙掐了一道法訣,數十隻火鴉瞬間出現在他週身,一半衝向撕裂,一半衝向一旁有意放慢了攻擊速度的無痕,若剛才他依然不依不饒的全速攻擊,陳雲生就沒有機會做任何動作。
一陣巨大的煙火之後,陳雲生退到一顆大樹之上大口喘著粗氣,前方和他距離二十丈左右的一顆大樹之巔,一個矯健的身影正把一柄拉得如同滿月的長弓瞄準陳雲生。
長歎了一口氣,陳雲生跳下大樹結束了這次比拚,從開始到結束,也只有十息的光景,看著四周黑黢黢的土地和被蹂躪過的樹林,他心中只有苦笑,終於理解當年被他虐過的一個個生靈心中的感受。這八名滄瀾衛真的是要命的主,若全力出擊,攻擊力當真不可小覷。
經過十幾次近乎於嚴苛的實戰考驗之後,陳雲生對於麒麟斬分形已經游刃有餘,十柄刀中不分軒輊,每一柄都操控的恰到好處,一心十用相互之間並無干擾。並非每個修士都能夠做到這點,提升本命之物的威力也並非只有分形一途,譬如青雲刀訣中倒數第二式藏拙,講求的就是打擊的力量和攻擊的威力。
和人對戰之時多半講究畢其功於一役,哪有那般無休止的纏鬥,上來便是一刀或是一劍,直接砍的天地變色,鬼哭神嚎,多半就能讓對方喪命,自古以來走上這條道路的修士也不在少數。
正在樹巔調息元氣,陳雲生突然右眉一揚,不待他下命令,蒼月手中的殘月弓已拉滿,逆光的寒芒瞄準的是距離陳雲生百丈遠的一塊突起的大石。
「噌!」
一枚箭羽穿破空氣,拉出一道灰白的氣浪,不到一息的時間便擊中岩石,一蓬灰白的石屑飛濺開來,方圓三丈之內的樹木盡皆被夷平,徒然留下一個深達一丈的大坑。
就在箭羽擊中岩石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如電般掠出,驚鴻一般飛向陳雲生,而此時已經站在他身旁的開山和無痕已經將手中的兵刃輕輕抬起。陳雲生長刀在手,臨風而峙,頗有幾分大將的氣魄,對待這個不速之客他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敵意,對方個故人,正是龍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