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1
對於昨夜各地發生的事情,陳雲生一無所知,然而就是這些細微的變故正將事件的發展推向一個無以倫比的高度。無論他願意或是不願意,直到數萬年以後,他今日的故事仍然流傳在坊間,只不過被添油加醋,編造出了各種版,每個版的擁躉數目都不少,常常只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考據,便閒的蛋疼的在一起論戰,動輒數日之久。
此刻,相比正沉浸在逃出牢籠重獲自由的快樂之中的柳曉山而言,陳雲生冷靜了很多。身後的事情還有一大堆,最棘手的便是如何去向柳一生提親。面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岳父,他心中多少有一些不安,這種行徑說好聽了算真愛無敵,說難聽了便是搶親。
薛離、葉思寒是見過柳曉山的,只不過沒有見過如此驚艷的柳曉山而已。兩人張大嘴巴看著脫去面具的柳曉山,一臉不可置信。
葉思寒滿臉驚愕地歎道:「怪不得師叔為了柳姐姐魂牽夢縈,原來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美人兒,今日開眼了。」
說罷,她拍了拍兀自發呆的薛離。薛離滿臉通紅,有些羞赧,撓頭道:「曉山姐別見怪,我一時激動失態了。」
柳曉山撫著他的頭說道:「當年的毛頭小子居然都這個大個了,我不老都不行了。」
「若連你都自歎老了,那我豈不是老的沒人樣了。」一陣銀鈴般的聲音飄過,白木容從後堂走來,女子穿了一身上白下黃的連衣裙,兩個袖子用銀線繡著鏤空的花邊,顯得格外的雅致,再配上她嫵媚精緻的面容,當真有和柳曉山在容顏上一爭高下的實力。
柳曉山看到來人是白木容,當即走了過去,兩個女子居然大大方方的相互擁抱,這大大出乎陳雲生的意料。按照他的想法,以白木容想做便做,想說便說的性子,還不知要鬧出多大動靜。
柳曉山看著白木容精緻的容顏似乎想起了什麼,從納虛戒中翻出一個圓柱形的白玉瓶,笑嘻嘻地說道:「這裡有一瓶九花玉露,採集了金盞花,丹桂,蓮花,瓊花,玉壺,梔子,玫瑰,山茶花,金縷梅製成精油,塗在身上不僅芳香四溢,更能保持容顏不衰,姐姐貌美無雙原用不上,可是女人添香也算是好事。」
白木容看到對方說的真誠,臉上露出笑容,收下那玉瓶,口中輕輕道了聲謝。這時內堂一溜小跑著,簾子被撩起,方明蘭一臉期待出現在屋中,當她看到柳曉山,蹦跳著抱了上去,和小兒女一般無二,只不過少了葉思寒和薛離的驚愕神情。她和柳曉山相知相識的時候年齡只有十來歲,兩人在太白峰上之時便常常往來走動,柳曉山被帶走之日她也神傷了很久,故而比之薛離和葉思寒與柳曉山又近了一層。
方明蘭興奮地說道:「我就道那層假面之後是何樣的驚世容顏,沒想到果真不可方物,怪不得師叔要三入皇城,就算受傷也義無反顧,我覺得值。」
柳曉山轉頭看著陳雲生,問道:「你受傷了嗎?是被妙空兒傷的?」
陳雲生微笑道:「都好了,不礙事。」
不消他說,女子就注意到陳雲生脖頸上的一道淡淡傷痕,她素手輕輕撫過那道傷痕,痛心地說道:「再往前一分,就算請來真正的神仙也難救性命,那妙空兒出手當真狠辣。」
此刻沒人注意到白木容的表情,女子臉上冰冷,眼中泛著一絲無奈,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只得輕輕歎一口氣。
樂翔眼觀六路,早看出兩個女人貌合神離,打個哈哈,道:「大家都找個地方坐,我昨天遣人剛剛買來上好的春茶,大家飲茶聊天豈不愜意?」
方明蘭掩嘴發笑,率先找了一個距離柳曉山最近的座位坐下,笑嘻嘻道:「這屋內的座位有限,大家先佔先得,最後站著。」
一陣開懷之後,大家各顧各地尋位置坐下,只留下樂翔一人孤零零地站著。不多時一個小廝將茶葉奉上,樂翔率先拿了一盞,用杯蓋輕輕撩撥著青色的茶葉,笑道:「這茶名字叫谷雨,據說採摘的時節細雨紛紛,山上泥濘不堪,怪石嶙峋,很難攀爬,每每採擷一斤便有半斤在山路上損失掉了。金沙有人評價說,『谷雨吐芬芳,室內四壁香』。前些日子韓楓隨便施手救了一個地的大戶,其人為了感謝,特地送來二兩,足見其的珍貴。若是諸葛靖宇來了,大家恐怕都沒有機會品嚐,便被他全部收走。」
柳曉山貴為九公主,什麼東西沒見過,故而只是發笑,並不說話。可地土生土長的徐白露卻點頭附和道:「當年我受雇於萬利商行,每年都會從大嶼山運出一兩斤的谷雨,人常說,『一兩谷雨,一兩金』。可見其的珍貴。不過對於修行者而言,心境要需要磨礪,這等外物沾之即止,多則無異。」
方明蘭抿嘴笑道:「白露沒有去過太白峰,不知道有一位大名鼎鼎的諸葛師兄,此人所用之物,無論毫筆,草紙亦或是茶盞,茶壺都是精緻無雙的東西,平日飲用的茶葉也之絕頂之物,號稱太白峰每年只餘兩斤的太白銀毫,喝完之後便常年不飲茶,當真算個人物。」
薛離飲盡杯中只茶,豪邁道:「小杯飲茶是在不爽,樂翔,有沒有大杯,給我換一個用用。」
樂翔瞥了他一眼,用牙縫擠出幾個字,「俗不可耐!」
聲音雖小,卻逃不過薛離的耳朵,此子當即跳了過去,用蒲扇般的大手輕輕在樂翔身上一撩,痛的樂翔大喊一聲,道:「薛蠻子,不要胡來,我可是天雷司的主事,小心日後對你下絆子。」
大家一陣暢快大笑,陳雲生笑道:「薛離要小心了,若論陰謀詭計,這位樂翔僅次於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李鐵嘴,你和他斗遲早要吃虧的。」
薛離拍著樂翔的肩膀笑道:「樂主事心寬體胖,我才不信他會記恨於我。」
樂翔呲牙咧嘴,恨恨地道:「少給我戴高帽子,蠻子,日後若天穹派和其他勢力起了紛爭,信不信我派你火衛做先鋒。」
薛離傲氣地笑道:「來來來,若我薛離皺皺眉不算個男人。」
陳雲生臉上微笑,心中欣喜,薛離此刻的修為只在金丹初期,可是根骨極佳,正是應了那句厚積薄發,若一旦突破,定然一發不可收拾,況且此子身上具有一股怪力,瞬間爆發力極強,隨著修為的增長越發的不可限量,日後恐怕要做天穹派的扛鼎之人。
韓楓看著薛離傲骨迎風的樣子,心中滿是佩服,在一旁附和道:「師兄,若是你衝鋒陷陣,藥石司一定給你所有火衛修士發上一枚由我親自煉製的十全大補精,補氣,補神,補血,補先天,反正你能想到的全部都補。」
葉思寒撇嘴道:「瞎說也不害臊,大凡什麼都補的多半是假藥。你那十全大補丸可曾在自己身上試過?」
韓楓搖了搖頭,狡黠地笑道:「自己身上倒沒試過,這東西煉製起來不易,我多半不捨得給自己用,不過上次師父受傷,便是第一個實驗者,結果嘛,你們自己看看他便知。」
陳雲生不想話題兜了一個圈子居然落在自己頭上了,想起前些日子韓楓的確拿來一些丸散膏丹,自己也沒有在意便一併用下。曾經吃過黑骨煉藥的虧,陳雲生瞅著韓楓佯怒道:「楓兒,下次不可如此莽撞了,若是吃得為師上吐下瀉,饒不了你小子。」
沒想到韓楓皮糙肉厚,根不知羞恥,嘿嘿笑道:「下不為例。」
茶過三旬,大家也都聊得盡興,相互之間不熟悉的生分盡去,原熟悉的更加熱絡,樂翔感到時機差不多了,便沉聲對陳雲生說道:「掌門,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行事?」
方才大家暢所欲言的時候,陳雲生就在想這件事情,現在樂翔問出來,便將心中所想說出,「我打算去拜訪一下柳一生。」
柳曉山臉上神情變得嚴肅,在場所有人都安靜起來,要指望對方不發現昨晚陳雲生的行蹤幾乎是不可能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除非現在就逃回大嶼山以東。
柳曉山握住陳雲生手,徐徐道:「雲生,我們不如……」
另一隻手輕輕擺了一下,陳雲生道:「不可。你忘了上次天痕是如何霸道了將你掠去。就算到了太白峰,難道金沙不會再次派人去搶你,與其每日惶惶不可終日,不如此時此地一併解決了,你父皇未必是不通情理之人。」
柳曉山苦笑一聲,道:「他哪裡是不通情理,分明是不講理。」
陳雲生雲淡風輕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天意如此,我也認了。」
正在此時,影間從外間閃入,肅立在陳雲生身側。
陳雲生抬起頭,眉頭微蹙,「有人來了,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