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飲十盅石中酒之後,陳雲生成功地超度了十萬多隻陰魂,而天空中的霧霾終於散去。陽光第一次照在這個被雲霧封閉了十萬年的山谷之中,山花在暮春之風的吹拂下居然開便了山野,四處洋溢著濃濃的春意,之前的鬼氣,陰氣,死氣隨同那些怨靈們煙消雲散。
陳雲生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的金丹質密,丹液如同凝質,晶瑩剔透暗含金屬光澤,體內龍虎調和,靈元充盈,同時又虛懷若谷,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愜意。每次突破之後無一例外地對天地之間的道理多了一番感悟,之前常常困擾他的地方在那一剎那真如醍醐灌頂一般透徹,此次自然不例外。
他不願浪費這須臾即逝的神明附體的時機,飛快的回想著自己這些年曾經陷入的瓶頸,借助此刻明澈的頭腦加以頓悟,往往這個時候也是境界最容易突破的時候。
片刻之後,陳雲生天靈突然凝結出一道幽藍的光線,一層魂力凝出的雲霧盤旋於他的頭頂,緊接著一道灰濛濛的霧氣突然出現在一棵大樹之上,將其全部籠罩,瞬間之後,如風一般的魂魄之力蕩漾開去,吹得白木容和龍淵衣袂獵獵山響,無質無形的魂力居然有如此效果,當真令人驚異。而那棵大樹居然瞬間凋零,緊接著化作紛紛的碎屑,被風吹散。
「元神鎖喉!」龍淵驚呼道,他曾經嘗試過這個魂法,當然最清楚魂法施展時是怎樣一番感覺,「你居然頓悟了這個魂法!」
如果說陳雲生進階金丹中期並沒用給他帶來多少震撼,而這次頓悟卻徹底的令他無法淡定。對方在二十多天前還因為修煉此法致使元神受傷,正常情況下,元神的傷勢應該還沒有痊癒,更遑論修煉高深的魂法了。
陳雲生沒有理會龍淵的驚異,此刻他元神的強大比之當初何止一倍,分明增長了四倍有餘。以當今魂力的程度,全力施展「元神斬」可使用二十次之多。
剛才心潮澎湃,一時間頓悟了「元神鎖喉」,沒想到魂力一下便消耗了一半,他暗暗驚呼,怪不得前些日子試煉失敗,和魂力不足也有關係。看起來後面的魂法比之前幾章所消耗的魂力,絕對不是翻倍而已,這也就打消了他繼續習練第九章上「九幽封盡」的念頭。
看著身前如同石頭人一般的赤卉,陳雲生說道:「你的兄弟都已經走了,論到你了。」
此刻不可一世的羅剎要妖悲傷的吼了一聲,身體重重地跪下,陳雲生驅動鎮魂鼎的一剎那,羅剎妖的身體如同瓦罐一般皸裂開來,一塊塊掉落在地上,如同一塊塊土石一般,最終眼中的光芒消隕於無形,身體徹底化作一抔碎石。
陳雲生站起身來,跨過那抔碎石,安靜地走到那座歪歪扭扭的草廬前。推門而入,屋內幾無陳設,只在屋子這種放著一個破舊的蒲團,蒲團上放著一殘破的書籍。陳雲生將書籍拿入手中,翻開扉頁,只見上面畫著朵朵青色的雲彩,寥寥幾筆,顯得活靈活現。右上角寫道:「青雲刀訣」。
扉頁上寫著一行小字,「赤卉封刀於此,賜予有緣之人,青雲終有飲血之日。」
翻開書籍,陳雲生發現前半部主要介紹的御刀之道,從簡單的握刀手勢介紹起,一刀一式當真事無鉅細,後半部則專述了「青雲刀訣」。
粗看下來,真是字字玄機,他心中不由得納悶,既然此人如此精通刀法,為何和羅剎交戰之時並不見他施展出御刀之法,只用一根叉子來敷衍。從扉頁上留下的小字來看,恐怕有什麼變故才讓這個征戰沙場的將軍將自己心愛的法寶毀去。又因為過於喜愛,不忍斷了傳承,才留下這樣一刀訣於世。
「莫非他早就料到有今日,想要封掉自己的命之物,不想難為後人?畢竟依照刀訣所載,羅剎用刀,恐怕要更厲害一些。」
陳雲生思緒萬千,卻無法重現當日的情景,看起來為何赤卉封刀已經隨著歷史的長河滾滾而去。
翻到最後一頁,他赫然發現書中夾著一張發黃的布帛,上面竟然畫著一些山川河流的圖案,在一座山巒之上居然標著一處紅點,顯是有所指。有過太多經驗,他一眼便看出這不是青洲大陸的地圖。
又見到怪異的地圖,陳雲生心中生疑,他曾經在金光遺跡中發現了一張獸皮地圖,在天星閣七層的鐵皮箱子中找到一份樹葉地圖。加上這份布帛地圖,一共三份,都是沒頭沒尾,然而彷彿又想要告訴看圖者什麼東西。而這些地圖背後的故事,恐怕只有按圖索驥才能一一揭開。
收好兩樣物品,陳雲生走出柴扉,迎著谷內燦爛的陽光,長出一口氣,道:「終於了結了一樁因果。」
「你終於進階金丹中期了。」白木容難掩言語中的興奮。
「陳老弟,沒想到你既終結了因果,又增進了修為,壯大了元神,最終還參悟了魂法,可謂一舉多得,羨煞老兄啊。不過我們就此別過,山高水長吧。」龍淵不陰不陽地說道。
白木容早就看不慣這個人,整日陰陽怪氣,男身女態,能夠擺脫這條破褲子真是求之不得,當即說道:「慢走不送。」
可陳雲生卻一反常態地說道:「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和你相處日久,生了情誼,自然不能那麼輕易放你走。不如我們一起去金沙,你看如何?」
龍淵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卻一閃即逝,道:「我突然想起些事情要處理,就不妨礙兄弟你去迎接美人了。」
「哦?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之前多次蒙你出手相助,這次豈能束手旁觀。」陳雲生一臉真誠地說道。
「這次真的不用了,老弟你還是先請便吧。我不奉陪了。」說著他轉身要走。
陳雲生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大聲對白木容說道:「木容,我看這裡春意盎然,萬物萌生,不妨暫時不要去金沙了,不如我們踏青去吧。」
聽到此言,白木容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陳雲生,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剛才施法的時候你沒有傷到頭吧,怎麼大白天說胡話呢?」
可是此言到了龍淵耳中卻使他神情格外嚴肅,準備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過身,龍淵面目猙獰地說道:「陳雲生,我原不曾生有害你之心,為何你處處與我作對,難道你願意多一個對手不成?」
不等陳雲生說話,兩個滄瀾衛已經將龍淵的退路封死。兩個金丹後期,無懼無畏的死士站在身後,就算龍淵神通不小,膽識過人也不由得暗暗叫苦。
陳雲生冷冷笑道:「當初你邀我來滅羅剎,我便覺得此事蹊蹺,後來你又死乞白賴地纏著我,更令我覺得不那麼簡單,現在想要轉身離去。就算我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其中定有故事,不妨與我分享一下,如果能幫上你的忙,我自然不會推諉。其實就算你不告訴我,多半我也能察覺。你必定有所圖,而所圖之物必定在附近。我藉著踏青,興許就能找出來,到時候你就血無歸了。」
龍淵細長的眼睛盯著陳雲生,看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道:「真是敗給你了,既然你想幫我,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什麼好處,分賬之時我獨得七成,而你只取三成。如果你答應,我便告訴你,否則一拍兩散。」
陳雲生嘿嘿笑道:「我答應你。來就是你發現的,若有好處,自然你佔大頭。」
龍淵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發現此地地下蘊含著大量的魂石。」
「這也就是你千方百計想要除掉羅剎的原因,也即是你跟著我的原因,因為你認為我一定會將羅剎超度,然後你好取走魂石。」
龍淵苦笑道:「是的,可惜我沒有門派做靠山,否則也不會選擇與你合作。」
「魂石為何物?」
「連魂石都不知道,枉你還自稱修煉元神,這魂石和靈石類似,可以用來恢復消耗的元神,也即是神識。」
陳雲生點頭道:「果真有這種東西?」
魂法修煉起來頗為費力,陳雲生自忖若不是他有幾次機緣巧合,恐怕以他按部就班的元神修為也只不過能施展一兩次「誅心」或是「顫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現在我們就將此地的土層掀開,看看能找到多少魂石。」
龍淵說罷,挽起袖子,手上掐訣,一道赤紅的飛劍迸出他的天靈。陳雲生認得此物,曾經是鬼蝠老祖的命之物,只道是龍淵繼承了他的身體,沒想到連命物都承襲在自己身上。這柄飛劍比起當日來,光澤更盛,品階也提升了不少。
紅色飛劍嗖地入地不見,不一會又飛了回來,龍淵凝視劍尖附著的一塊藍色晶石的碎屑,自語道:「居然在地下二十丈。」
他正準備再次操動飛劍斬開土地,卻看到陳雲生不慌不忙地取出了那個包裹得金光燦燦的元磁球。
「你幹什麼?」龍淵不解道。